第79節
徐二爺想了想,“兒子也是一樣,流口水?!彼粋€閨女嫁了個分桃斷袖,一個閨女嫁到嚴家做妾,除了尷尬還是尷尬,沒半分榮耀。哪像老大徐郴,獨養女兒才一出嫁就做了國公夫人,夫婿還待她這般恩愛體貼。徐二爺一向是想和徐郴別苗頭的,但是比比女婿,真心比不過。 徐次輔捋著胡子微笑,十分開懷。他是只重兒孫不重女兒、孫女的,不過若是像素華這樣為娘家爭氣的,那又另當別論。有素華這樣的孫女,長臉面,極長臉面。 說了幾句家常,徐次輔把徐二爺打發出去,命徐三爺留下。徐三爺見左近無人,附耳低語,“宮里有消息說,皇上頗憐嚴慶之才?!眹缿c代嚴首輔票擬,皇帝并非不知。嚴慶的票擬從來合乎皇帝心意,這樣的人才,滿天朝數數,也沒幾個。 徐次輔正沉吟間,徐三爺繼續說道:“朝中有些官員耳朵尖的,已是得了信兒,轉而對嚴首輔十分趨奉。父親,這種情形對您十分不利?!?/br> 是這樣么?徐次輔面容沉靜的思考著??磥?,給嚴慶定的罪名要再厲害些,以致無論皇上如何憐才,也要起了殺心。嚴慶,必須要死。 張勱回到魏國公府,迎面傳來清利的叫好聲,“招式凌厲,身姿優美,師公厲害!”“這招般若掌拿的實在好,剛猛之極,虎虎生威!”原來是師公在賣弄武功,阿遲和橦橦賣力的鼓掌叫好。 見張勱進來,師公住了招式,昂然道:“兀那廝,可敢來戰?”阿遲和橦橦起哄,“應戰,應戰,應戰!”張勱客氣的拱手,“老丈請了!”話音剛落,已迅疾無倫的奔向師公右側,發拳攻擊。 “臭小子這么著可不成,姿勢不好看!”師公笑罵,“給小娃娃看的,要優美灑脫,舉世無匹,懂不懂?” 您使般若掌,卻怪我姿勢不好看。張勱嘴角抽了抽,著實無語。我這不是照顧您么,跟您一樣拳法剛猛,才打的盡興。 張勱從善如流,立刻改了雅雋的落英掌,姿態飄逸,宛如翩翩起舞。師公則使出輕靈的自在拳,時而似翩然飛翔的大雁,時而似快活游水的小魚,舉重若輕,灑脫如意。 頂級的武術表演??!阿遲兩眼放光的做著觀眾,時不時賣力叫好。張橦已經坐不住了,站起來大聲助威,“師公拍他,別客氣!二哥你用點力氣啊,別光顧著好看!” 作者有話要說:“我友敬矣,讒言其興”,告誡朋友應警惕,種種謠言正如沸。 先到這兒。 ☆、107、心之憂矣 阿遲清脆嬌利的連連叫好,師公和張勱越發賣弄,如兩團光影般打在一處,阿遲竟分不清他倆誰是誰。最后,張勱一聲清嘯,驀的跳出場,拱手長笑,“甘拜下風!”師公得意的客氣著,“承讓,承讓!” 這一場武術表演下來,師公和張勱面不改色,張橦這做觀眾的可累壞了。只見她又蹦又跳,大聲助威,到最后臉蛋紅撲撲的,光潔的額頭滲出細細小小的汗珠。 阿遲特意把她叫到身邊,拿出錦帕替她拭汗?!岸┻@樣的美人服侍我,艷福啊?!睆垯H一邊享受,一邊感概。張勱看著眼熱,哼了一聲,“我嫉妒!”阿遲笑咪咪沖他招手,等他顛兒顛兒的過來了,也象征性的替他擦了擦。 “偷工減料,一點也不溫柔!”張勱趁著師公和橦橦正說著話,悄悄趴到阿遲耳邊抱怨,“寶寶娘待寶寶爹不親熱,寶寶會不開心的?!?/br> 阿遲捧著微微凸出的小腹,給了寶寶爹一個溫柔的笑臉。寶寶爹見狀大樂,“知道錯了?晚上給你個將功贖罪的機會,不可錯過?!?/br> 又在打什么主意呢!阿遲給了他一個大白眼。 師公一臉沉思狀的拉過張勱,“你娘寫了一堆王子和公主的故事,這故事橦橦都喜歡,已經畫出來了??蓭煿詾?,小二是男孩兒,不適合只聽這些風花雪月的故事,而應該考慮兵書、武功秘籍,以及真人打斗?!?/br> 張勱一臉認真的聽著。師公清了清嗓子,仔細規劃著,“小二往后肯定要會打架,會打仗。模擬一場戰爭,這個太費事了,暫時擱置。打架給他看看么,這是每天可以有的?!?/br> 張勱嘴角抽了抽,又抽了抽。最后,鄭重答應,“師公您放心,每天讓他觀摩真人打斗,缺不了?!彼闼憧?,爹爹命令每天給胎兒講故事,岳父吩咐每天撫琴給胎兒聽,如今師公添了新主意,為了培養稀世高手,還在胎里時便要如此大費周折的熏陶。 寶寶娘懷的這哪是小二啊,分明是祖宗。 晚上,張勱和阿遲招待豐盛的晚餐。師公并不講究食不語,喜歡吃飯時熱熱鬧鬧的,他愜意喝著補脾養胃的山藥羊rou粥,笑咪咪出了個有獎競猜,“阿勱,橦橦,女娃娃,你們三個猜一猜,師公生平最得意的事是什么?” 張勱沖他豎起大拇指,“師公您是武學天才!您創的自在拳法、飛雁劍法,自成一家,別具一格!”對于一位愛武成癡的老人家,還有什么比他的武學成就更值得夸耀。 師公得意的搖頭,“勱勱沒猜對!” 張橦也跟著拍馬屁,“師公您是一代宗師!華山派是江湖中眾人皆知的名門正派,您雖性情散漫不肯做掌門人,實際上把華山派飛揚光大的正是您!” 師公樂了樂,“這話師公愛聽!不過,還是沒猜對?!?/br> 張勱、張橦同時把目光投向了阿遲。我倆都沒猜對,寶寶娘,靠你了。 阿遲放下筷子,正色道:“師公您教出了古往今來最杰出的征虜大元帥!把韃靼人驅逐到漠北的英雄豪杰!” 師公把手中的粥碗重重放下,嘆道:“知我者,女娃娃也!”老子生平最得意的事,就是教出了張并這個徒弟啊。 當然阿勍、阿勱也很不壞,可是和他們的爹爹相比,總覺得猶有不足。老子要趁著還年輕力壯,再教出一個阿并!小二啊,你往后也不用太出色,跟你祖父大差不差的,我老人家便心滿意足了。 張勱、張橦同時沖阿遲伸出了大拇指,聰明的寶寶娘! 阿遲瑩潤的小臉很嚴肅,“師公,其實大哥和仲凱,都和爹爹一樣,是人中之龍!他們倆唯一不走運之處,便是爹爹已把韃靼人驅逐走了,故此,英雄沒有用武之地?!?/br> 亞歷山大還在東宮當太子的時候,每逢聽到他父親又攻下一坐城池的消息,都會長吁短嘆,十分憂愁。唯恐天下全被他父親征服了,自己沒有施展才華的機會。 張勍、張勱并不是比不上父親,而是父親已把強敵攆走,這哥兒倆沒有硬仗可打。 張勱沖阿遲拱拱手,“夫人是我張仲凱的知己啊?!比松靡恢鹤阋?,斯世當以親人視之。寶寶娘,晚上一定要好生酬謝于你,好生親熱親熱。 二嫂,你太崇拜你了!張橦熱烈的看著阿遲,景仰之至。聽聽二嫂這番話,師公、爹爹、大哥二哥一個沒拉下,個個都要心里喜出花來!二嫂,你真會說話,改日我要跟你討教一二。 師公這份滿意,就更甭提了。有女娃娃這樣的娘親,小二差不了!飄飄然埋頭喝粥。 張勱和阿遲是熱情周到的好主人,招待過晚餐,又招待了一場音樂晚會。夫妻二人合奏《平沙落雁》《漁樵問答》,綿延不絕,悠閑自得,令人有山林之想。 這是一個美好的夜晚。 過了年,阿遲的身子日漸笨重,更不出門。娘家也好,夫家也好,日日有人過府探望,陪她玩笑。阿遲雖是安坐家中,頗不寂寞。 她是國公夫人,張家族中若有事,按理說她是躲不過的。不過她有悠然這樣的婆婆,張并這樣的公公,一個比一個護短。但凡族里有什么事,總替她接了手,不許她cao心。 林氏太夫人過繼來的孫子雨哥兒倒是機靈可愛,可他親娘周氏常常住著不走,令林氏太夫人大為煩惱。她和周氏極不和睦,隔三差五的便要鬧上一通,更三番五次到族長面前訴苦,請族長做主。有周氏和她鬧著,林氏太夫人都快把魏國公府忘了,把她曾經做過國公夫人的榮耀忘了。 阿遲安安心心、消消停停的在家里養胎。 二月里,三法司終于定下嚴慶的罪名,這罪名十分要命,“意圖謀反”。嚴家祖籍在分宜,他在分宜專門重金買入一塊墳地,為什么呢?因為相士有言,這塊墳地有王氣! 專程買進有王氣的墳地,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不只如此,他還和大盜勾結,在家中豢養亡命之徒,意圖不軌。大理寺動作最神速,捉住一名嚴家武士,審訊出他曾奉嚴慶的命令,赴內廷探聽消息。彼時,羽林衛指揮使還是馮峻。 奏折報上去,皇帝變了臉。他確實憐惜嚴慶的才華,也想給嚴首輔這老臣留幾分顏面,可是意圖謀反、豢養武士、刺探消息這些,是他絕對不能容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