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節
如果她早就死了,那么她所看到的天道,真的是天道嗎?她的魂魄到底在哪里,如果代代先知都早已是死人,那么秩序一直遵從天道到底是什么? 幾個秩序高管終于也驚出了一身冷汗。 秦菜往一個方向猛跑,電線桿一根一根飛快地掠過,她只是跑,只是跑。身上的皮rou被燒成了灰,一邊走一邊留下灰色粉塵。痛到了極致,反而不知道什么是痛了。 她飛一般消失在眾人的視線里,身后的追兵也只有眼睜睜地看著煮熟的鴨子風馳掣地跑掉了。 秩序很快布控了整個三畫市,看得出來這次是誓要抓住秦菜不可了?,F在知道了她是僵尸,恐怕秩序很快就有法子對付了她。 搜捕一直在繼續,但是秦菜就像人間蒸發了一樣,再沒有什么消息。 這一天,燕重歡和呂裂石等人再次聚在不羈閣。這段時間是真的不太好,連燕重歡都現了幾分疲色。 六個人坐在杜芳辦公室里,相對無言。十幾分鐘之后,燕重歡終于說了一句話:“事已至此,再斗下去沒意思了?!?/br> 呂裂石也是個人精,這種情況他還能不明白這句話的意思嗎? 燕重歡繼續說下去,這次是和白河直接對話了:“現在先知的事只能先瞞著,你那個徒弟不也是有先知的預知能力嗎,不如……讓她替著,以前的事咱們就揭過不提了?!?/br> 這番話對呂裂石那邊的好處自然是不用說,呂裂石看了白河一眼,嘴角微挑,彎起一個弧度。 燕小飛在外面連螞蟻洞都找過了,他都懷疑秦菜是不是真的被曬成一堆劫灰了。如果真是那樣……倒是太好了??! 可惜世事總與愿違,三天之后,燕小飛回到屋子里。他這兩天也沒睡著,晚上都不敢關燈。生怕突然從角落里就沖出一個面目全非僵尸來。 可這三天特別平靜,他房間里連老鼠也沒有一只。 他躺在床上,想著燕重歡的話,突然嘆了一口氣。 實在睡不著,他起床去冰箱里拿水。他的生活習慣實在太好,煙酒是從來不沾的。 他拿了一盒牛奶,突然把保鮮盒里的東西全部翻出來。動靜太大,燕重歡都被他驚醒:“有事?” 燕小飛連喝了幾口水,半天才答了句:“沒、沒什么?!?/br> 他低頭把東西全部放進去,頭也不敢抬就回了房。有事,當然有事??!秦菜走后,冰箱里是還剩下三袋她沒喝完的血的。 可是剛剛他把保鮮層都翻遍了,哪有血袋的影子? 她回來過??! 一回到房間,燕小飛就瘋了一樣把里里外外都找了遍。沒有發現,他不甘心,突然想起一個地方——上次秦菜上他的身,就是把自己的身體丟在那個地方的。 他緩步走近,手心里竟然直冒汗。他覺得這完全沒有道理,自己怎么會怕她?! 我也是個玄術師!他自己給自己打氣。 他的衣柜是鑲嵌式,一共分了三層,底下一層主要是掛些容易皺的衣服。這時候他左手拿一了張符,右手是他的法器——銅錢劍。 他小心翼翼地推開衣柜,柜門質量很好,沒有難聽的雜音。然而里面那一幕還是讓他驚在當場。 衣柜的角落里縮著一團已經不成人形東西,柜底的木板上滿是灰色的粉塵。她雙手抱膝而坐,頭也埋在頭發里,但裸在外面的手臂可以看見衣服下隱藏的可怕真相。 那雙手臂上滿是焦黑的坑,仿佛皮rou都被燒脆了,只要輕輕一碰就會嘎嚓一聲掉下來一樣。 燕小飛深吸一口氣,再不猶豫。他左手符紙往下一壓,右手銅錢劍朝著她背上正對心臟的地方猛力刺下去。 符紙貼在她頭頂,銅錢劍同時刺入她的皮rou——如果那焦乎乎一片也算是皮rou話。 燕小飛抿著唇,秩序追殺了這么久的要犯,眼看得手,他的迫切可想而知。黃符在她身上燃起了火,燕小飛右手再不停頓,銅錢寶劍直刺心臟。 冷不防這時候,一直沒有反應秦菜雙手一合十,剛好接住了銅錢劍。燕小飛心中一驚——不可能,那是他的法器,早已經養出了器靈,怎么可能被一個僵尸空手接???! 他眉頭一皺,正要催加靈力,不斷劍身之上,一股怨氣直沖而來。燕小飛猝不及防,當場被反噬。怨氣沖入心魂,他再不敢大意,立刻盤腿調息。 而秦菜再度蜷在衣柜暗角,一動不動。 燕小飛頓時明白——她其實已是強弩之末,方才是硬頂著他的那道符,就是為了接住他這致命的一劍。 可是她的空手,怎么可能接住自己的法寶呢? 他張開眼睛看了看自己的劍身,赫然發現上面一道焦紋——是五雷咒。燕小飛一怔,她已經傷得那么重,還是在他逼過來的瞬間在自己掌心畫了兩道陽氣極重的五雷法咒。 就是為了讓陽氣麻痹銅錢劍,一時之間,銅錢劍竟然也判斷不出她是邪物。他搜索衣柜,也不過就幾十秒,這樣的反應……倒也算得上機敏吧? 他努力調整自己的魂魄,他必須要在秦菜能夠動彈之前恢復,然后殺了她!怨氣只是一瞬間的侵襲,燕小飛很快就將其逼離。他從箱子里翻出八卦鏡,遠遠照著秦菜。 那束光照在身上,全身上下雪上加霜,痛不可擋。秦菜還是維持著原來的姿勢一動不動——在她腕上,那個冤孽正在審視她,判斷她現在到底還有多少戰力。 如果是以往,估計那個冤孽早就按耐不住動手了。但是現在它被白芨的法寶全力一擊,也是虛弱不堪。 秦菜剛剛用它擊退了燕小飛,它更是疲軟得可憐。但每時每刻重復的痛苦讓它無時無刻不充滿怨恨。它絕對不甘心放過任何可以生吞活剝自己主人的機會。。 秦菜一動不動,正是在保存自己的實力。在這種情況之下,她絕計不敢掉以輕心。 而這時候燕小飛幫了一把,八卦鏡照在身上,雖然痛,但畢竟不如陽光來得那么強烈。 她再度以符咒加持自己,八卦鏡的光漸漸穿不透符咒保護層了。她抬起頭,露出原本藏在頭發里那張臉。那臉上早已被陽光曬出深淺不一的痕跡,百分之一百的重度燒傷。 右頰一塊黑色的疤,偏偏周圍的rou是深紅的。 那情景說恐怖,真的是太客氣了。 燕小飛終于徹底感覺到了人和怪物的區別。他咽了口唾沫,從箱子里又找出了一塊黃色的布,中間刺八卦圖。秦菜知道那是法衣,在燕小飛將之拋出手的那一刻,她掐訣念咒。 燕小飛臉色一變,就見八卦鏡突然轉了個向,反照著他。他有些不明所以,自己是人,這八卦鏡不可能有任何作用,她這樣做,目的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