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節
秦菜的身體已經是瀕死的痛楚:“我……我包里有卡,可以先告訴你密碼?!?/br> 司機從她外套的口袋里果然找到了一張卡,秦菜不記得里面有多少錢,但是談笑每個月按時存進她的卡里,她從來沒動過,應該不少。 司機聽她把密碼報了,然后他把秦菜從車里抱出來,放到自己出租車上。 ——他不同意先打電話,要求先驗證密碼。他是見秦菜傷得這么嚴重,萬一她要是死了,自己什么都撈不著不說,還會惹得一身臊。 秦菜只有等,那股冤孽一直在她身邊徘徊不散,不斷啃噬著蛇形繩的結界。秦菜甚至覺得這結界也許真的能被它啃破。 中間路過一家中國銀行,司機進去輸了密碼,很快他出來。秦菜已經奄奄一息:“趕緊幫我打電話!” 他只是再次開車:“干脆我把你送過去吧?!?/br> 秦菜的意識開始迷糊,不多時,她只是覺得涼風迎面,睜眼一看,頓時魂飛魄散——她被那個出租車司機搬到一座橋欄桿上,身上還捆著繩子。 “你……” 最后一句話還沒問出來,她迎著江風墜落。 秦菜不明白為什么,她都已經給他錢了?。?! 她不知道的是,那張卡上有差不多八十萬。而救她,救活了她有可能會反悔;要是死了,說不定還得背上罪名。出租車司機思前想后,當然是結果了她比較明智。 冰冷的江水漫過口鼻,很快將她吞沒。 夜尚漫長。 秦菜隨波漂流。 那段冤孽還在鍥而不舍地啃著蛇形繩的結界。誰能想到會有這樣一個夜晚,她被人拋尸江中,陪伴左右的只有秩序逮捕逃犯用的蛇形繩,和一段她自己制造的冤孽。 窒息至死,只需要短短幾分鐘。 死亡的感覺太強烈了,秦菜卻不能解脫——蛇形繩纏繞著她的魂魄不能離體,她只有不斷地持續那種痛苦。 原來這就是冤孽成形的起源,要么魂飛魄散,要么墮身煉獄,永受無間酷刑。 身體沒有知覺了,秦菜知道自己死了。 她在江水中載沉載浮,因為冤孽一直不肯離開,周圍沒有任何活物膽敢靠近她的身體——或者說……尸體? 魂魄雖然極度想要脫竅而去,但因為蛇形繩的禁錮而不能離體。 秦菜迷糊中聽見有人在向上頭混報:“擦擦,三畫沱江中下游,女尸名字:秦菜,死亡原因:溺水。因所行不善,橫死。但現在身邊有疑似忠犬之魄守護,無法勾魂,請求支援?!?/br> 吞筮了幾條人命的冤孽,兇惡得連陰差也不敢靠近。 秦菜啼笑皆非——蠢貨,你哪點看出它是忠犬之魂了??!它是想吃老子??! 蛇形繩的力量,絕對不是無限制的。雖然秩序沒有摻假,但是秦菜開始發現這座小型結界力量的減弱。那個冤孽里面涌動著死去的范誠、兩名稽查,還有……她所設計的原力量。 她必須自救,不然很快就會被那個冤孽吞噬,要是吞了自己之后它消散了還好,自己頂多也就魂飛魄散。要是它不散就慘了——自己會禁錮在它的怨念里,永生永世、一刻不停地重復自己死亡的過程。 源源不斷地將這種可怕的痛苦轉化成它的能量,供它不消不散。 怎么辦? 那個時候談笑在看電視,沙鷹老是煩他,他不得已切了一盤水果才讓他老實些。離秦菜出門快一個小時的時候,他突然接到一個短信。 那對好看的眉毛就那么糾結在一起,沙鷹不由好奇:“什么短信,表情這么奇怪?” 談笑神色不解:“藍愁在查詢她銀行卡上的余額?!?/br> 上次秦菜的手機丟了之后,銀行卡的預留電話便是留的談笑的號碼。任何時候銀行卡的cao作都會發到他手機上。 沙鷹覺得好笑:“她查詢自己卡上余額,不是很正常的事么,這有什么……”正說著話,他神色也嚴肅起來。 談笑望定他的眼睛:“她身上起碼有六千七百多現金一直隨身攜帶。這時候為什么會突然查詢銀行卡的余額?” 沙鷹二話不說,轉頭就往外沖,邊跑邊問:“哪個銀行?!” 談笑報了銀行,沙鷹已經出去提車了。他實在不放心,又給白芨打了電話,白芨那邊確定秦菜還沒到。 而從秦菜出門開始算起,這時候她早就應該到了。 沙鷹到了銀行的時候,有銀行的職員在等著了。白芨不知道給誰打了電話,銀行星夜調取了監控,將查詢人的照片發給了他。 那個司機用帽子檔著半邊臉。沙鷹拿著照片,終于也無奈了——短時間里,去哪里找他? 秦菜在水里,雖然她是個半桶水,但她也是一名玄術師。甚至比起街頭那些大師們,她可能懂的還要深入一點兒。 水中的陰氣很重,所以傳說中找替身的為什么都是水鬼出鏡率比較高呢?就是因為在陰氣極重的地方,更容易保持魂魄不散。 蛇形繩的力量開始遞減,她開始默念靜心咒,然后拼湊自己最舍不得死的理由——冤孽的存在,就是因為仇恨讓它強大,甚至能夠吞噬別的魂魄。 如果自己的意念也足夠強大,完全可以達到冤孽的力量。只有這樣,才能與之抗衡。 如果說是在以前,秦菜萬萬不敢作這樣的設想,畢竟一個靈魂,哪里是你想不滅就不會滅的。但現在她親眼看到了、并且理解了冤孽的存在。她開始知道這是可能的。 周圍有許多水鬼,妄想著找秦菜作替身。它們也在啃咬著蛇形繩的結界,那東西更弱不禁風了。 秦菜心里揪成一團,她很緊張,真的很緊張。畢竟第一次作鬼,完全沒有經驗。而外面那東西,憑她現在的力量和一知半解的常識,恐怕真的對付不了! 這就是天道為她安排的宿命嗎? 她不停地絕望,又不停地讓自己心生希望。無論如何,不要死! 而那天晚上,遠在秩序總部的白河突然心口一陣劇痛,他頓時呼吸一滯。他身邊呂涼薄察覺了,趕緊展臂扶住他。呂涼薄看不到白河的表情,只能輕聲問:“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