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節
秦菜對他本無好感,但想著有可能是白河的親戚,也就沒有多話。白河也跟沒聽見似的,閉目不語。 白芨討了個沒趣,轉身欲走了。寒風呼呼的刮,秦菜又有些哭笑不得——師父呀,所謂的死要面子活受罪就是指得咱倆嗎…… 白芨一走,白河又睜開眼睛。面對秦菜八卦的目光,他開始講述屬于玄門的江湖。 “玄門中人同世人一樣分為三種,一類為守護天道的正常運轉而生,以除暴安良、替天行道為己任。這個組織,又被稱為秩序。另一類則完全生活在市井之中,通過天道的漏洞偷取人類的福祿壽數換取錢財,專行陰毒妖邪之事。后來隨著秩序的壯大,這個組織也漸漸發展起來,名為人間?!?/br> 這個秦菜還是懂的:“就是白道和黑道吧?!?/br> 白河點頭:“大同小異。三類是散修,不管二者之事,獨自修行。白芨……是師父的弟弟?!?/br> 秦菜了然:“師叔是人間的人吧?” 白河略略點頭,舉目望向遠方,不知道在想什么。 秦菜突然明白過來:“難道李玉山的死和他有關嗎?李玉山身邊明明有他這樣的高人,為什么還要來求我?” 白河望定她,許久才輕嘆一口氣:“因為他身邊,有人想他死?!闭f罷,不待秦菜再問,他輕聲道,“你的天賦是陰眼,現在道行不足,為師需要暫時封住你的陰眼,待道行足夠之后再行解封,免得你冒然涉險?!?/br> 秦菜也不在乎:“封住陰眼以后是不是作夢就不準了?” 白河點頭:“陰性信息,多是你看不見它,它便不會招惹你。這幾個月你背好心法口訣就行?!?/br> 言罷,他念動口訣,食指和中指挾了道黃符在秦菜額頭上略略一點,秦菜覺得那感覺又癢又怪,不多時,他手中黃符已經沒了,秦菜倒是覺得沒什么兩樣。 “好了?”她低聲問,白河閉目養神:“嗯?!?/br> 天冷,秦菜也在涼亭里入定,心神一凝,也就不覺得冷了。然她剛一入定,就發現自己站在一間客廳里。房間裝修相當豪華,暗紅色的家具,金黃色的木地板。秦菜小心翼翼地左右張望——我怎么會在這里? 師父你不會封錯了吧?=口= 左邊一個房間里似乎有聲音,秦菜不敢敲門,只得將耳朵貼在門上。里面的聲音讓她面紅耳赤,男人粗重的喘息和女人低低的呻_吟。秦菜再遲鈍也知道是什么事情,她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里面的聲音持續了約摸十幾分鐘,終于一個聲音響起來:“李玉山死了,如今你如愿了?!?/br> 秦菜一怔——這個聲音居然是白芨,而另一個聲音響起時,秦菜更如同晴天霹靂:“死鬼,我如愿還不就是你如愿了?” 怎么可能,里面的女人竟然是李玉山的老婆??! 白芨似乎在笑,只是他笑的時候聲音還是冰冷的:“我又能如愿多久,只怕財產一到手,你就投奔小白臉的懷抱了?!?/br> 女人聲音哆得能擰出水來:“小白臉哪有你這樣通天的本事,還有……這么勇猛的本錢……你若愿娶我,我就奔你懷抱也行?!?/br> 這回白芨是真的笑了:“記得我那份,我不喜歡別人賴賬?!?/br> 女人語帶嬌喘:“人家哪敢賴你的賬呀,不過七爺……真的不會起疑吧?他的手段,人家還真有些怕?!?/br> 白芨似乎在扣衣服:“你以為就你一個人怕?兩位李公子只怕更怕得要命?!?/br> 秦菜心頭一陣暴怒——合著這事李玉山的兩個兒子也有份??!尼瑪裝模作樣來請我,只是為了讓我作替罪羊嗎? 她正生氣,冷不防白芨打開房門,他襯衣還沒扣好,露出一小片古銅色的胸肌。秦菜莫名其妙地想到女人那句勇猛的本錢,頓時面紅耳赤。 白芨本是邊扣紐扣邊往外走的,快到門口時,他突然回過身來,緊緊盯著秦菜所站的地方。 秦菜頓時一臉血——mama,他不會看見我了吧? 作者有話要說:呃,今天耽擱了下,更晚了~~~~=口= ☆、9 第八章:先知 一塵不染的客廳里,白芨盯著秦菜所站的位置看了半天,突然輕笑了一聲:“有趣?!?/br> 秦菜自然是一點也不覺得有趣,白芨扣好衣服,步步靠近,她只能慢慢后退,心像是掉進了油鍋里——又忘了問,作夢的時候到底怎么醒??! “怎么了?”李玉山的老婆這時候也出了臥室,只穿了一件半透明的真絲睡裙,裙子實在太短,行走間可見其下的真空地帶。 這時候她自然也發現了白芨神色不對,頓時緊張起來:“莫不是那老鬼?” 白芨似笑非笑:“是個小鬼?!?/br> 秦菜也顧不得了——這個時候不知道能不能穿過玻璃。她一個轉身往窗外一躍,身后卻突然傳來一股吸引力,秦菜似乎沒有重量,輕飄飄地就被吸進了一個黑色的空間里。 外面李玉山的老婆還驚魂未定:“你……一定要走嗎,我有點怕?!?/br> 她挽著白芨的胳膊,整個人都膩在他身上,這次是真心實意想讓他陪著過夜的:“死鬼,天亮再走吧,你想怎么樣……人家都依你?!?/br> 白芨卻不著痕跡地推開她:“我們的交易已經結束了,陪你過夜也是要收費的,我的價碼你知道,因為是散工,按小時計?!?/br> 女人惱羞成怒,用力地推了他一下,他穩如泰山,卻是又低笑了一聲。 女人要留一個男人,只要這個男人不是自己的丈夫,一般都很容易。白芨自然也明白這個道理,所以他將手中的黃符折好,順手□襯衣胸前的口袋里。秦菜就比較倒霉了——聽了一晚上的活春宮。 第二天早上,白芨又和那女人胡來了一通,到九點多才驅車回家。他的住處比白河豪華得多,一套一百二十坪的房子,光電視就有半張墻壁那么大,還跟紙一樣薄。 他把秦菜從符里放出來,秦菜哪里見過三開門的冰箱、全自動的洗衣機?她瞪著眼睛左看右看,突然也起了好奇心:“師父說身入玄門,自領一缺,貧夭孤,你難道是孤命?” 白芨靠在沙發上,開了一聽啤酒,聞言他看了秦菜一眼:“孤又如何?總比夜宿涼亭光彩吧?” 秦菜深以為然:“其實有時候我也寧愿選孤,太窮的日子難過。不管好賴,吃rou總比吃白菜蘿卜強吧?” 白芨似乎笑了一下,隨手扔了罐啤酒給她。 秦菜伸手一接,碑酒砰地一聲穿過她的手落在地上。她俯身去撿,半點也沒摸起來。白芨就冷眼看她弓著身子撿碑酒罐,突然他目光一凝。 秦菜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他擰在手里,他盯著秦菜額頭細看,冷不丁伸了五個手指頭在秦菜眼前晃:“這是幾?” 秦菜沒好氣:“五啊,你不識數嗎?” 白芨臉上的笑意全都不見了,他重新將秦菜封進符里,秦菜可不顧他是白河的兄弟了,一直破口大罵。白芨拍拍困住她的黃符:“貴重的東西,自然要保護起來。不必cao心,白河必高價來贖?!?/br> 暈,秦菜一屁股坐下來——師父全身上下才二十幾塊錢,等他來贖,贖金超過三十塊你就可以撕票了吧…… 天色漸漸亮了。白河越來越覺得不對——秦菜一直沒醒。他叫了幾聲沒反應,忙伸手去摸秦菜右手中指。 大凡陰性病癥,診法不外乎幾種。有神通的先生如秦菜、白河這種,只要上心就能夢見癥結所在。而一般的診陰之法,有的是聽病人講敘病情之后,細觀病人舉止,特別是眼睛。如病人眼神閃爍、飄忽,則可能與陰性信息有關。 二是摸脈。摸脈是個技術活,各家的手法略有不同,但大多數會捏病人中指。按男左女右判斷是否與陰性信息有關。 白河以拇指和食指從秦菜右手中指根部開始摸起。但秦菜并無異樣,白河神色越來越凝重——她應該是離魂的時候遇上什么阻礙,回不來。 但是不可能啊,自己明明封住了她的陰眼,她看不見如何還會亂跑? 白河百思不得其解,心下卻也漸漸焦急。他穩住心神,細細分析。秦菜性子執拗,如今最放不下的,怕只有李玉山的事了。 所以她的失蹤一定和這件事有關,而如今附近能拘住她魂魄的人不多。他第一個想到的,自然是白芨。 所以白芨并沒有等多久?!哆€珠格格》還沒播完一集呢,白河就找來了。白芨直到開門的時候才發現自己居然看了大半集的還珠格格! 他順手關掉電視,一回身又倒在寬大的沙發上,翹著二郎腿等白河發話。見他這神情,白河倒是略略放心,看來秦菜確實在他手上。 他直接開門見山:“怎么樣才肯放人?” 白芨點了根煙,吞云吐霧了半天,豎了一根手根。 白河目光微凝:“我出不起?!?/br> 白芨點頭——白河有多窮,他最清楚了:“但是你可以報給秩序,先知在我手上,一千萬他們肯定愿意出?!?/br> 白河面色大變:“你胡說什么?” 白芨面帶微笑:“我說什么,你心里恐怕更清楚吧?如果秩序覺得一個先知不值這個價,人間肯定愿出,而且絕不止這個數?!?/br> 白河深吸一口氣,半晌平靜下來:“她是不是先知,誰也不知道?!?/br> 白芨不為所動,將煙頭掐在煙灰缸里——他心情不錯:“要驗證有很多方法,不過這不勞你費心。我說過,如果秩序不愿意,人間肯定樂意得很?!?/br> 白河嘆了口氣,他自然知道此事嚴重:“我回不羈閣一趟,五日內答復?!?/br> 白芨攤手:“請便?!?/br> 白河轉身欲走,半晌還是不放心,復又回過身來:“不管她是不是先知,五日之內不要將消息泄于人間?!?/br> 他神色太過鄭重,白芨卻吊而郎當:“看你表現了?!?/br> 此事一經傳開,秩序頓時就炸開了鍋。 原來秩序本就為守護天道而存在,其尊主人稱天行者,是世間唯一擁有修正天道力量的人。而先知,就是確定天道運行軌跡的人,為輔佐天行者而存在。 如果說天道是一列火車,先知就能預測它的軌道,而天行者,就是為了在它有出軌危險之時,及時糾正它的行進方向,使其正常運行。 而因為過多地窺探天道,先知的靈力損耗巨大,是以每一甲子,即六十年須輪回一次。 一千萬贖回先知,對于秩序這樣龐大的組織來說完全不成問題。單從這事上講,白芨倒是沒有獅子大開口。他也是個聰明人,這筆錢秩序不在乎,肯定會出。 如果開價數目太高,秩序有人反對,只怕會采取別的措施。單憑他一個人的力量對抗秩序,那他可就成了笑話了。 秦菜完全不明白現在是什么狀況,她被白河從白芨的黃符里放了出來,據說白河花了一千萬??! 這筆數字對于農村出生的秦菜來說,完全等同于天文數字。 白河卻沒有說什么,隨同他一并前來的還有四個白胡子老頭。為不顯得怪異,他們也都穿了中山裝,雖然胡子老長,但身板依舊筆挺,十分威嚴。 秦菜一時手足無措,白河牽著她行至祖師爺跟前,目光復雜:“為師要帶你去個地方,接下來可能要發生許多事。同祖師爺道個別吧?!?/br> 秦菜凌亂:“師父……” 白河伸手止住她的話:“什么都不要問?!?/br> 秦菜在白河紙燭店住了一夜,第二天一早,白河領著她去拜別父母。秦老二聽聞白河要帶她出趟遠門,立刻就警覺起來:“我這么水靈靈的一個女兒,萬一你帶出去賣了怎么辦?” 白河似乎心情不好,并未詳細解釋:“以后你能見到。她的工錢我會先預付二十年?!?/br> 秦老二眼睛一亮,迅速打著小算盤。天啊,一個月一千二百塊,一年一萬四千多,二十年就是二十□萬塊錢! 這對于一個農村家庭來說,簡直就是一筆巨款。但白河這么痛快,他卻又冷哼一聲:“我一個女兒養了十幾年,再怎么說也是有感情的,你以為區區二十幾萬就能將她帶走嗎?” 幾個白胡子老頭都欲再上前談價,白河松開秦菜的手:“那你女兒我不要了,你領回去吧?!?/br> 他轉身欲走,秦老二急了,一把抓住他的手,又干笑:“嘿嘿,你是她師父嘛,一日為師終身為父,我還能不放心你?” 秦老二也是個算盤打得精的人,如今自己這個女兒跟白河住了這么久,名聲已經不好了。以后肯定也很難找得到好婆家。再說了,這年頭哪家人娶媳婦拿得出二三十萬彩禮呢? 算起來自然是讓白河帶走劃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