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九思聽完出神了半晌，直到小趙試探著又叫了他一聲之后，才點了點頭。

    “好，繼續進行吧……要快?！?/br>
    既然查不出姜老爺子到底是個什么意思，就干脆一刀切，讓他不管打著什么心思，都叫他沒法子用到楚楚的身上。

    小趙躬身退了出去，仔細地關好了門。

    溫醫生一直在猶豫要不要動姜家，動的話，要怎么動姜家，其實是有更簡便的法子的，比如利用袁呈和宋初一的持股，讓他們互相爭斗，即可漁翁得利，可溫醫生不愿意讓姜小姐有日后受到袁呈和宋初一挾持的可能，用了一些更為繁瑣的法子，想要將姜老爺子和姜福生的話語權歸為虛無。

    他們家的溫醫生，真是個情種啊。

    小趙感嘆完，搖搖頭離開了。

    姜楚楚在醫院的走廊上大概坐了不到一個小時，就有護士走過來告訴她溫九思醒了。

    跟著護士走到病房，姜楚楚看見溫九思正半倚著床，側著臉，看著窗外初秋開始飄零的落葉。

    她記得，溫九思的側臉輪廓棱角分明，可是現在看來，下頜的弧線好像更為突出了一些，更加性感，卻也更加清瘦。

    護士不知道得了誰的吩咐，將姜楚楚帶進來之后就轉身離開了。

    姜楚楚站在溫九思的窗前，看了他一眼，有些承受不能般地迅速地移開視線，冷著臉說。

    “你是不是傻，我每天都有吃飯，要是真絕食這么久，我還能活蹦亂跳的么？”

    聽到她的聲音，溫九思轉過頭來。

    他的目光全是暖意。

    “你很好……就很好了?！?/br>
    仿佛有什么突然在她的酸麻的心眼上按了一下，她咽了口唾沫，別過臉。

    “你別以為這樣我就會心軟，我一定要分手?！?/br>
    聽到她宣誓一般的話語，男人嘴唇微微勾起。

    “楚楚，你知道的……這是不可能的?！?/br>
    “……”

    去你大爺的不可能。

    最后，姜楚楚氣沖沖地離開了病房。

    沖出了醫院，站在車輛川流不息的馬路上，她不知道自己可以去向何方，她突然想起了自己曾經在心里對溫九思的描述。

    這個男人，樣樣都好……怎么就不能是她的？

    所以她乖巧，順從，粘人，引誘，將他勾到了手中，溫九思也一如她所愿，對她極盡縱容和溺愛，可是一直以來，她心頭都有一種空落落的隱憂——他怎么那么順利，就愛上了她？

    如今，那份隱憂被他的真實目的戳破，她的心……也落回了實處。

    好像那個名為“王叔叔”的隔離罩被戳破，再看這個世界，好像很多東西都變得清明起來，只是，那種經年累月積壓在她頭頂的陰霾，仿佛也逐漸逼近。

    ……

    姜楚楚最后去了畫室。

    劉晏一個人在，看見姜楚楚滿腹心事的樣子，他也體貼地沒有多問什么，只是幫她把花架支好，兩個人各畫各的。

    如此過了三天，溫九思出院了。

    如果原本尋常人要是因為滴水未進進了醫院，打幾針營養劑休息一晚就可以出院了，只是溫九思身上似乎有舊疾，做了許多檢查，醫生原本建議他多住幾天保險一些，可是溫九思堅持出院。

    出院那天是小趙接的他，比起回心理咨詢室或者是回家休息，他們的第一站竟然是菜市場……

    這些事情姜楚楚統統都知道，這是徐鈺一條消息一條消息發送給她的，姜楚楚想依照慣例把她拉黑，但手指磨擦了幾下屏幕，還是置之不理了。

    ——自然不是因為原諒了徐鈺，而是她告訴自己，溫九思住院多少也有自己的一口鍋，了解他的情況，也是情理之中的……吧。

    這種微妙的情緒一直延續到晚上從畫室回家，看到廚房的暖光中那一道溫潤如玉的身形。

    在法律關系上來說，這里已經是姜楚楚的個人財產了，但大門的鑰匙一開始就是一人一把，溫九思出現在家里很正常，哪怕是現在這種情形，他也潤物細無聲般地，讓姜楚楚習慣了他存在。

    溫九思探出頭來，“你回來了？稍等一下，馬上就好?！?/br>
    姜楚楚什么也沒說，卻沉默地進了洗手間洗了手，坐到了餐桌上。

    兩個人的關系陷入了一種詭異的平衡。

    姜楚楚想要分手，溫九思不允許，她硬也硬不過他，軟也軟不過他，煩著煩著，心里頭竟生出一種不甘來——

    他現在做這么多，都是為了給她看她那該死的心理病。

    在溫九思一副俯首甘為孺子牛的態度中，姜楚楚的暴躁與日俱增，等到接到徐鈺的求和電話，她的煩躁值飆升到了頂峰。

    感情這些人一個一個的，都可以自說自話了是吧，想背叛她就背叛她，想求她原諒就能求她原諒，將她當成了什么？可以隨意擺弄的娃娃？

    聽著電話里徐鈺不急不緩的語氣，仿佛吃定了她，姜楚楚怒極反笑。

    “見面？好啊，但是時間和地點由我來定?！?/br>
    “……可以?！?/br>
    “晚上八點，迷度酒吧，你過來找我?！?/br>
    酒吧并不是一個適合談心的地方，尤其是迷度還是一個歌舞卓絕的熱鬧場所，雖然疑惑姜楚楚的約定地點，但徐鈺還是應承下來。

    “好，只要你能好好聽一下我的理由……就聽你的?！?/br>
    好好聽一下她的理由？不存在的。

    姜楚楚翻了個白眼兒，轉身就熟門熟路地給袁珂打了電話。

    袁珂一接通就警惕地說。

    “你要干嘛，要是抬人，你就去找別人吧，小爺可不干了?！?/br>
    姜楚楚勾唇一笑，“不抬人，今天我想謝謝你，請你喝酒?！?/br>
    袁珂還在遲疑，姜楚楚率先報出了時間地點。

    “就迷度酒吧吧，晚上……七點，千萬別晚了?！?/br>
    六點多，姜楚楚挑了一身掐腰紅裙，趁著溫九思還在咨詢室沒有回來，溜了出來。

    初秋的空氣還是有絲涼意的，姜楚楚摸了摸由于露在外而泛起雞皮疙瘩的手臂，打車去了迷度。

    袁珂已經到了，看見她的裝扮，面色一滯，下一秒竟然移開了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