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很快又說：“太黑了，稍微拉開一點點?！?/br>
    秦燃又把窗簾拉開一半。

    “唔，還是都關上吧?！?/br>
    “不不，拉開一條縫，要那種寒冷的冬天，只有一束陽光照進來的感覺?！?/br>
    “換個方向，這邊會照到我的眼睛?！?/br>
    來回無數次之后，秦燃終于忍無可忍，警告似的低聲喊她：“程半梨?！?/br>
    也不知道被什么戳到了笑點，程半梨躺在床上直傻笑，肩膀顫個不停。

    她熟練地倒打一耙：“你別逗我笑?！?/br>
    秦燃原本木著一張臉，見她幼稚地因為一件小事笑得這么開心，也忍不住彎了彎唇。

    過了會兒，他收起笑意，清了清嗓子，“好了，該出門了?！?/br>
    程半梨睜開濕/漉漉的眼睛，兩條手臂向前伸，眼巴巴地望向他，嗲聲嗲氣地撒嬌：“我身上沒力氣，要未來的男朋友親親才能起來?！?/br>
    秦燃微垂著眼睫站在床邊，剛撞上她的視線就迅速移開，語氣淡漠，“自己起來?！?/br>
    “親一下嘛，就一下?！?/br>
    秦燃不為所動。

    程半梨不滿地哼唧了聲，揭掉臉上的面膜。慢吞吞從床上爬起來，準備去洗臉。

    少女從自己面前經過的時候，秦燃聽到她充滿怨念的碎碎念，“唉，男朋友好冷淡怎么辦？”

    明明就是故意說給他聽的。

    秦燃：“……”

    出門前，秦燃想帶上她送的花。

    可程半梨覺得花束太礙事，“別帶了，安檢的時候不方便?！?/br>
    秦燃拿著捧花猶豫了很久，想到待會兒還要把花束放到履帶上安檢，很容易弄臟。

    最后，他小心翼翼地剪下幾枝最漂亮的白色滿天星，又從包花紙上剪下一塊，一起夾進書里保存。

    看他那么珍視不舍的樣子，程半梨從背后抱住他，甜甜地哄道：“好啦，以后jiejie給你買更多更漂亮的花好不好？”

    秦燃拿上兩個人的行李，很認真地“嗯”了一聲。

    走出酒店，打車去機場，時間剛好來得及。

    登機后，他們座位沒在一起，程半梨坐在后排補覺，頭暈了一路。

    從飛機上下來，程半梨靠在秦燃懷里，站都站不穩，“你讓我靠一會兒，緩緩就好了?！?/br>
    秦燃喂她喝了半瓶涼水，她依舊神色懨懨，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全然不見上飛機前的神采奕奕。

    緩了好半天，程半梨被秦燃扶著走到休息區坐下，無力地靠在他肩頭休息。

    秦燃伸手托住她的腦袋，溫柔地輕聲問：“不舒服怎么還特意跑過來？”

    “因為想你啦?！?/br>
    秦燃內心一角驀地軟下去，嘆了口氣，“我很快就回來了?！?/br>
    程半梨在他肩頭蹭了蹭，閉著眼睛，“不想和你分開嘛?！?/br>
    “以后我哪都不去?！?/br>
    “好?！?/br>
    程半梨靠在他肩頭迷迷糊糊睡著了，恍惚間覺得，好像有人輕輕在她額頭親了一下。

    -

    等待冬令營成績出來的一周里，程半梨比秦燃還要緊張。

    雖然已經知道了集訓隊名單公開的具體日期，但她還是每天都會登陸網站查一次，想著萬一提前公布了呢。

    心里緊張得要死，但是每天晚上一起上自習，程半梨一次都沒提到過冬令營的成績，表現得好像自己完全不在意。

    時間一天天過去。

    馬上就到了周五，成績公示的日子。

    程半梨顧不上吃飯，中午從自習室出來就直奔宿舍，守在電腦前面不斷刷新，焦急地等著。

    不知道刷了多少次，網頁上終于出現了“2018年數學競賽國家集訓隊最終選拔名單”的表格，程半梨迅速點進去，一眼就在前排看到了秦燃的名字。

    高懸的心終于回落。

    程半梨長舒了口氣，拍了拍胸口。

    她拿起手機，正準備給備注是“未來男朋友”的人發消息，他那邊卻先給自己發來了消息。

    秦燃：【我進集訓隊了?！?/br>
    程半梨激動地打字：【jiejie看到啦，小燃真棒！下午是不是就可以簽合同了？】

    秦燃：【嗯?！?/br>
    程半梨：【快簽快簽，明年你就是jiejie的學弟啦?！?/br>
    程半梨盯著名單反反復復看了好幾遍，忍不住開心地將頁面截圖，存進手機里留作紀念。

    蘇琪顏她們從外面回來，幫程半梨帶了飯，“怎么了板栗？今天遇到啥好事了？”

    “謝謝姐妹，”程半梨接過飯，臉上遮不住的喜色，“天大的好事?！?/br>
    “怎么了？快跟我們分享一下?！?/br>
    程半梨臉頰通紅，深吸一口氣，“我未來的小男朋友進集訓隊了，可以直接保送我們學校?！?/br>
    蘇琪顏先是一愣，然后和顧麥冬對視一眼，異口同聲地“臥槽”了聲。

    就連大學霸何韻都忍不住驚嘆。

    “高一就進數學集訓隊了？這也太牛了吧?！?/br>
    “板栗你從哪挖出來的這么棒的潛力股？他還有沒有兄弟姐妹給我介紹一下？”

    “對了，他們保送生是不是可以提前入學??？”

    程半梨揭開飯盒，普通的飯菜也吃得津津有味，“嗯，他下個學期就能來咱們學校旁聽，下一年和大一新生一起入學?！?/br>
    “恭喜板栗，你終于能跟你家小白菜同一所學校了?！?/br>
    -

    關掉手機，秦燃的神色卻并沒有太大的波動。

    回想起那天秦珩特意飛去漢青市，還說了那樣意味不明的話，他心頭總是籠罩著一種不祥的預感。

    他知道程半梨對這一天的到來有多期待，不忍心潑冷水，所以才沒有說出自己的顧慮。

    希望秦珩真的只是口頭上威脅，并沒有做出什么不好的事。

    下午的生物課上，班主任忽然過來敲了敲門，和生物老師打過招呼后，看向后排靠窗的位置，“秦燃同學，麻煩你出來一下?！?/br>
    秦燃放下筆，頂著全班好奇的視線，從教室里走出去。

    譚老師帶著他下樓，“撫大那邊的老師過來了，想和你聊一聊簽約的事?！?/br>
    秦燃中午就已經接到了于老師的電話，并不意外，“嗯?！?/br>
    走到辦公室，于老師和其他兩位老師都已經在了，一看到秦燃就親切地迎了上來，比上次在漢青市還要熱情。

    畢竟上次成績還沒出，秦燃只是很有可能進入集訓隊?，F在名單公布，他的待遇自然不同。

    “秦燃同學，我們從譚老師那里了解到，你恰巧有想提前進入大學的想法，我們學校這個‘遠志’計劃很適合你，可以讓你提前成為本科生，還可以獲得本碩博連讀的機會。培養年限是‘3 2 3’的模式，一共八年……”

    對于秦燃來說，他唯一的目標就是早日進入撫大，和她在同一所學校。

    所以就算中途不能退出“遠志”計劃，就算只能選擇數學專業，他也完全不需要再猶豫。

    他正準備和于老師簽訂合同，班主任老譚接了個電話走出去，沒多久就回來，“秦燃，簽約的事先等等，你爸說他待會兒要過來一趟?！?/br>
    秦燃心里驀地一跳，眉心漸漸擰緊。

    他在這個時候過來干什么？

    于老師他們不懂他的顧慮，笑了笑說道：“沒關系，那就等秦先生過來再談。畢竟‘遠志’計劃的培養模式很特殊，拿到博士學位證之前不能中途退出，這一點還是得提前跟家長商量好?！?/br>
    有個老師悄悄湊到老譚身邊打探消息：“秦燃同學沒有出國的打算吧？”

    老譚那天已經打電話問過了，悄悄搖頭，“沒有?！?/br>
    “那就好?！蹦俏焕蠋煼畔滦?。

    撫大的數院全國第一，既然秦燃沒有出國的打算，那么撫大會是他的第一選擇，就不用擔心他被其他學校搶走了。

    秦珩在十幾分鐘之后來到辦公室，敲門進來。

    他西裝革履，戴著金絲邊眼鏡，給人的第一感覺就是斯文儒雅。

    老師們上前和他握手，說起簽約的事宜。

    秦珩嘴角噙著溫和的笑意，看向立在一旁的秦燃，在他緊張的視線中，緩緩開口：“抱歉，秦燃不能和貴校簽約?！?/br>
    說完，他滿意地看到秦燃抿緊唇，不敢置信地望著他。

    于老師看了眼秦燃，又看向秦珩，“秦先生，聽說您并沒有讓秦燃出國的打算，那么國內來講，我們學校是最適合秦燃的?！?/br>
    “我的確沒有讓他出國的打算，”秦珩的語氣依舊不急不緩，“不過我已經幫他簽約了其他學校?！?/br>
    于老師立刻問：“請問您簽約的是明大嗎？”

    數學專業排行前二的學校，就是撫大和明大。

    兩所學校都在撫城，距離并不算遠。

    可沒想到，秦珩的回答卻是：“不，我幫秦燃簽的是安大?！?/br>
    他拿出自己帶過來的合同，遞給幾位老師。

    于老師和老譚傳著協議看了一遍，的確是關于秦燃的保送協議。

    可為什么會簽安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