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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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你是板栗的表弟對吧?板栗喝醉了,你方便過來接她一下嗎?如果不方便的話,我就先帶她去我家過夜?!?/br> 那邊頓了兩秒,似乎是沒想到打電話的人并不是程半梨,不過很快就回過神應下,“地址在哪?” “還是上次那家酒吧,你一進來就能看到我們?!?/br> “知道了?!?/br> 掛斷電話,唐婧和其他人轉移到酒吧門口的卡座,沒喝醉的人負責照顧醉鬼,打電話一個個叫人來接。 程半梨喝醉了之后倒是安靜得很,靠進柔軟的沙發里,閉上眼睡得很香。 唐婧跟左邊的男朋友聊著天,同時時刻注意著右邊的程半梨。 沒過多久,酒吧貼滿花哨貼紙的玻璃門被人從外面推開,冷風灌入。 唐婧下意識抬頭看過去,推門的是一道清瘦頎長的年輕身影,穿著一身黑,站在寂靜和喧鬧的分界線上,黑暗中的剪影很好看。 站在門口掃視了一圈,他的視線精準地停留在他們這邊的卡座。準確地來說,是停留在某個人身上。 少年身上還挾著外面的寒氣,邁開長腿走進來。 他熟練地脫下帶著自己體溫的外套,將沙發上醉醺醺的程半梨裹了進去,拉上拉鏈。 似乎是聞到了熟悉的氣息,程半梨主動伸出雙臂,環上他的脖子,還親昵地蹭了蹭。 借著酒吧里晦暗的燈光,唐婧勉強看清少年的長相輪廓,認出他就是程半梨的表弟,“麻煩你送板栗回家,板栗她今天心情不太好,不小心喝多了?!?/br> 秦燃冷淡地對唐婧點了點頭,拿起桌上程半梨的手機放進兜里,然后就將她打橫抱起,離開了嘈雜躁動的酒吧。 他走后老遠,唐婧還在出神地看向他離開的方向,耳垂忽然一疼,被身邊的男朋友咬了一下,含混不悅的嗓音響在耳邊,“看上小帥哥了?” 唐婧推了他一把,“什么啊,我是在想事情?!?/br> “什么事?” “板栗的事,不方便告訴你?!?/br> 剛才唐婧看到,那個高挑少年抱著程半梨走出酒吧,剛打開門,懷里的少女似是被冷風吹到縮了下脖子,那少年立馬調整了外套衣領,把她的下巴和脖子也藏進外套里。 動作無比熟練,像是早已做過無數次。 禁忌感,十五歲,老父親一樣寵著她……靠,板栗喜歡的人不會是她表弟吧?? 唐婧差點被自己的猜測嚇得魂都沒了,本想拿起杯子喝一杯飲料,結果手搖搖晃晃拿不穩,全灑在桌上了。 他們一塊玩的朋友里面,不乏有暗戀程半梨的,見她被一個陌生男生接走,紛紛不服氣地向唐婧打探情況。 唐婧還沒摸清程半梨對她表弟的感情,沒敢多說,三言兩語搪塞回去。 - 回到小區,秦燃扶著程半梨下車,刷卡進去。 別墅區空曠安靜,冷冽的夜風迎面而來。兩旁路燈灑下暖黃的光,照在青石板路上,能看到細小的灰塵在空氣中飄動。 剛走出去沒幾步,程半梨就開始耍小性子,嘟著嘴巴站在原地不肯走。 “怎么了?”秦燃站在她面前,正好擋住風吹來的方向,黑色影子在路燈下拉得很長。 他的外套給了程半梨,現在自己身上只穿了件灰白色的薄毛衣,身形瘦削而單薄。 程半梨撇了撇嘴,從鼻子里發出一聲輕哼,嬌滴滴道:“腿好酸,不想走?!彼挛绻淞艘幌挛?,難免腿酸。 聽到她這么說,秦燃彎下腰,準備繼續像剛才那樣打橫抱著她。 結果剛抱起來,她就開始在半空中蹬腿掙扎,“放我下來,你放我下來?!?/br> 秦燃被她這么大的反應嚇了一跳,趕緊將她穩穩地放回地上,“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小姑娘雙手抱臂站在昏黃的路燈下,睫毛纖長蜷曲,眉頭皺起,“我不要這樣抱?!?/br> “那我背你?!?/br> 她的頭卻搖得跟撥浪鼓似的,小臉寫滿了抗拒,“不要?!?/br> “那怎么辦?”秦燃沒了其他辦法,微彎下腰和她的視線平齊,輕聲問。 他依然擋在她面前,蓬松的短發被身后的風吹得有點亂,嗓音低磁溫柔。 小姑娘小巧的鼻尖被凍得泛紅,琥珀色瞳仁清澈干凈,聲音聽起來軟糯糯的,帶著輕微的鼻音,莫名有幾分可憐的意味,“抱抱?!?/br> 她舉高雙臂往前伸,原地踮了踮腳,像個向長輩撒嬌的小孩。 秦燃想了想,試探地將雙手放在她腋下,低聲問:“這樣?” “嗯,嗯?!背贪肜嬗昧c頭,語氣活潑了很多,證明他答對了。 秦燃手臂和核心收緊用力,輕而易舉地將她托了起來,雙腳離開地面。 正在他決定就這么一路舉著她回家的時候,被他舉在身前的人忽然有了動作——雙手雙腳一齊纏抱過來,像小考拉抱住樹干那樣,緊緊抱住了他。 腰和脖子被同時圈住,秦燃僵在原地,渾身的血液都幾乎停滯。 喝醉了的人毫無理智可言,心滿意足地抱著自己高大的“樹干”,用側臉輕輕蹭了蹭他的衣服,然后趴在他肩頭睡了過去。 秦燃凸出的喉結上下滾了滾,太陽xue突突地跳。 這樣親密的姿勢,他的手都不知道往哪放。 猶豫了半天,他只能一只手握著她的膝蓋,另一只手托在她后背,防止她摔下去。 他動作遲緩地邁出第一步。 程半梨胳膊抱得緊,秦燃被勒得有些喘不上氣。 但這樣也有好處,能控制他把注意力放在脖子附近,不去想其他的。 秦燃看了眼睡在自己肩頭的少女,雙頰酡紅,垂下的眼睫輕微地顫動,唇角抿直,看上去睡得并不安穩。 他深呼吸兩下,平復下自己過快的心跳,強自鎮定地抱著她往前走。 來到程家外面,秦燃卻意外地發現別墅里亮著燈。 這個時間劉姨肯定已經回家了,那么里面的人只可能是程志,說不定還有他另外的家人。 想到程半梨現在的狀態,秦燃略一思忖,腳下調轉方向,帶著她回了自己家。 打開客廳的燈,秦燃走到沙發旁邊,努力把纏在自己身上的黏人的“小考拉”扯下來,讓她平躺在沙發上,幫她脫了鞋,又細心地幫她蓋上薄毯。 做完這一切,他才返回玄關處換拖鞋。 秦燃進廚房煮上醒酒湯,出來看到沙發上的少女無意識地翻了個身,眼看著就要掉下來,連忙過去托住她的后背,扶著她躺回去。 等待醒酒湯煮好的這段時間,因為程半梨睡得不老實,總是翻來覆去地打滾,秦燃只能一直待在沙發旁。 每次她快要摔下來,都會被他及時用手臂擋住。 后來秦燃干脆直接坐在冰冷堅硬的大理石地面上,手肘搭著曲起的膝蓋,另一條筆直的長腿隨意地向前伸展。 少年掀起薄薄的眼皮,淺棕色眼瞳在燈光下顯得溫柔,很專注地側首盯著沙發上的人看。 他今天過得很不好。 因為他的病又復發了。 早晨他本來打算去格斗館,補上昨天沒來得及的練習??蔁嵘淼臅r候就被教練看出了他的不在狀態,根本沒辦法進行練習。 回家后他嘗試過做題,看電視,看書,無一例外全部失敗。 一整天,從早到晚,做什么都魂不守舍。 像上次發病時一樣,他的全副心神都被某個人的身影所占據,完全無法凝聚注意力。 迫切想要見她的渴望時時刻刻折磨著他,好似有人拿著鈍刀子在心尖上劃出傷口,滯澀的疼痛綿延不絕。 即便坐在那里什么都不做,他也依然覺得心悸胸悶,整個人好似被架在火爐上炙烤,喉嚨發干,肌膚guntang,體溫高到難以忍受的地步。 秦燃這次并沒有看到關于紫藤花的幻覺,可這次的病癥絲毫不比上次來得輕。 他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徒勞地坐在臥室等,連他自己都不知道在等待著什么。 直到后來,他突然接到程半梨的手機打來的電話。得知她在外面喝醉,顧不得想其他的事,立刻下樓沖了出去。 他匆匆抵達酒吧,這場來勢洶洶的怪病,卻在見到程半梨的頃刻間消失痊愈。 仿佛他生這么一場病,只是為了逼迫自己去見她,和她待在一起。 只有和她待在一起,他才能維持一段時間的正常生活。不然就會陷入渾渾噩噩,宛如行尸走rou一般的狀態。 秦燃終于明白,原來他從一開始就弄錯了。 他的解藥不是程半梨身上的香氣,而是她本人。 他的病因——真正的“過敏原”也是她,而不是單純的紫藤花香,所以那些洗浴用品并不能引起他的任何反應。 只是因為紫藤花的香氣和程半梨長久地綁定在一起,有她出現的地方,就一定有紫藤花香。 所以才讓他誤以為,自己是受了紫藤花的蠱惑,才會出現一系列奇怪的癥狀。 原來一直以來,讓他渴望癡迷、讓他夜不能寐的,從來都不是紫藤花香,而是擁有著花香的少女。 昨天一次短暫的偶然,程半梨身上沾染了另外的氣息,終于將他從那場、自十三歲起便一直在夢到的紫藤樹幻境中解脫出來。 卻又讓他立刻陷入另一場更加盛大詭譎的漩渦。他不停往下墜落,不知道這場對她的極致沉迷和癡念將會持續多久。 或許—— 他的病癥不應該叫“紫藤花癥候群”,而應該命名為“程半梨癥候群”,才更為貼切。 第34章 煙花、小奴隸 很快,熱水沸騰聲和電磁爐“滴滴滴”的提示音一起,從敞開的廚房大門傳到客廳。 秦燃特意多等了一會兒,等到預計醒酒湯涼得差不多了,才起身朝廚房走去。 離開前,他在地上放了一個柔軟的抱枕,免得程半梨不小心摔下去磕到頭。 秦燃走進廚房,很快盛了一碗溫涼的醒酒湯端出來,放在茶幾上。 他彎下腰,試探地碰了碰少女的手臂,輕聲說:“先喝了醒酒湯再睡?!?/br> 睡夢中的醉鬼被吵醒,撇了撇嘴,睡眼惺忪地揉著眼睛從沙發上坐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