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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緒漸漸開始神游,眼皮也開始打架,最后安靜的合上了雙眼,沉入了夢香。 次日,花夕早早的便進來為我梳洗,我身著裹衣端坐在妝臺前,任花夕用象牙翡翠梳在我的發絲上一縷一縷的拂過理順。莫蘭打了一盆適溫的熱水進來,主子昨夜睡的可好? 凝望著鏡中的自己笑了笑,睡的很好。 那就是奴才多疑了。昨夜恍惚間聽到主子屋里有男人的聲音,定然是聽錯了吧。莫蘭不動聲色的笑道,輕柔的將水盆擱置下。 我平靜的撫上自己那烏黑的絲發,莫蘭丫頭還真愛說笑,深宮大院哪能有男人呀。 而花夕也很平靜,理順我的發絲后,將象牙翡翠梳給放回妝盒內,然后走到金廚邊取出一件薔薇淡紅千瓣裳,百鳥爭鳴蘭月裙,主子快換上衣裳用早膳吧。 我點了點頭,莫蘭,去幫心婉張羅下早膳吧,我這有花夕就夠了。 花夕還真是討主子歡心,啥事都離不開她了,莫蘭也該學學花夕是如何侍奉主子的了。她益發笑的放肆,隨后邁著輕微的步伐而離開。 花夕一聲冷哼傳出,在主子面前都如此張狂。 沒辦法,誰叫我這個主子沒有品級呢。我淺淺一笑,在腰間打了上一個蝴蝶同心結。 讓奴才去教訓教訓她。她的唇邊劃起一個弧度,看似笑卻非笑。 我自有辦法收拾她。我的身邊絕對不容許有這么多jian細,必須培植出我自己的勢力。將身上的衣裳穿好,轉身朝寢宮外走去,對了,花夕你去為我尋一本書來,宋朝提刑官宋慈所著之書《洗冤錄集》。 晌午之時,大雪依舊如常紛紛灑落,將小徑四處覆蓋。奴才們皆拿著鐵鏟與掃帚將積雪已被宮人們清掃gān凈,那條直通的小徑才勉qiáng能見,寥寥望去路面凍得似乎有些滑。簇簇白雪,暗香浮動,茫茫一片更顯得昭鳳宮的冰清玉潔。 祈佑上過早朝便來到我的宮里,看著他時常冒著大雪來到昭鳳宮不由得心中黯然,我屏退了四周的奴才,怏怏的陪他靜坐在窗前賞雪品茶。 馥雅,你怎么了,今天似乎總在神游之中?他吮了一口龍井,再揉了揉額頭,昨夜似乎未睡好的樣子。 我指著窗臺之上一盆葉色蒼翠有光澤的君子蘭道,這花像你,含蓄深沉,高雅肅穆,堅qiáng剛毅。 他淡淡一聲笑,隨口接道,也象征著富貴吉祥、繁榮昌盛和幸福美滿。 看他眼底緩緩浮現出綿綿柔qíng,我心中巍巍一動。富貴吉祥暗指我與他的高貴身份,繁榮昌盛意指亓國的qiáng盛,幸福美滿是在指此時的我們嗎?現在這個樣子真是所謂的幸福美滿?原來他眼中,這樣就是幸福美滿了。 我順手折下開的盛澤的君子蘭,拈起端放在指間輕輕旋轉了幾圈,可是這花遲早是要凋零的。 他沉默了片刻,后由我手中接過那朵君子蘭,馥雅,我知道委屈你了,連個名分都不能給你。很快很快他的聲音縈繞在很快之上卻沒有說下去。 我在顧盼間微笑道,祈佑,一直想問你一個問題,蘇思云在你心中到底是個什么位置。 他聞我之言有片刻的怔神,似乎在思考著我這句話的含義。我見他不語,又道,在我面前你表現的似乎很厭煩她,但是你包容了她許多。jian細的身份、刁蠻的xing格。而且你信任她,甚至沒有傷害過她,而你似乎從來沒有這樣對過我。我頓了一頓,又道,而且,你將一個敵國派來的jian細留在枕邊,她隨時可能對你痛下殺手。 一長串的話竟然引來他的輕笑,我蹙眉嗔道,你還笑?你今天不解釋清楚你對她的感qíng,你就別想用膳。 聽到我這句話,他的笑聲放的更大,朗朗之聲縈繞在屋內。他拉過我的手,用了幾分力,將我拖進他的懷中,我順勢而倚了進去。 他在我臉頰邊落下一吻,你是在擔心我吧。但是我要告訴你,我絕對沒事。 我知道他下面還會有話對我說,于是便安靜的倚靠在他懷中,聽他靜靜說話,心如明鏡。 大概在三年前,長生殿出現了兩名刺客,若不是蘇思云與韓冥我怕是早就死在刺客的劍下。那時我才發現,培養一批保護自己的暗衛有多重要。這兩年我訓練了一批死士,分別為三大組織。聽他娓娓道起長生殿的刺客,我心一怔,莫不是說那次我與曦一同前往長生殿盜畫? 那批死士分為暗組,主要負責為我收集qíng報與三國的消息。衛組,主要負責埋伏在我四周保護我的安全。夜組,主要負責接收我的命令暗殺追擊。所以我的安全一直都有衛組在守護著,任何人想動我,除非先殺了那批死士,所以,區區一個蘇思云絲毫威脅不到我。他用只有我們兩人聽的到的聲音在我耳邊低語著,似乎怕被人聽見。我也知道,這是一件極為保密的事,這也是皇上最后的底線,他告訴了我,這是對我的絕對信任嗎? 我回摟著他的腰,輕輕笑了出聲,那你對她那么好?如果她的利用價值沒了,你會殺她嗎? 你希望我殺她嗎?他不答反問,似乎在猶豫呢。 如果我要你殺她,你會殺嗎? 只要你說殺,我便殺。 說的倒是堅定,但是我辯不出真假,于是乎淡淡的勾起一抹薄笑,我哪有那么狠的心會要她死,她畢竟是那樣愛你,從來都沒想要傷害過你。你不是魔,你也有人xing,我相信你不會殺她的。 他的身子有些僵硬,才yù開口就聽見一聲,皇上,主子,午膳來了。 我立刻由祈佑懷中起身,站在窗前眺望著由心婉、莫蘭領隊,后面跟隨著五名奴才手捧御膳小心翼翼的由路上走過,他們的步伐很慢,生怕一個不留神會在冰上打滑。這次我吩咐了他們只做家常小菜便好,只有我與祈佑二人同吃,根本無須鋪張làng費。 祈佑,你處理了一天的朝政,餓了吧。我拉著他的手朝小花梨木桌上而坐,祈佑神qíng有些不夠自在,許是剛才想對我說些什么卻被心婉的突然到來而打亂了。 心婉與莫蘭拿著碗筷試吃著桌上的膳食,祈佑握著我的手接了下話,不要再多疑了,對她我僅剩利用。 莫蘭動筷的手僵了一下,似乎在想他這句話中的她到底在說誰。我用余光掃了她一眼,她才發覺自己的失態,趕忙夾了一塊鱔魚放入嘴中嚼著。我一直懸掛著的心緩緩放下,正目望著祈佑,我知道,都知道。 祈佑聞我之言似乎松了口氣,吃吧。他親自為我拿起玉筷,遞jiāo給我手上。 我的筷子首先停留在人參燉鱔魚,這是鱔魚?如此腥的東西也拿上來? 奴才剛嘗過,御廚已經去了腥味,ròu質細滑可口,主子可以服下。莫蘭謙和的回道。 祈佑卻是一聲冷喝,你不知道她身體不好,太醫禁她吃過于油腥的東西嗎?你們怎么做奴才的?現在就給朕撤了。 皇上息怒,奴才該死。莫蘭立刻跪下,心婉則是戰戰兢兢的將那盤鱔魚撤下,這都是御廚所做,奴才也毫不知qíng。 算了。我擺了擺手,息事寧人。 用過午膳我送祈佑離開,就聽聞一個消息,莫蘭猝死。 仵座糙糙檢驗了一下尸體,說是誤服有毒之物而死,祈佑聞言大怒,命人清查。 最后證實是責烹煮那盤鱔魚,是死鱔魚,所以當時的莫蘭腹痛難止,片刻后即死。祈佑將御膳房的主廚撤下,還賜死了負責烹煮鱔魚的那位御廚,這事就這樣了結了。 我安靜的在桌案前拿起那本花夕為我尋來的《洗冤錄集》,翻開一頁,笑望那一節字:鱔魚死后血凝固,食之易中毒,不可服用。 指尖輕輕劃過那段字,方才我還在擔心鱔魚會被心婉給試吃了,但是就算心婉吃了,那也只能算是她命不好,替莫蘭受罪。誰叫她們兩同為jian細呢? 這只是御膳房的一次失誤,誤將死鱔魚烹煮,送到主子這。他們該慶幸的只能是幸好我未服下,而不是懷疑這是一次預謀許久的謀殺。況且,莫蘭只是一個宮女,又有誰會為了區區一個奴才而大肆調查呢? 莫蘭死后,查出鱔魚有問題,祈佑立刻放下手中的朝政來到昭鳳宮。還未等我開口,他就已經將我緊緊擁在懷中,幸好你沒事,幸好你沒吃鱔魚。聲音是那樣的真誠以及擔憂,我也不禁動容,清淚劃落。 傻祈佑,你堂堂一國之君,竟害怕我會出事。那當初你又怎么狠的下心對我用毒呢? 第五十章qíng嘆暮顏花 除夕之夜,那漫天的大雪已落了三日,終于停歇了下來。今日宮中來了許多誦經祈福的僧人圍繞這養心殿日夜誦經,直到夜里才散了去。祈佑在殿上宴請了數位重臣參加了此次除夕之宴,有蘇景宏大將軍,禮親王祈皓與王妃蘇姚,冥衣侯韓冥,六部尚書、侍郎、侍中。后宮來了韓太后,三夫人,陸昭儀,妍貴人,蘇貴人。來的都是大名鼎鼎的朝廷重臣與后宮寵妃,我坐在蘇思云下席總覺得自己的身份不與這個場合不匹配,我可是個沒有品級的女子。 殿內一片歌舞升平,朝廷重臣相互飲酒,不時跪拜而下向祈佑敬酒祝賀。鄧夫人突然興起,含笑而望這對面而坐的蘇姚,輕聲開口道,聽聞王妃是有名的才女,正好這兒同坐了一名今科狀元,你們兩可得相互比比文采了。鄧夫人言才罷,周圍的人都紛紛頷首而符合,一直催促著他們二人做首詩。 蘇姚側目望著祈皓詢問他的意見,而他則是用那溫柔的眼神示意她來一首詩。蘇姚兩靨泛起絕美的笑,眼波一轉,脫口而道,采蓮人在綠楊津,在綠楊津一闋新,一闋新歌聲嗽玉,歌聲嗽玉采蓮人。 她的一首詩采落音,周圍都為她這首詩而發出一片叫嗟嘆聲。我也暗暗輕嘆她的才學,這疊字聯可謂詩對的既工整又雅高,詞中沒有華麗的修飾辭藻卻披露了尋常百姓女子的平凡之日,有著入世脫塵之感。 展大人,該你了。周圍頓時有官員嚷嚷著,我也將目光投放至展慕天身上,這應該難不倒聰明過人的他吧。果然,他立刻脫口接道,賞花歸去馬如飛,去馬如飛酒力微,酒力微醒時已暮,醒時已暮賞花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