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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噬血殘骸的肅殺之氣,霧藹鋒芒漸現,殷紅遍地,我用力拽著父皇的手,卻終被他無qíng的甩開,緊握著長劍便沖了出去,直到他倒地,亂刀還在抽割他的全身,血ròu模糊,體無完膚。 父皇,父皇我呢喃低吟,全身忍不住的抽動顫抖。 小姐,小姐?聲聲焦慮的呼喚由最初的細微逐漸變大,變清晰,是誰在喊我,是云珠嗎? 緩緩睜開眼簾,古色古香的屋子,沁人心脾的味道,眉微微蹙起,記得那夜與溫靜若閑聊到很晚才回屋。才推門就一陣清香撲鼻而來,最后就什么都記不起了,是迷香! 才驚覺,猛的從g上彈坐而起,戒備的盯著始終立在g頭因擔憂而猛瞧我的姑娘,沙啞的問,這是哪,你們是誰! 小姐莫怕,這是卞國的丞相府。 我們是丞相派來伺候您的,我叫蘭蘭,她叫幽糙。 笑容甜美,眼神清澈,她們并不像有心計之人,我也漸漸放下心里的戒備,隨即又想到什么,全身變僵硬,依稀記得暈倒之前有人喚我做馥雅公主,等等如果這里是卞國的丞相府 帶我來這的是卞國丞相?我茫然的盯著她們略帶緊張的問,希望能從她們眼中找到一絲虛假欺騙,卻不想她們gān凈毫無雜念的目光很肯定的回答了我的問題,這是真的。 最后一絲期待破滅,雙唇微顫,再也發不出任何聲音,這位卞國丞相,正是我曾經的未婚夫婿,連城。 天下分為亓國、卞國、夏國三個qiáng大的國家,以及多數突然崛起卻又被這三國輕而易舉殲滅的小國。 以如今的形勢來看,亓國乃三國中實力最為qiáng大的國家,不論兵力、財富、領土、民心都是夏、卞二國無法比擬的。而卞國的領土雖不及亓、夏二國多,但是軍隊的裝甲資源為三國最qiáng,不論從統軍戰術規劃還是作戰方略地勢優劣來說都像一堵銅墻鐵壁,令qiáng大的亓國多次yù拿不下。而夏國早在五年前便臣服于亓國,與之簽定二十年不jiāo戰之契約,其國雖為三國最弱,卻也民生安樂、百姓豐衣足食,直到一年前,夏國的一場驚天兵變,將所有夏國子民帶入水深火熱之中。 在夏國臣服于亓國的第五年,一位自稱卞國丞相的連城秘密來到夏國,他要求卞國與夏國一同聯手滅掉亓國,平分天下。而夏皇早就不甘愿每年奉送白銀布匹,割讓領土受亓國壓迫,當下便應允,還與其定下婚約,夏國皇帝最疼愛的馥雅公主嫁與卞國丞相連城為妻,修訂邦盟。 而我,正是夏國的馥雅公主。 這一切都是如此秘密進行,卻不知為何會走漏風聲,傳到亓國耳中,皇帝大怒。父皇則受天下萬民所不恥,瞬間民心背向,千夫所指。當亓國皇帝正yù派兵攻打夏國,卻不想,夏國竟然自己開始內亂。夏國皇帝的親弟弟,我的二皇叔淳王竟然領著群臣與二十萬jīng兵銳甲直bī昭陽門,以荒yín無道、聽信jian佞、寵幸權臣的莫虛有之名bī其退位,他面對這場突如其來的兵變并沒有束手就擒,反而奮力抵抗,最終被亂刀砍死于甘泉殿,夏國皇后也因此徇qíng而切腹殉國。 夏國,一夜間易主。 原本我逃不過此劫,幸得夏國第一高手弈冰,他將以絕世輕功帶我逃離皇宮,而淳王卻要斬糙除根,生怕風chuī又生,一路上派殺手阻殺我們。雖然他是夏國第一高手,但是面對如此瘋狂的追殺還是險些喪命,況且他還帶著絲毫不會武功的我,我有好多次都要他不要再管我,否則他會送命。他總是說,皇后娘娘于他有恩,他是決不會丟下她的女兒不管。 最終,在第六次追殺中,弈冰再也堅持不住了,我以為我們會死在那些殺手的倒刃下,卻被一個領著眾兵來到夏國的亓國王爺救下。 他見到我的第一眼就說,馥雅公主是嗎,我們談筆jiāo易如何??跉馊绱丝隙?,也許是被他眼中的自信滿滿所吸引,又或許是因為他是我的救命恩人,我與他開始了一筆jiāo易。 他用半年的時間將我變成亓國兩江鹽運使的女兒潘玉,我只需聽他命令辦事,其它都不必多問多說。直到一個多月前金陵城傳來一個消息,太子與諸王選妃。我原本該在蘇州等待下一步消息的,卻被卞國的丞相弄來這里,醒來的云珠若發現我不見了,她又該如何焦急的尋找我,祈佑若是知道我失蹤了,那他的計劃會不會有影響 ※※※ 卞國的六月與夏、亓兩國相比格外酷熱,每每蘭蘭與幽糙停下為我打扇的手,我便會熱的滿頭大汗,全身燥熱,脾氣也一天比一天火bào,而我的火bào并不是只因炎熱的關系。 我來到丞相府就像只被養在籠中的金絲雀,整整五天,我只能與蘭蘭、幽糙見面聊天,不讓我離開聽雨閣一步。我很想當面問問連城擄我來丞相府的目的,我現在早已不是夏國的公主,與他的婚約也就作廢。他為何還要抓我來卞國,難道是為了拿我jiāo給夏國皇帝換取些利益? 每每問起身后如影隨行的蘭蘭與幽糙,她們丞相哪去了,她們永遠只有一句,丞相很忙!我就不信他能忙到晚上不回府就寢。 于案前提筆寫下兩句突發其感的詞,一撇一納,蒼勁有力,一絲不輸于男兒。為我打扇的幽糙伸長脖子瞄眼我寫的詞,輕輕吟訟道: 紅箋小字,說盡平生意,鴻雁在云魚在水,惆悵此qíng難寄。 斜陽獨倚西樓,遙山恰對簾鉤。人面不知何處,綠波依舊東流。 小姐的字真是爐火純青,出神入畫,鬼斧 我輕放手中的貂鼠花梨木毛筆,無奈的打斷蘭蘭她滔滔不絕的謬贊,別夸了,今天已經是第五日了,你們主子為什么遲遲不肯露面相見? 我當為何不允許人靠近聽雨閣,原來是金屋藏嬌!原本微閉楠木門猛然被人推開,一陣風過,將我剛寫好的詞chuī起,飄飄轉轉好些圈,最后無qíng的躺在地上。 一名妙齡女子柳眉倒豎的瞪我,莫名其妙的瞧著她怒不可遏的樣子,心下奇怪。 蘭蘭與幽糙因害怕而癱跪在地上,身軀隱隱顫抖不止,夫人! 原來是連城的夫人,難怪我會在她怒氣之余察覺到她眼中帶著黯然神傷之態。 她壓下隱隱怒氣,漸步bī近我,上上下下將我掃了個遍,你是誰,為何會在聽雨閣? 那就要問連城了,是他將我擄來。在她打量我的同時,我也在觀察她,肌如白雪,著粉則太白,施朱則太赤,國色天資,風雅猶絕。 她眼簾一陣渙散,眉心深鎖,動了動嘴角還想說些什么,卻有個比她更快響起的聲音,誰讓你來這的!語氣雖平靜無起伏,卻暗藏冷凜。 面如冠玉,唇若涂脂,丹風眼。那雙帶著貴雅之氣的瞳目仿佛如璀璨的星鉆,閃閃耀眼。我相信世上也只有他才配的上傾世美男四字,也正因為他令女子汗顏的容貌,一年前我只是遠遠掃過他一眼便深深記住了這個卞國的丞相,連城。 有膽子藏,沒膽子讓我知道?她冷哼。 靈水依!很有威脅xing的三個字由他口中吐出,顯得如此自然,我也感覺到這是bào風雨來前的征兆。 我不想他們因為我而鬧矛盾,便提步cha進他們中間,yù勸阻他們繼續爭吵。她卻不領qíng的將我推開,我一個踉蹌險些摔倒,幸好依舊跪在一旁的幽糙扶了我一把。 別放肆!他的語氣越發凌厲,而且一發不可收拾。 你敢兇我,我立刻要皇兄免了你的丞相之位! 現在我學乖了,站在一旁望著他們你一言我一語的爭吵,確實挺有意思,還記得一年前父皇允婚時他還沒有妻室,一轉眼就娶了個兇悍的妻子,從言語中聽出這位叫靈水依的姑娘是一位身份尊貴的公主,卞國皇帝的meimei。 直到她淚凝滿腮跑出聽雨閣后,這場爭吵方停歇,只見連城將蘭蘭與幽糙屏退,重重的吐出一口氣,未待他緩過因方才爭吵而疲倦的心緒,我就低聲責問他為何要將我帶到這里關著。 因為,你是我的未婚妻子。他神色平常,看不出qíng緒,見他溫然一笑,我不禁看呆,人說女子傾國傾城,可現在眼前著位男子卻是有著傾國之貌。 我早在一年前就不是了。我糾正他話中的錯誤。 你父皇與我立下的婚書還在,何來不是之說? 無言的瞪著他,手心傳來絲絲冷汗,心下更有著驚慌與不知所措。我只能沉默面對他,否則他一怒之下將我的身份bào露在卞國,勢必又會引起二皇叔的追殺。在亓國,我的任務還未完成,在那,我還有想見的人。 放我回去! 如若我說不呢? 求你了 我近乎低聲下氣的懇求著他也未博得一絲的同qíng,依舊將我禁足在聽雨閣,兩個丫鬟就像我的影子緊隨不放。我幾乎要被她們折磨出病來。心qíng也日漸低落郁悶,最后gān脆就連續幾日幾夜都不說話,也不理她們,她們也只能無奈的面面相覷。 ※※※ 月如寒磐,新月娟娟,提起湘裙蹲在聽雨閣偏庭后與曲橋連著的池塘,碧水映皚月,裊裊煙波起。光影映殘姿,身后的兩位丫鬟依舊挺立在身后,蓋過了我的倒影。伸手撥弄起碧水,漣漪蔓延,將我們三人的影子打碎,一遍一遍不厭其煩的做著同一件事?;蛟S是真的太無聊,我只能用這件事來打發無聊的夜。 自上次靈水依來鬧的那次見過連城到現在已經又過一個月,其間我只見過他兩次,第一次他肯露面是我實在受不了這樣囚禁式的禁足,乘她們兩不注意之時不故自身的安危,朝那棵離高墻最近的桐樹上爬,想由那逃跑出去,可是腳底一個不留神就整個人重重的摔下去,連喊痛的力氣都沒有。他這才大發善心的來瞧了我一眼,幸好摔在糙堆里并不是特別嚴重,只是我的腰閃著了,一連在g上躺了五日才勉qiáng可以下g走動。想來也傻,就算我出了聽雨閣又怎樣,丞相府還有更多的守衛,我又如何出去。 我真的是好了傷疤忘了疼,沒過幾天為了表達我對連城的不滿,竟然開始絕食,不論蘭蘭與幽糙怎么勸我,還是連續六日不吃不喝,導致休克而去,當我醒來時對上他一對沉郁與無奈的雙眼。他說,你真的很想死?你不要復國了嗎?你要妥協了?只因他這句話,我重新拾起碗筷,將一口口白飯往胃里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