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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她失敗了?”寧桓看著楊瓊,小心翼翼地開口問道。 “我們都失敗了?!睏瞽傞L嘆了一口氣。他抬起眼眸,凝望自己身后半人半蛇的黑影微微有些愣神,“肅錦鑫困了燭九陰十四年,如今他的局快破了?!?/br> “什么局?”肅冼忽地抬起眼眸,沉聲問道。 “困龍局?!睏瞽偫湫α艘宦?,“這里沒什么所謂的大明龍脈,只有一條伺機而動的惡龍。燭九陰當年被北陰帝斬成了九九八十一節斷骨,當年想借那天坑中的龍骨復活,可未想到最后被肅錦鑫擺上了一道。那九九八十一具的龍骨中,有一具是我本意作碑的假骨。我們困了他十四年,如今已經困不了多久了……”楊瓊頓了半晌,長嘆了一口氣。 “那,那節龍骨在哪里?” 楊瓊看著二人,忽而一笑:“待我死了,便代表那最后一具的龍骨被燭九陰找到了?!彼褐鴿狳S的瞳仁閃著一絲狠戾,垂在一側的手掌虛握成了拳頭。 “那是不是只要你還活著,燭九陰就活不了?”寧桓盯著楊瓊半人半蛇的背影,舔了舔自己干澀的唇畔,“你……你還活著,對吧?” “我死了?!?/br> 楊瓊看著一臉震詫的寧桓,良久,他笑了笑:“小子,你可聽說過盤嶺的傀儡術?” 寧桓恍惚地搖了搖頭。 “消病擋災,替主人生,替主人死?!彼加铋g劃過一道一閃而逝的哀意,語調極緩的解釋道。 “所以三不地那黑棺里頭的人根本不是你吧?”肅冼兀地打斷了楊瓊,黑眸定定地望向他,他手中火折子昏暗的光兀自晃蕩了一下,帶動了石壁上的黑影一同搖了搖。 楊瓊挑了挑眉,面上閃過一絲愕然。連著寧桓也面帶惑地朝著肅冼看去,肅冼這是什么意思? “你這是終于想起來了嗎?”楊瓊笑著道。 肅冼無視了楊瓊的話,面無表情地發問道:“我們來時,那棺材鋪子前遇到的人是不是你?” 寧桓聞言,驟然一愣,卻見楊瓊的臉上也是怔然的表情?!澳阋姷剿??”肅冼不置一言。良久,楊瓊苦笑了一聲:“是,也不是我?!?/br> 肅冼冷笑了一聲,“不愿說嗎?那您倒是說說,您假死來此的目的究竟是想做什么?”肅冼曜石般的眼眸閃了閃,垂眸似是漫不經心地問道,可覆在刀柄之上的右手卻透出一股威脅的意味。 楊瓊遲疑了一下,眉頭緊蹙著。旋即,不知想到了什么,搖了搖頭:“果然是肅錦鑫的兒子,與你父親當年質問我的摸樣一模一樣?!?/br> 肅冼不應,目光漠然地掃過楊瓊的臉,面上掠過一絲戒備的顏色,手指默默地摩挲過刀柄的紋路。 楊瓊嘆了口氣:“你們在棺材鋪子前見到的人,他的名字叫做楊霄,是我雙生哥哥?!彼曇舴诺貥O緩極慢,語調中聽不出喜怒,像是一具被剝離靈魂的傀儡,面無表情地講訴著他人的故事,“他也是我作為楊家家主后,做成的第一件傀儡?!?/br> “消病擋災,替主人生,也替主人死?!泵C冼冷笑了一聲,重復了一遍楊瓊方才的話,他微微勾起了唇角,露出了一抹譏諷的嘲笑,“好一個兄友弟恭。這么說來,你能離開佘人鎮,是因為你這具兄長傀儡的緣故?” “是。楊霄替我擋下了死劫?!睏瞽偲届o而直接地回道。 “我說過,當年我會調查佘人鎮是因私心作祟?!彼麥啙岬耐手刑蔬^一絲清明的光亮,微仰起頭,眸光似是透過巖頂的石壁看向虛無的遠方,“楊霄十八歲死,自此我日日尋找能讓人死而復生的法子。為了不使他的魂魄散去,我于是將他做成了rou身傀儡?!甭劶按?,肅冼蹙起了眉。 “后來我聽聞,佘人鎮內有能起死人rou白骨的法子?!?/br> 寧桓怔然。肅冼的羽睫隨著楊瓊的話落,也微微顫了顫。楊瓊的嘴角劃過一抹自嘲的哀意:“我想讓他活,所以帶他來了佘人鎮。他想讓我活,所以替我留在了佘人鎮?!彼D眸看向肅冼與寧桓,“你們道這究竟諷不諷刺?” 寧桓恍然,所以,所以楊瓊算上的八人,在趙婉娘的手札中卻記錄著九人,多出的一人是被他做成了傀儡的“楊霄”。 他想起昏暗燈火下,那張像是被大火灼傷過的臉,“活人死人都一樣——”?!霸S是當時他只是想避開燭九陰的監視,提示我們佘人鎮有危險?!睂幓该蛄嗣虼?,小聲嘀咕道。 肅冼微微斂眉,看著楊瓊問道:“那你既然出去了,為何又要回來?” 楊瓊冷笑了一聲,“為何?”他掀開了自己的衣袖,臂膀處出現了一個蛇咬尾的圖騰,黑色的紋路在他青白的臂膀上尤顯刺目?!斑@東西一直在,這些年來即便我躲在三不地,也能察覺到它在找我?!睏瞽偝读顺蹲旖?,苦笑了一聲。 “你們在三不地黑棺內尋到的尸身確是我的尸體,離開佘人鎮的最后那幾年我身上的蛇化已是很明顯?!睏瞽偟卣f道,他的眸光靜靜地望著自己身后那道半人半蛇的黑影,闔上了雙目,“哪怕是已經換了rou身,這東西就像是追隨著你的魂魄而來,逃不掉,也剝不去?!?/br> 換……換了rou身。 一剎那,寧桓甚至以為是自己聽錯了,他極為詫異地望著楊瓊。 楊瓊笑了,他長嘆了一口氣,看著肅冼與寧桓二人說道:“我說過,‘我死了,便代表那最后一具的龍骨被燭九陰找到了?!彼庵虚W過一絲狠戾,冷笑著道,“所有人的命都壓在了佘人鎮。既然逃不掉,那我便自己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