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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桓凝眸看著眼前的廟宇,眉宇間透出一絲不安,他轉過頭看著少年,問道:“這間廟宇是何時建成的?” “就在前些日子?!鄙倌瓴恢氲搅耸裁?,臉色微微一變,拉著寧桓走遠了幾步,湊到他耳邊輕聲道,“這一座邪神廟?!彼t疑了片刻,復而又道,“那些最先祭拜過喜樂佛的人都失蹤了?!?/br> 寧桓皺了皺眉,看著遠處面露焦躁之色的村長,復又問道:“那你們村長又為何要造這間廟宇?” 少年想了想回道:“前些日子村子來了一位怪人,當時王麻子的媳婦兒得了一種怪病,大夫們都說看不好,人活不了多久??赡莻€怪人道只要王麻子肯供奉喜樂佛,他媳婦兒的病就能自然而然地好。起初王麻子不信,后來也是實在沒了辦法,聽了那怪人的話,沒想到第二日他媳婦竟然痊愈了。自那以后,大家都開始信奉喜樂佛,村長還聽了那怪人的話給喜樂佛造了廟宇?!?/br> 寧桓點頭,沉思了片刻后道:“原來是這樣,那村子里除了你還有尚未供奉過喜樂佛的人嗎?”少年抿了抿嘴,搖了搖頭。 寧桓看著少年,忽然起了好奇心:“那你為何不供奉喜樂佛?你就沒有什么所求嗎?” 少年眨了眨眼,回道:“我從不信佛,若世上真有佛能普度眾生,那為何眾生仍苦?”少年的眼眸中透著光,寧桓看著少年梗著脖子的發問,他認真地想了想,最后朝著少年狡黠地一笑道:“我也不信?!鄙倌曷牭妙D時一愣。 寧桓收起了臉上的笑,回過了身,他望著眼前這個處處散發著詭譎的村落,又看了看少年瘦削的身軀,于是道:“這里不安全,你要不要隨我去京城住幾日?”少年沉默了,半響后,他搖了搖頭。寧桓見他眼神堅決,便也不再說服。身后那兩個錦衣衛準備啟程回京了,寧桓匆忙地囑咐了幾句讓他一人多加小心。 暮色時分,寧桓終于回到了寧府。方一進門,就見管家寧四迎了出來?!罢O喲,少爺吶,你這一天是跑去哪兒了?這京城外有吃人的妖怪,你怎還一個勁兒往外邊跑!” 寧桓忍不住頭疼,默默地使了個白眼,管家絮絮叨叨的毛病寧桓從小領教,不念叨個一時半會兒怎么也不會停下來。寧桓只得挑著重要的事先問:“我堂兄他怎么樣了?” 寧四一拍腦門,驚呼了一句:“可把這件事兒給忘了,堂少爺回來了!” 寧桓猛地抬起頭,問道:“他回來了?”寧桓的喜悅很快被隨之而來的憂心帶走,他擰了擰眉,沉聲問道,“那他如今在哪里?” 寧四被少爺的反應弄得一時間摸不著頭腦,只得道:“堂少爺如今當然是在府上,方才堂老爺差人過來報了平安,說已經回來了?!?/br> 寧桓思忖了片刻,像是下定了決心般地又將方踏進家宅的半只腳收了回去,他調轉了個身道:“寧伯,我現在去找堂兄,今兒晚上不用等我了?!?/br> “少爺!少爺!”寧四在后頭大喊,卻見自家少爺頭也不回地走了…… “桓兒,你怎么跑來了?”寧桓的叔父寧璋問道。 寧桓拱了拱手,朝門外迎接他的堂叔行了個禮道:“聽說寧晟堂哥回來了,我心里掛念就跑來了?!?/br> 寧璋笑了笑:“難為你這么掛念他了?!睂庩墒菍庤拔ㄒ坏膬鹤?,打小就受寵,這次能脫險回來,寧璋心中也是萬般欣喜。于是他手一揮,笑道:“我看今兒晚上你也別回去了,我差人和你父親說一聲,就住在堂叔家了?!?/br> 寧桓笑了笑,點頭應下了,心中因為掛念那個失蹤了幾日回家的堂哥,才和叔父寒暄了幾句,起身便往后院的廂房跑。寧璋擺了擺手,也隨他去了。寧桓此時心中忐忑,手心里冒著冷汗,腦海間不由浮現出白日見過的景象。那些無頭人尸,若是堂哥他…… 天色暗了,冷白色的月亮升了起來,唯剩的一抹月光被院內茂密的樹枝遮住了,黑暗濃郁得令人窒息。后院只有堂哥一人住,很多年前便是如此,因為寧晟有早起練武的習慣,寧璋也就隨著他去,只是偶爾寧桓會在堂哥的院內小住幾日。 所以當寧桓急沖沖地趕到了后院時,后院內正空無一人,唯有堂哥住的那一間廂房內還亮著燭燈。寧桓深吸了口氣,順著那道幽暗的長廊走了過去。 堂哥的屋門緊閉,昏黃的燭光下,一道長長的人影投射在門窗之上。窗欞處淺淺地露著一條縫。寧桓緩緩靠近,卻見堂兄正端坐于一面銅鏡前,長長的頭發披散下來,堂堂八尺男兒卻如女人般在鏡前畫眉描妝,時不時露出一抹嬌態…… “誰?”尖銳的女聲從內傳了出來,寧晟猛地轉過了頭。寧桓腳步一滯,深吸了一口氣,他竭力遏制住心頭那砰砰作響地心跳聲。 “是我!寧桓”他的右手探進了寬大的袖口中,里面藏著肅冼早前塞給他的一沓符紙。寧桓大大方方地推開了門,“聽聞堂哥回來了,弟弟掛心,特來探望?!?/br> 寧晟放下了手中的木梳,他起了身,腳步未出聲,人卻已經走到寧桓面前,他的手指輕輕捻過寧桓耳邊的碎發,舉手投足間透著一股女氣:“堂弟真是有心了?!彼纳碜映瘜幓干磉吙苛丝?,黑色的眼眸有一瞬翻了白,但很快恢復了正常,他語氣森森地問道,“方才,堂弟可曾看到什么?” 寧桓的后背已經被冷汗浸透,他搖了搖頭,“發現了什么?”寧桓的語氣故作輕松地道,“莫不是堂哥金屋藏嬌,藏著什么弟弟不能看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