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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土地心領神會一個激靈,忙道:小仙老眼昏花,什么都沒瞧見,什么都沒瞧見。小仙這就告退了。 小魚仙倌滿意地點了點頭看著小土地一溜煙退了去。 我一拍腦門,恍悟道:既是天后壽筵,小魚仙倌怎生還在這凡間呆著?不若與那土地同去,也好搭個伴兒。 不急。壽筵入夜才開席。況,天上地下東西南北八方神仙豈止百千,少了我一個也并不是什么大事。潤玉仙倌看著地上逐一化開的冰雹若有所思。 只是,鳳凰不是一早便去拜謁天后了嗎?小魚仙倌不用去嗎?天后她老人家不生氣嗎?我又糊涂了。 小魚仙倌指腹扣著棋笥緩緩摩挲,低頭輕輕一笑,道:我與火神不同。想來若我一早便去拜謁,天后倒要憑添些肝火。 噯?這卻是什么說法? 小魚仙倌揮手去了地上水漬,道:潤玉并非天后嫡出。 哦。不知小魚仙倌生母是哪位天妃?我第一次聽聞,難免好奇。 小魚仙倌眼中淡起云霧,潤玉生母亦未封妃,不過凌波太湖中一得道jīng靈,再平凡不過。驀地,凄然一笑,便是再平凡不過,也一如這凡塵之中碌碌眾生,難逃一死。 嗯~有點禪味,聽不大明白,只知小魚仙倌的生母大概過去了。 不知錦覓仙子父母是何方仙圣?小魚仙倌話題一轉。 父母?我愣了愣,倒是從來不曾琢磨過,我轉了轉眼珠道:不曉得噯,想來是株很老很老的葡萄藤吧。 第二十五章 既然變不出包子,我自然說話算話,請潤玉仙倌去那凡間小鋪吃早點。 且說我二人變幻了模樣收斂了仙氣,在那市集中尋了個尚且過得眼的鋪子入內,將將拾了張gān凈條凳坐下,就聽隔壁座有人喚道:小二,來四兩包子。 來嘞!一個小伙計將條白布巾望后背一搭,手腳利落端了個蒸籠熱氣騰騰應聲而來。 有樣學樣,只是這小二已然被隔壁使喚去了,照著這排序法,我大馬金刀一拍桌,喚道:小三,上菜譜! 登時,整個店堂鴉雀無聲,右邊一桌掛了竹簾子處嗖嗖嗖she來幾道毒辣辣的目光,我回頭,但見那簾子里坐了三兩女眷,個個正怨毒憤恨地瞅著我。 店堂一角有人撲哧!一聲。 呃我轉身湊近小魚仙倌,低聲問道:莫不是我搶了她們的先? 小魚仙倌咽了口茶,亦湊近我,低聲回道:這小三在凡間市井里是罵人的詞。 正說話間,那本來正在柜面前扒拉算盤珠的老兒滿臉著緊拿了本菜譜遞上前來,朝我拱手哀怨道:這位爺,隔壁那桌可都是鎮上有頭有臉幾位錢莊財爺的三姨娘,今日在我這小店茶聚,您要什么只管吱聲,只是莫要這般砸我店門,求您了。 凡人真真怪癖,怎的這小二喚得,小三便喚不得,迂腐得緊! 且不與他們計較,我翻開菜譜,入眼第一道菜便十分地驚心動魄,喚作煎餅果子,生生讓我這作果子的小心肝在滾油里蹦了一遭,連連搖頭,太殘忍了!太殘忍了! 小魚仙倌探頭來看,抿唇一笑撫慰道:此果子并非彼果子,乃是油條,油煎的面團而已,莫怕莫怕。 話雖如此,然則這血淋淋的菜名仍叫我心下犯憷,是以,再往下看,下面一道小點喚作蟹粉灌湯包,包子我十分歡喜,遂點了這道菜,再要了兩碗豆漿。 不消一會兒工夫,那個叫小二的伙計便端來了一大籠熱氣滾滾的蒸包,我伸手捏了只在手上,chuī了chuī,興致勃勃一口啃下去。 事實證明,凡人著實是個不靠譜的物種。 煎餅果子里沒有果子,豈知這蟹粉灌湯包里卻有湯,還是不少的湯,一口湯汁滋溜濺出,jīng準地淌了小魚仙倌一袍子。 店堂一角有人又撲哧!了一聲。 我拿了袖口亡羊補牢要去拭小魚仙倌的袍子,他卻擺了擺手,道:無妨無妨。揮袖不著痕跡拂過袍子,登時,整件袍子便又恢復了簇新整潔。 小魚仙倌真真是個大度又溫和的神仙,非但不怨我,還細心夾了只湯包蘸好醋料放在我的碟子里。如此,我便心安理得地將這剩余的早餐歡暢用畢。 用過早膳,小魚仙倌帶著我繞著那市集轉了一圈,眼見著天色漸黑,小魚仙倌便一路將我送回小院,趕赴壽筵去了??偠灾?,這一天算是過得十分安詳平順。 只是,小魚仙倌千好萬好,有一點卻不好,赴壽筵便赴壽筵,作甚還畫個結界將我圈在小屋子里,十分地不好啊。 我捏了捏那結界,將鳳凰教我的般若波羅蜜多心經默默回憶了一遍,無上大明咒里似乎有破解結界的方法,只是以我如今的修為不知對付夜神的結界頂不頂用。我喃喃誦得經文,破金咒、破木咒、破火咒、破土咒,個個不見效,只剩最后一個破水咒了,看來亦無甚指望,殘存兩分僥幸,我默念了一遍破水咒,不想一陣利光應聲而起,嘩啦一聲,結界瞬間似破滅的水泡頹然消散,只余幾縷水汽氤氳繚繞。 不錯不錯!多了六百年修為就是不一般!我跨出屋門,整了整衣裳,準備去天界湊湊熱鬧。正招了朵云彩在腳邊,卻突然想起沒人帶路,怕不是等我摸到天河邊上,昴日星君已然上職了。不如拘個土靈地仙來指路。 經起咒落,一個大活人呼啦啦自天而降,險些正中我面門砸下,幸得我穩當向后退了兩步。 意外得緊,現如今土地都不鉆土了嗎?我整整袖子,低頭瞧見緞靴面上不知何時被濺了一攤水漬。 對面之人撲哧!一聲,這一聲真是撲得又耳熟又親切呀。 抬頭一看,來人衣裳通體青翠,眉目間艷光四she,衣襟奔放地大敞著,正是早上店堂角落里的撲哧君。 我朝他拱拱手道:原來撲哧君是位土地,幸會幸會! 撲哧!此人甚配合,不辜負名號地又撲了一聲,笑道:撲哧君,嗯~這名字倒好!我喜歡!不過,我卻不是什么土地,乃是城外碧水溪里的一個水妖。不知這位小二仙拘我來所為何事? 小二仙我默了默,倒是可與撲哧君恰作個上下聯。只是,我分明拘的是土地,怎的來了個水妖?莫不是我有吸引妖怪的氣質?委實可嘆眼見著天色漸晚,時辰不多,現下只有將就將就了。 此番將撲哧君請來,是要請教個事宜。不知撲哧君可知天界的路需從哪個方位走便捷些?煩請帶個順路。 撲哧君廣袖當風,抖了抖發梢的水珠子,慢吞吞道:小二仙莫不是要赴天后壽筵? 我道:正是。 撲哧君又問:小二仙是預備走南天門還是北天門? 我思忖北天門是天界正門,著實不符合我的風格,還是偏門南天門合襯些,便回道:南天門。 撲哧君又問:小二仙是預備申時末到,還是酉時初到? 我道:自然是越快越好。 撲哧君接著問:小二仙是預備飛著去還是游著去? 飛著去。我又不是魚,游著去 約摸半柱香詳盡問答后,撲哧君卻喏了下,悵然道:天界的路我識得,只是在下適才洗浴剛剛過半,便被小二仙十萬火急拘來,現下恐怕得先回去補個全。 我暈了暈,正預備將他一腳踩死,他卻慢騰騰接道:不過,看在我與小二仙如此投緣的份上,我就勉為其難忍一忍,與你領個路。 言畢,撲哧君聚了朵水霧,不緊不慢踩上去,不緊不慢飛在前方領路。我磨了磨牙,鎮定地招了朵云彩跟在后面,二人一前一后越過天河到了南天門,一掐時辰,正是申時未過,酉時未到,這撲哧君時辰掐得倒準。 南天門外,左右兩名虬髯天將手持畫戟,虎虎生威把守著。我急急收了云頭就要往里闖,撲哧君慢慢悠悠跟在我后頭,豈料那天將卻一伸畫戟虛虛將我一攔,二位道友可有請柬? 我訥了訥,沒有噯,我乃月下仙人好友,煩請神將通融通融。 如此便對不住了,今日不比往日,天后壽辰,這南北天門如若無柬,一律不得放行。居然將狐貍仙搬出來也不抵用,這天將真真是塊板正的麻將牌,如此不通融! 撲哧君兀地伸手到我發髻上,輕輕一抽,道:小二仙果然有趣。明明攜了把尚方寶劍,非要與天將們磨嘴皮子。 小神多有得罪!兩名天將對著撲哧君手上的鳳翎一個抱拳下跪。 【rou文屋將分享完結好看的種田文,甜文,寵文以及各類宮斗文等,找好看的小說就來rou文屋】 第二十六章 拿著jī毛當令箭。 耳聽為虛眼見為實,我默了默,原來這話竟不是典故。不想鳳凰原是只cha滿令牌的鳥兒,可悲可嘆。 我不是鳳凰,自然沒有cha著令牌到處跑的習慣,先前不曉得,如今既曉得了,自然不便再用那鳳翎作發簪,是以,入了南天門后便換了段葡萄藤別頭發,將鳳翎納入袖兜中。 天后壽筵排場果然不比尋常,放眼望去,各路神仙摩肩接踵、熙熙攘攘駕了云頭皆往紫方云宮奔,饒是我腳下這不大的一團云也險些在殿門外被擠散了,幸得撲哧君眼明手快扶了我一把,方才得以安穩著陸。 滿殿騰騰仙氣中,我尋了個樸實的背光僻角處滿意落座,不想撲哧君亦在我身旁拾了個蒲團,大剌剌一個盤腿坐下,我朝他揮揮手,道:撲哧君這路領得甚好,我滿意得緊?,F下,撲哧君可回去了。 撲哧君眼中訝異一瞬,旋即捧了心,凄婉非常道:小二仙過河拆橋未免拆得生猛了些,叫人半點心理準備全無呀! 如此,撲哧君現下可準備準備。只是,不知撲哧君要準備多少時間?我們做果子的素來慷慨隨和與人為善。 撲哧君捧著心肝鄭重思忖了片刻道:在下脆弱得緊,怕是一時半會兒緩不過這口勁兒來。 我抖了抖眉毛,撲哧君笑嘻嘻接道:在下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不但能領路,還能與小二仙作個話伴,打發打發這冗席間閑悶時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