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頁
“你們……別生氣了,這其中怕是有什么誤會……”樂伊此刻已經站了老遠,生怕被紅雀誤傷遷怒。雖說紅雀待自己人時脾氣一向隨和,更未出現過遷怒或是那無關的人撒氣的事情,但樂伊也從未見過紅雀會憤怒至此,連他這個旁觀者都覺得空氣涼了幾分。 “沒有誤會,告訴我這個傷平時都有哪些需要注意的點?!奔t雀的聲音有些冰冷。 樂伊想要調停什么,然而他看了看二人嘆了口氣,沒有再做什么摻和。 “嗯……注意的點有三條,第一,這條腿不可長時間承重,最好是直接不要下地;第二,不能著涼,好在現在天氣還不算涼,也就是下雨的時候需要注意一下,比如說今天前半夜,怪不得他今天說疼的受不??;第三……” 雨天……紅雀幾乎聽不見樂伊后面的話了。他想起了自己的腳剛受傷的那幾個月中,每逢雨夜都會從睡夢中驚醒,只是后來不知道是有所好轉還是習慣了,雨天倒是沒有特別的感覺,只有下雪的時候冰冷的鐵靴踩進雪中,才會有針扎般的刺痛。 那今晚……白鯉是忍著腳上的傷痛接自己進屋,忍著傷痛和自己…… 怎么就沒早點發現呢! 紅雀看著白鯉的腳踝的腫塊以及樂伊每一針施針下去后骨間微小的變化,越看越是心驚??粗切o比熟悉的關節錯動,紅雀仿佛看到了白鯉自己一次次地拉扯著自己的腳踝,關節錯動的咯咯聲都真實地浮現在耳邊。 “主人……” “別叫我主人?!?/br> 紅雀背過身去不再看白鯉,聲音冰冷而干澀。心中的焦急正在漸漸轉化為怒意,他只覺得白鯉若是再這么叫自己一次,定會忍不住想要拿出主人的身份來罰他。 “主……屬下知錯,求您責罰……” “我不罰你……” 紅雀閉上眼搖了搖頭,他自認沒有這個立場去罰白鯉什么。白鯉叫自己主人是因為失憶,可自己沒有,又怎能真的像對待一個下屬那般對待曾經萬般照拂過自己的白鯉? 再者,白鯉到底是為了自己好,就算他真的是自己的一名下屬,一名影衛,又該治他什么罪呢? 欺瞞? 不對……紅雀搖了搖頭,直覺這不是自己如此生氣的理由。 可隨著這一句話說出口,白鯉覺得身上某處仿佛碎了一塊,溫暖的外殼裂開了幾個縫隙,任由漆黑的寒風將自己凍了個透。 一時間靜默中只聽得到一陣極力壓抑著的顫抖的呼吸聲。 “這個要怎么治?”許久,紅雀惦記著白鯉的傷,先開了口。 “樓主別擔心,其實也沒什么復雜的,每日正位后施針上藥,盡量減少再次傷害就行,只是時間長些……”樂伊見氣氛有一絲松口,連忙趁機攪合。 “要多久?”紅雀的聲音已然沒什么起伏,卻也不再是冷的人發寒的語氣。 “正常人一個月后可以停了施針,三個月后可以停了敷藥行走無礙,我不知道影衛的身子會怎樣,再觀察兩三天可以給出個結果?!?/br> “好?!奔t雀仍舊沒有回頭看白鯉,靜靜地等待了兩刻鐘的時間,待樂伊施完針,用心記下了施針的手法后對才白鯉說道:“白鯉,你徹底好全之前不許隨意下地,在床上躺著坐著隨你,有什么需要的差人給你送去?!?/br> “是……”白鯉雖覺得不妥,也不愿如此被人照料,但此刻再也不敢有什么質疑。 “你回去吧?!?/br> “主人……”白鯉的聲音帶了幾分哀求,紅雀呼吸一窒,忙柔聲解釋道:“去床上躺著等我?!?/br> “是……” 隨后紅雀便叫了名夜班的小侍攙著白鯉回去。 紅雀呆坐在燭火下,他隱約知道自己方才的做法有些不當,但他實在不知該如何面對白鯉,他怕自己一開口便是疏離的套話。 知道白鯉所作所為的一瞬間,紅雀忽然就起了隱瞞的心思。 他不希望白鯉受傷,但白鯉這么一個看待自身的態度實在讓紅雀無法放心。 那么不讓他知道自己的傷,不讓他知道幫助自己的方法,白鯉自然就不會有機會再受傷。這是紅雀想到的最簡便的一種應對方式。 只是……這種方法無疑是一種防備,是一種疏離,是紅雀長久以來厭倦了的想要回避的一種相處方式強烈的戒備心讓紅雀和任何人都隔著相當的距離,白鯉于他而言就仿佛最后一處可以放心酣睡的小窩紅雀不愿與白鯉也處成那種相敬如賓的關系。那個距離太冷了。 良久,紅雀才回過神一般,睜開眼問樂伊道: “樂伊,治療效果最好的是哪種?只要好的徹底,不要求時間,一年都沒問題?!?/br> 樂伊一愣,他猜到紅雀會寵著白鯉些,卻從未想到竟會這么寵。 “一年……若真需要一年,你照顧他一年?” “一年怎么了,照顧他一輩子都行?!?/br> “……”樂伊被噎了一下,最終也只能撇撇嘴,將最精細cao作最為麻煩的那種一點點說與紅雀聽。 紅雀自顧自地背著藥理及一應療法,幾次樂伊想打斷,說以后由他來治既省事又方便,卻被紅雀拒絕了。 紅雀看了看不薄的圖冊輕嘆一聲,若是不知道這些征兆,以后白鯉再有傷勢瞞著自己怎么辦,總不能天天讓樂伊給白鯉檢查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