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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會倒是心疼了,剛才你還要罰我!”紅雀記憶中的自己并不領情。 “長長記性,總比以后當著別人的面說出這種話丟了命好?!?/br> 紅雀知道白鯉是對的,自己總是腦子里不想著規矩,被白鯉罰這一下確實比多背上一個時辰管用,確實會少吃很多苦頭。嘴上卻不肯服輸,嘟囔道:“這不是因為是跟你說的么” 白鯉正背對著紅雀在暗格里翻找著什么,動作停頓了一瞬。 “等等,我差點就被你繞進去了!你說影衛無心無情,你說你不會有心上人,那你憑什么說我就會有!” “你會有,我不會?!?/br> 白鯉轉過身來,眼神中是不常有的落寞,嘆息一聲道:“因為你會逃出去,像正常人一樣生活,你一定會碰上一位不論什么處境,都愿意和你不離不棄,甘愿為彼此付出,真心為對方好的人,到那時,好好待他,好好珍惜他,因為我聽說這樣的人一輩子只能遇上一個?!?/br> 這句話紅雀一直記得很清楚,此時再聽卻仍舊有些不明白,他又仔細想了想,覺得復合條件的人只有白鯉一個,怎會再遇到這樣的人? “你和我一起逃出去啊,計劃時間長點不怕,反正我都等了好幾年了,不在乎再等久一些,想出一個能和你一起逃出去的方法?!?/br> “我走不了……我已經被困在這了,而且……我還有事要做?!?/br> “事?就是那件你也記不起來是什么的事?” “嗯,你再不去刑堂,被我揪過去可是要翻倍的?!?/br> 紅雀想起來被他罰的鞭子,干脆賭氣不回應了。 三五臉色一沉,再無之前的柔和,聲音刻板而嚴厲:“怎么,非要多挨幾下才能長記性?” “你……你!” 紅雀氣的說不出話來,冷哼一聲轉身就往門外走,一只腳剛跨過門檻,紅雀忽然回頭:“白鯉,你以后若是有了心上人,我一定第一時間把他殺掉?!?/br> “為什么?” “太危險了,會威脅到你?!?/br> 白鯉收拾東西的動作一頓,嚴肅的表情就要撐不住,露出那藏也藏不住的心疼,白鯉忽然轉身開了一個暗格,從里面拿出一個小瓷瓶放到紅雀手里。 “受完了刑記得給自己上藥?!?/br> 語氣中的關心再也掩飾不住,仿佛之前命罰的人不是他一般。 紅雀認出來那是山莊發給統領的傷藥,每月只有一小瓶,一般都是受了極重的傷才會用的,紅雀忽然想起來自己是在做夢,卻仍舊按著回憶中的動作推開了白鯉的手,故作不屑地說道:“你自己留著?!?/br> 紅雀說完便快步離開,剛走了兩步,忽然莫名其妙回了下頭,就看到三五失神一般站在原地,手里仍拿著那那個藥瓶。 紅雀想要沖回去,然而緊接著,一聲轟轟的巨響砸碎了夢境,他睜開眼,看見厚重的云層漸漸遮滿天星光,密雨頃刻而至。 滴落在紅雀的發頂,又順著眼睫淌下,形成了一道水簾。他一把抹開臉上的水,雨珠散落間露出了白鯉的身影。 紅雀一驚,連忙站起身來想要掩飾什么,看了看滿身的水跡卻又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短短幾息間,白鯉已經撐著傘快步行至紅雀面前,又將懷里抱著的一件外袍抖開罩在紅雀身上。 “主人!您……若是不愿見到屬下……可以將屬下綁到外面,您在屋里睡,可以嗎……” 一道閃劃過,紅雀分明地看見了白鯉說話間臉上那份近乎祈求的神色。 “我不是要……” ‘轟——’ 雷聲落下,紅雀下意識地向白鯉靠近了一步,他忽然想起了自己初識白鯉的那幾年里,白鯉時常把他當小孩逗弄的情景,每逢下雨落雷,白鯉都要趁機坐在自己身邊,問自己怕不怕打雷。 后來有一次晚秋下起了凍雨,剛訓練完后本就淺薄的內力早已耗盡,幾乎要被凍僵的時候,忽然被從身后趕來的白鯉抱在懷中。那天的凍雨形不成雷,白鯉卻一直不厭其煩地問著自己怕不怕雷,本來凍得快要昏迷的神志直接被他氣得清醒了,以至于那一晚的暖也記得刻骨銘心。 說起來,那還是白鯉第一次抱著自己。從那以后,一直到現在,一落盡白鯉的懷抱中,都仿佛還能感受到那天雨夜那份無法拒絕的暖來。 是了,自己一直都是渴望著與白鯉親近的,不止是想要身體挨上去,更想深入到他心里去,和他聊聊天,順便把他腦海中的所有想法都倒出來一一了解,再多也不會厭煩,還想把自己裝在心里的事都掏出來,給他看。 自己為何要拒絕,為何要否認這份情緒呢? 紅雀思緒中一直存在的那一團亂麻仿佛被燒盡了,只留下怎么也去不掉的一根。忽然間,所有的矛盾和無法自洽的邏輯一下子就想通了。 原來是自己想錯了。 一直以來都本末倒置了。 不是因為白鯉只是自己的大哥,就不應有那許多與他親近的想法,而是正因為自己抑制不住那些過分親近的欲|念,所以他不止是自己的大哥。 自己回想起每次問白鯉心上人是什么時,不都是覺得能復合他描述的人只有大哥一個么。那心上人為何不能是白鯉了? 紅雀心河堅固的水壩轟然崩裂,情緒混合著沖動失了最后的阻礙一齊瀉了出來。他忽然很是心痛懊惱,想到自己竟然錯過了這么多,便再也忍不住上前一步猛然間抱住了白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