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晃動又繼續了,一路上,六九都在試著去猜三五的手勢,漸漸發現,他好像在和自己猜拳,時而握拳,時而伸開手掌,時而又介于這兩者之間。 都什么時候了,還拿這個玩我! 六九幾乎要氣炸了,早已沒精力去感受那閉塞的空間帶來的壓迫,也沒時間去回想上次被關入黑牢里的恐怖。 不知過了多久,三五又來的自己近前,輕輕摩挲了一下箱身,又比了個手勢,還沒待六九花精力去分辨,就聽見一聲巨響,隨后便是失重感,緊接著箱身被狠狠撞了一下,六九眼前一黑,再也忍不住咳出一口血來,水涌了進來。 轟鳴的浪聲充斥在耳畔,六九忽然聽到了三五的聲音:“主人?!?/br> 主……什么? 紅雀猛地坐起來,在床上大口吸著氣,耳朵里仿佛還是濕著的,他摸向自己左側額角,如愿觸到了假面那冷硬的材質,這才確定自己已然不在山莊里,不再被迫聽從于任何人,慢慢冷靜下來。 這次做的竟是逃出來的夢么…… 以往做的夢都是被抓回去的。 紅雀脫力地躺倒在床上挪動了一下身子,驚訝地發現身上的疲憊已經消了大半,除了夢境最后的驚醒,竟算得上是個難得的好覺。不過最后到底是被下落驚醒的,還是被白鯉的那一聲主人驚醒的,紅雀已經記不清了,想想就頭疼。 上一次睡的這么好是什么時候,紅雀已經沒印象了,只記得逃離山莊之后,就再沒有踏實地睡過一覺了,每夜都難以入眠,入睡后也始終只能淺眠,稍有風吹草動就會驚醒過來,一旦睡沉了,便時常會陷入分不清現實的夢魘中。 紅雀有些不舍地窩在軟枕里蹭了蹭,想要留住方才那難得的愜意安眠。 抱著白鯉睡覺真的舒服。 紅雀破天荒地又在床上懶了一會,便食髓知味般地向身旁伸出手去,還想再抱著白鯉回味一下那久違的安眠,卻只觸到一席褶成一團的涼被,略一疑惑,就猛然間從床上坐了起來,盯著一旁空著的床位一下子就完全清醒了過來。 白鯉呢?我昨晚明明是……抱著……抱著他睡的……吧…… 會不會是自己起晚了,白鯉早就醒了,現在連早飯興許都吃完了,紅雀再次從床上慢慢坐起,猛然間瞥見角落里有一個人影。 下一瞬,紅雀早已五枚刀片在手,后脊發寒,驚出一身冷汗。為何有人離自己這么近,自己卻能一直沒有警覺地睡著! 念頭一閃而過,紅雀已然認出那人正是白鯉,只見白鯉此時正痛苦地蜷縮著身子,雙手艱難地撐著地面,似乎是努力想要跪起。 紅雀捏著刀片的手抖了一下,本來順序工整的尖細刀片錯動了一下,在指上劃出一道口子。 “白鯉!” 安眠的愜意早已消失的無影無蹤,紅雀慌亂地將刀片收進袖口,沒心思去理會手上的傷,翻身趕到白鯉身邊,一把握住了白鯉的手腕去切他的脈象,血從食指上一道極深的口子止不住地流了下來,染紅了白鯉整個手腕。 紅雀越探越是心驚,白鯉體內的毒竟然發作了。怎么會這時候毒發呢,自己前幾天才剛為他看過,應該還有好幾日才對。 解涸澤的藥和器具已經在準備了,本想著到那時正好可以幫他將體內的涸澤一并清除干凈,讓他從此可以不再受任何限制。而如今毒發提前,解藥還沒準備好,只能先用短期的解藥救急了。 紅雀熟練地點中白鯉的幾處xue道,再一把將人抱起,從后心處引一股內力在他體內幾處經脈慢慢周轉。這才發現毒發竟是因為白鯉昨晚強行運行內力,再加上經脈損傷太大,將丹田內的毒也引了出來。 毒藥見效快,良藥見效慢,他昨晚喝的湯藥還沒來得及發揮作用,毒就已經在受損的經脈中沖撞了出來。 昨晚白鯉傷的站不穩的情景再次浮現在紅雀面前,心疼之余,又忍不住狠狠瞪了白鯉一眼:怎就這么不知輕重! 紅雀正有些火,卻見白鯉忽然虛弱地強撐起身子,痛苦地看向自己說道:“主人……別……” 白鯉本來陷在激烈的疼痛中,只竭力咬牙忍著,意識未免有些昏沉,而此時那逼人的痛已經退去了小半,白鯉才驚覺主人竟是在為自己壓制毒性。 毒發期間,白鯉不止一次地去想自己為何受罰,然而越想越是心涼,且不說自己失憶前犯了什么大錯,單是失憶后便不止一次地對主人出言不敬,惹主人生氣,最后……還抱了主人。 一想到自己竟是做了這么多錯事,惹了主人不滿,自責并著難受一絲絲地爬滿了心間。 屬下知錯,對不起,沒能照顧好您。 自從白鯉醒來,周遭的一切都是那么陌生冰冷,仿佛他從來不屬于這里,對陌生事物的不信任感讓他時刻緊繃著神經,但每當他與紅雀同處一室,總能抓住那一絲熟悉的歸屬感。 他緊緊握著這縷細線不愿放手,仿佛是著抓住自己與這陌生的天地間,僅存的最后一點聯系。 紅雀的內力在白鯉體內將毒壓制住了大半,讓白鯉騰出精力思考。 主人為何又要幫自己壓制毒性?難道這毒發不是主人罰的嗎? 且自己昨晚明知故犯,明知道自己不該碰,卻還是抱了主人。這點主人不知情,自己便應當告訴主人,告訴主人自己該罰,別再替自己壓著毒性。白鯉沙啞著嗓音想要制止紅雀的動作:“屬下請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