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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薊沒有馬上回答。 他已經下好了決心要維護阿爾丁,但他又做不到閉著眼空口指認別人是北方死靈師。 但……貝羅斯究竟是不是呢? 他心中有懷疑,只是無法完全肯定。 傭兵敲著欄桿催促他。這幫人現在怕得很,所以想先問問法師的打算,好心里有個底。 冬薊輕聲說:“我不知道……但我可以幫他們分辨?!?/br> 他腦子里轉著自己的想法,早就忘了傭兵再問什么,所以答非所問。 傭兵追問著:“分辨什么?” 冬薊這才回過神來,他說:“沒什么。就像我之前說的一樣,你們說實話就好?!?/br> 隔壁的傭兵互相嘀咕了幾句,又問:“萬一將來我們需要留在海港城,你能幫上忙么?” 冬薊意識到,他們應該是怕出去之后被逐出游隼傭兵團,甚至被報復,所以在考慮要不要干脆投靠阿爾丁。 如果他們動了這種想法,冬薊就松了一大口氣。 冬薊說:“如果真需要的話,我會幫忙的,阿爾丁大人應該也會幫你們的?!?/br> “真的?你說得上話?” “真的,我一定會盡力?!?/br> 傭兵們七嘴八舌商量了一會兒。得到了冬薊的回答之后,他們又把注意力放回了那三個死者身上。 即使死者是曾經的同伴,大家也不愿意就這么和尸體關在一起。于是,又有人開始大聲喊守衛。 冬薊一直望著欄桿外的樓梯,希望守衛出現,下來呵斥他們……但是并沒有。 傭兵們輪流嚷嚷了好一陣,又是敲欄桿、又是敲餐盤,但上面就是不來人。 守衛不理不睬,甚至不肯下來警告一聲。 冬薊嘆口氣,慢慢挪回囚室角落。他意識到,那些守衛恐怕還是喝了酒。 守衛肯定不止一個人,不知道有幾個人喝了酒?會不會有沒有人沒喝,這會兒跑開去找醫生和執政官了? 雖然他對守衛說了別喝酒,但那個守衛的態度很隨意,恐怕沒有把他的話當回事。 他并沒有反復強調這件事,沒有讓守衛答應他絕對不喝那桶酒。 如果我說得再堅決一些,他會不會相信我? 或者……如果我能讓他在下面多等待一會兒也好,讓他親眼看到那三名傭兵逐漸死去,今晚受害的人就會少很多…… 冬薊忍不住開始抹眼淚。 他閉著眼,想象自己不是在市政廳的地下,而是在海港城的高處墻垛邊,在那個能遠眺到港口區的位置。 如果是在那個地方……即使身處夜幕,即使空氣陰冷,他也能看著碼頭和漁船上的燈火,讓心情漸漸平靜下來。 第49章 就在這一晚,又有幾名奧法聯合會的法師趕到了海港城。 海港城最近有出入禁令,按說應該禁止這些人入城,免得影響調查。但這次情況特殊,涉及到北方霜原,所以奧法聯合會的參與是必不可少的。 還有,最近希瓦河沿岸各國都比較緊張,大家都需要中立法師的協助,珊德尼亞王國與奧法聯合會的關系空前密切,連王都那邊都對協會內的法師非??蜌?。如果沒有這些人,他們要靠誰來分辨那些褻瀆之術呢。 所以,海港城也得對奧法聯合會表現出尊重,必須讓他們以參與調查的名義入城。 調查人員中突然多出了大量的法師,這樣有好處,也有壞處。 好處是他們知識豐富,對涉及死靈學派的東西能辨識得更清楚;壞處是他們總是有自己的想法,他們并非海港城居民,也不是珊德尼亞王國的臣民,而且多數天性孤僻高傲,既不相信本地市政廳,也不相信十帆街商會。 抵達海港城之后,這群法師中最德高望重的學者去會見了王都庭臣。 庭臣年過七旬,與他相熟的老學者也是滿頭銀發。從他們言談間的熟悉的程度來看,兩人相識已久,恐怕是多年不見的老友了。 聽說這二人會面的消息之后,卡奈躺在病床上,露出了幾天里的第一個微笑。 多虧了西蒙,西蒙無意間透露出了到訪海港城的會是哪位庭臣,卡奈記住了那個名字,然后悄悄通知了自己的老師。 雖然老師是個與世無爭的學者,但他好歹活了這么大歲數,也算是見多識廣,看得清世事,知道自己可以做些什么。 他把消息傳到五塔半島,庭臣的老友聽說了,就主動參加了前往海港城的特使隊,好順便與老友一聚。 卡奈并不是指望老人們徇私枉法,恰恰相反,這些老學究最大的優點就是做事嚴謹,而這正是卡奈想要的。 他的目標很簡單:讓法師們能行動自由,做事不被阻礙,提出的意見能受到尊重。 既然王都庭臣是其中一人的老友,這一目標應該不難實現。 這群法師也真是沒辜負他的期望。 天剛亮沒多久,法師們趕到救濟院,把所有從市集中發現的禁運品都又清點了一遍,連死亡老嫗的尸體也重新進行了檢查。 然后法師們提出疑問:這名老嫗是中毒而死的,既然是這件事引發了后續調查,那么她的死亡是否也和禁運品有一定的關系? 之前根本沒人問這種問題……因為大家都看得出來:老嫗之死只是個引子,借著調查這件事,人們才能名正言順地去搜查救濟院,并順利發現地下市集和禁運品。事到如今,重點已經不是老嫗的死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