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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話的時候,萊恩依然站得筆直,體現出神殿騎士的禮儀和規矩。他瞟向焦黃色散發香味的烤雞,旁邊的藤筐里是紅黃兩色的新鮮櫻桃……只看一眼,他又趕緊收回目光,生怕顯得失禮。 一名女仆走過冬薊身邊,把盛著葡萄酒的玻璃長頸瓶放在桌上,轉身離開。陸陸續續地,其他仆人也都去別處忙了,宴賓廳里只剩下冬薊和萊恩。 冬薊更加壓低聲音:“萊恩,你看見那盤rou圓了嗎?你要是實在餓可以先偷偷吃一個。它離你很近,少一個也看不出來。我站在這里正好能擋著你的手,外面有人經過也看不見?!?/br> 萊恩連連搖頭:“那怎么行,我們還是得守規矩一點?!闭f完,他偷偷咽了一下口水。 就在兄弟倆低聲嘰嘰咕咕的時候,突然一股力道從后面靠近,拍上兩人的背。 冬薊嚇了一跳,萊恩因為戰斗本能而伸手向腰間,但他的劍不在身上?;氐角f園后,他們的行李和武器都留在了客房。 突然猛拍他們后背的,當然是他們的雇主阿爾丁。 “久等了?!卑柖∫皇止粗◎T士的脖子,一手環住半精靈的肩膀,喜笑顏開地探頭到兩人之間,一副左擁右抱的樣子。 打過招呼之后,他放開兩人,去倒了一杯葡萄酒,拉開最近的椅子隨意地坐下,順便叉起一只剛才被萊恩注視過的rou圓。 “你們也坐啊,隨便坐,”阿爾丁揚了揚手,“我這里沒有那么多規矩,想吃什么自己拿,如果夠不著就站起來?!?/br> 冬薊和萊恩對視一下,去坐到了阿爾丁的對面。 萊恩的面色變得有些沉重。冬薊明白萊恩在想什么:剛才,阿爾丁突然出現在他們身后,還把他們嚇了一跳。冬薊自己也就罷了,他本來就沒有警覺的天賦,但萊恩不一樣,這孩子年紀雖小,卻已經接受了好幾年的戰斗訓練,通常他能發現有人靠近,并且迅速判斷出對方有無惡意,而這一次,他竟然對阿爾丁的靠近渾然不覺……也不知道是因為阿爾丁步伐太輕,還是因為萊恩的注意力被美食吸引。 冬薊在落座的時候悄悄碰了一下萊恩的手腕,示意他收斂情緒,萊恩領會到了冬薊的意思,微微點頭。 這時,卡奈走進來簡單打了下招呼,端起空盤子,從桌上隨便叉了幾樣食物放進去,再拿走一只圓面包,又匆匆離開了。 阿爾丁對客人說:“你們不用管他,他忙起來就這個樣子,嫌好好吃飯浪費時間?!?/br> 冬薊問:“中午的時候好像您說過,您和那位卡奈大人是兄弟?” “是啊,我們是親兄弟。是不是覺得我們長得不像?”阿爾丁說,“我和我弟弟差四歲,我倆分開生活過一陣,后才又重聚了。我做過傭兵,做過幾年商隊保鏢??我婚_始是做抄寫員,后來去學基礎奧術文字,沒多久就去了那個什么希什么教院?!?/br> “希爾達教院?”冬薊問。 “哎,看來你懂這些,”阿爾丁笑道,“卡奈是個法師,你們應該會很有共同語言。真是巧合,我們和你們,正好是兩對兄弟,也許這就是命運的安排,我們一定能合作愉快?!?/br> 阿爾丁晃了下酒杯,指向長頸瓶。冬薊見狀,也趕緊給自己和萊恩倒上酒。 三人舉杯致禮,同時飲酒。阿爾丁問起他們兄弟的情況,是否從小一起生活等等,冬薊也簡單說了說自己的情況。他說得不怎么細致,只是談到兄弟倆同父異母,親人早逝,只剩下他們兄弟倆互相扶持等等。 冬薊與阿爾丁有問有答,萊恩只是默默吃東西,很少說話,偶爾做一點禮貌的回應。 阿爾丁偶然一瞥,發現冬薊的尖耳朵染上了一點點淡紅。半精靈其實沒喝幾口酒,只是舉杯后小口抿了兩下而已。這種桃紅色的葡萄酒并不濃烈,對阿爾丁這樣的人而言,只能算是小甜水。 阿爾丁忽然問:“冬薊,你多大年紀?” “大概三十七吧?!?/br> 阿爾丁說:“哦……我也認識別的半精靈,也許你聽說過,商會的掌事之一就是半精靈,他大概六十多歲,面相上的年紀卻看著和我差不多。這么一對比,你好小啊?!?/br> 他故意讓目光在冬薊臉上多停留了一下。冬薊的發色不怎么漂亮,所以他的注意力一直被發紅的尖耳朵吸引。 冬薊維持著笑容,想了想才說:“卡奈大人比我更年輕,但作為施法者,他的建樹肯定比我多?!?/br> 如果沒搞懂對方話里的意圖,就不正面接下,而是巧妙回避……很可愛,是個能聊天的人。阿爾丁這樣默默想著,面帶笑意,又抿一口酒。 這場晚餐里,三人涉及的話題基本是客氣寒暄、旅途見聞、本地風物等等,阿爾丁沒說雇傭他們后的任務,冬薊也不主動問。 不僅如此,阿爾丁數次主動提起十帆街商會相關的事情,冬薊只做應和,從不沿著話題繼續打聽。 這種交談方式看起熱絡,實則客氣至極,透著小心翼翼。 以阿爾丁從前的經驗來看,無論是長期雇員,還是短期合作,人們總會對商會抱有些好奇。懂規矩的人不會瞎打聽,但如果阿爾丁主動說起各類事情,人們就會跟著深入,以便多了解商會一些。 有的人想開闊眼界,有的人想汲取經驗,有的人想積累談資,極少數人懷著更隱秘的目的……反正無論是什么目的,有這種好奇心是很正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