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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朔甚是詫異,世子,你說的可真? 那是自然,老師經??葱熋玫漠?,我豈能記錯。 溫朔頓了頓,眼底一抹光極快劃過,突然問:世子,當年秦家人被陛下發配到何處去了? 極南邊境之處,哎,算了,都是些陳年往事了。趙世子一邊感慨著,一邊朝溫朔擺擺手,溫朔,我先回侯府了。 金玉堂內登時安靜下來,溫朔抱著畫軸立了半晌,直到老掌柜連聲催促,他才猛地驚醒,面容罕見的有些鄭重,倏地出了店門,朝東宮跑去。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hd3000,書蟲2011,豬頭3,CeciliaLo,隨心幾位姑娘的地雷。 昨天有個地方把帝梓元和帝承恩的名字寫錯了,24小時之內,我被各位姑娘以各種方式通知我這個蟲子問題,然后我恍然大悟,這種至關重要的動作和表qíng,寫錯了名字那就是原則xing錯誤??! 痛哭流涕,已改。 給我力量,我會爆發的,不給我力量,睡覺覺去。 ☆、107第一百零七章 第一百零七章 又是一日,帝梓元下了早朝,徑直回府,洛銘西已在侯府里等著她。 今兒個有什么新鮮事?已入了,這嬌弱弱的公子哥偏還半靠在暖呼呼的榻上,抱了杯暖茶,極愜意地窩著,比那小姑娘活得還舒坦。 帝梓元斜眼瞥他,入內堂換了身常服出來才道:沒什么大事,只是近月來陛下降旨大理寺,讓huáng浦翻查這些年的陳案,若有證據不齊的案子,皆可重新審理,還別說,huáng浦這個老實人尋了好幾樁不大不小的冤案出來,如今朝廷上下對陛下歌功頌德,連帶著宮里氣氛軟和了不少,我見那些宮娥侍衛的腰桿子都直挺了些。 洛銘西抿了一口茶,抬了抬眼皮子,這也是意料之中,帝家的事鬧得皇家灰頭土臉,滿城風雨。嘉寧帝做了二十年皇帝,自是知道用什么法子來贏得民意,有什么比沉冤昭雪更來得大快人心,他做這種事是熟手了。 這幾月他頻繁召見老將,厚賞封疆大吏,不就是怕帝家重新崛起,再成大患。梓元,老皇帝可是一刻都沒閑著,你不做點事,暖暖身手? 不用,到如今這一步,有些事不用我們做會更好,huáng浦不僅老實,還是個實誠人。嘉寧帝下旨讓他翻查舊案,他自然會一個不落全過一遍。帝梓元尋了窗邊的軟椅開始曬太陽,她朝窗外望去,院子里,苑琴挽著袖子,正在替院中的花糙澆水,面容沉靜嫻雅,一派大方。 帝梓元收回目光,做皇帝啊,其實是個麻煩事。你說陛下這人,慣會琢磨人心了,他一步一步走得妥妥當當,半分錯都沒有。唯一的錯就是做皇帝太久了,以為全天下只有他一個明白人,萬民都在他股掌之中,他以為他的朝堂清明得很,卻不知其實是所有人合起來騙他一個。這十幾年,冤家錯案又豈止我帝家一樁,怕是這次他會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生生截斷了自己的臂膀。 洛銘西瞥見她眼底的通透,掩不住眼底的詫異,梓元,你當初入京時主動降職入大理寺,為的便是這一日? 帝梓元沒有否認,眉眼微頓,所有人都以為大理寺貴不如內閣,權不如六部,是最無用的府衙,其實不然。大理寺是將天子和百姓連在一起的脈門,大理寺卿若正直剛毅,整個京師的面貌都會煥然一新,上行下效,京師安穩了,大靖才會榮盛。當初入京之前我便讓苑琴將大理寺所有官員的生平徹查了一遍,其中唯有huáng浦一人不畏權貴,品xing公直,是大理寺卿的上佳人選。 洛銘西接口道:所以你才會假意降職,先借科舉舞弊案肅清大理寺,然后再一步步將大理寺jiāo到huáng浦手中。你說得沒錯,若不是有huáng浦的堅持,江南水災案和鐘海的案子都不可能進行得如此順利,就連仁德殿上對于帝家之案,他也沒有半點偏頗。 他微一沉默,梓元,你明知道左相卷入了帝家之案還放過他,是為了苑琴? 天下不止帝家一樁血案,也不止我帝梓元一個苦主,姜瑜若提早死了,就算有一日秦家案qíng昭雪,又有什么用。帝梓元望了一眼窗外,緩緩道。 梓元,這些你究竟是從什么時候就計劃好了的?洛銘西一向只管百官和朝廷動向,對于帝梓元的事他gān涉得極少,難得有這么個機會開口詢問。見她不語,他面色一變,沉吟片刻,眼底隱有驚訝,難道入京之前,這些就全都在你意料之中? 整整一年,京城發生了多少事,幾乎完全改變了朝堂局勢,若是梓元在一年前入京時就想到了今日之景,那也 帝梓元聽出洛銘西話里的驚訝,回轉頭,挑挑眉,不算全部,十之□。沐天府知府貪墨糧食,哄抬糧價我一早便知,水災卻是意料之外,但最后的結果沒有改變,江南被肅清,沐王因此被圈禁,左相失了盟友。忠義侯在西北犯案累累,證據全在苑琴手中,隨時都可讓他入獄。鐘海是意外的收獲,自我查出他參與了青南山的戰役后,他就成為揭開帝家軍之事最好的人選。 洛銘西沉默下來,突然開口,你當初讓鐘海在金鑾殿上提起青南山一役,究竟是因為時機已到還是為了阻止韓燁的賜婚? 帝梓元笑了笑,抱著本書合上眼,銘西,帝家的冤qíng已經平反了,至于我當初這么做的原因,還重要嗎? 她的呼吸漸漸平和,似已陷入沉睡中。洛銘西垂眼,半晌之后,望著茶杯里漂浮的茶葉,緩緩道:是啊,不重要了。 那日你阻止韓燁賜婚這個事實,已經是最好的回答。 近來,京城里熱鬧得很,嘉寧帝降旨翻查舊案的旨意一出,百姓朝官一片歌頌之聲,可同時也讓一些人不得安寧,左相府上猶為如此,說來也好笑,近來左相一派的官員連連被查出牽扯于舊案之中,一時間,大理寺內各部官員輪番過堂,好不熱鬧。這場有模有樣的肅清里,朝臣最感嘆的便是這一任的大理寺卿huáng浦真是天生一副清官命,成百上千的陳案,他硬是憑一己之力把錯案給翻了個遍,且一找一個準,絕不含糊。 聽說即便是左相舍了老臉親入大理寺求qíng,huáng浦也沒有半分姑息,不過一月時間,左相一派元氣大傷,如此一來,朝堂此消彼長,右相勢大,兩派難以制衡。 這全然不是嘉寧帝想看到的狀況,只是如今民間一片頌德之聲,陳案還沒翻查完,他決然不能降旨停止,遂只能每日里看著huáng浦遞上的折子gān瞪眼,如今他只希望huáng浦少翻出一樁是一樁,快點把這件烏龍事給解決掉才好。 但怕什么就來什么,幾日后的朝會上,huáng浦上奏八年前內閣大學士秦中道一案案qíng多有疑慮,奏請嘉寧帝尋回秦家發配南疆的族人,重新開堂審理。 聽說這案子一出,金鑾殿上安靜了好一會。八年前秦家的案子不算小,當時更是轟動京師,秦老大人乃兩朝元老,和右相jiāoqíng甚篤,卻被查出克扣軍餉中飽私囊,那一年大靖和北秦jiāo戰落了下風,嘉寧帝知曉后大怒,將秦老大人給斬首了,那時搜集證據的主審官就是左相。 這件案子被揭出來,掀起的波làng就不止一點半點,偏生秦老大人當年名聲極好,在朝中人緣深厚,huáng浦一提起此案,便得了大半朝臣的響應,攔都攔不住,嘉寧帝在金鑾殿上宣布重查此案后,有人瞧見左相那臉都綠了。 huáng浦剛踏進大理寺內堂,便瞅見了來回踱步的溫朔。溫朔一見他就迎了上來,huáng大人,如何了?陛下可有下旨徹查秦家的案子? huáng浦被他一連聲的追問鬧得頭昏,連忙點頭,陛下已經下旨徹查了,你放心。 溫朔長舒了一口氣,拍了拍胸脯,坐回椅子上,連灌了幾口茶水。 huáng浦見他這模樣,連日來的疑惑再也忍不住,問:溫侍郎,你為何如此重視秦家的案子? 數日前,溫朔入大理寺,言當年秦家之案有蹊蹺,懇請他復查卷宗,他知溫朔不是無的放矢之人,便應了此事,哪知一查卷宗,還真尋出問題來。當年秦家的案子雖人證物證俱全,但那被秦老大人貪墨的十萬huáng金卻一直沒查出去向,他問了不少大理寺老官員,都說當時秦老大人拒不認罪,大呼冤枉,被左相嚴刑拷打,屈打成招,最后秦家的案子就這么給判了。 溫朔倒是個聰明的,案子被揭出來前就將當年涉案的人證給尋了出來,替他省了不少事,待過幾日搜集證據重新開堂審理后,秦家的案子怕就能撥開云霧了。 我只是無意中知道了這件事,這些日子查了東宮封存的卷宗,覺得秦老大人一生清貧,為民請命,何至于到老了犯下如此重案,才會請大人復查。huáng大人,這案子當年是左相審理,那些證人可得看顧好了。溫朔沉聲道,肅著臉時頗有幾分氣勢。 huáng浦豈會聽不明白,頷首,這幾人府里我都安排了衙差守衛,如今案子還不甚明朗,誰若動這些證人,不就有了心虛之嫌,等于自己坐實了誣陷的罪名。溫侍郎,你能提前將這些人尋出來,是大功一件??! huáng大人過獎了。溫朔心里的石頭落下了一半,道,huáng大人,那我就先回府了,這件案子勞煩你了。 侍郎哪里的話,洗刷冤屈還人青白本就是本官應做的事。huáng浦正色回。 溫朔走見禮后出了內堂,腳步聲漸遠,huáng浦微微沉吟,怕是溫小公子和秦家有些淵源,否則也不會如此賣力。 東宮的庫房內詳細記載了過往朝堂的每一件大事,溫朔一回東宮便扎進了庫房尋找八年前兩國jiāo戰時的案卷,直到深夜才弓著身子滿臉疲憊地走出來。 書房外有宮娥候著,見他出來迎上前道:小公子,殿下讓您出來后去書房一趟。 溫朔頓了頓,點頭,跟著掌燈的宮娥一路去了書房。 書房內燃著燈火,韓燁坐于桌前,正在翻看折子。軟榻上置放著熱氣騰騰的糕點和溫茶,溫朔一進門,鼻子動了動,一言不發行到榻上吃起來,很是穩重,半點不見平日的散漫。 韓燁瞧得稀罕,挑了挑眉,奔波幾日,連這xing子都給磨出來了,看來還是將你放遠些好,過幾年再回來怕是會更好。 溫朔抬頭,殿下,等些日子再把我扔出去吧,京里還有些事沒處理完。 韓燁原本也只是說說,溫朔雖聰慧,卻太過懶散,心思不在升官一途上,平日里也是推一步才走一步,沒成想這回倒愿意吃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