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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乎就在她掙脫束縛的瞬間,頸間突然一重,帝梓元只來得及看到一雙格外深邃的眸子,便陷入了沉睡之中。 冰雪梅林里,唯見那襲朱紅的身影靜靜望著懷中的女子,靜默無言。 車轱轆轉著的聲音落在耳里分外嘈雜,帝梓元昏沉沉睡著,不知做了什么噩夢,突然驚醒,騰地一下豎起來。 她晃晃頭,望著熟悉的馬車布置,有些晃神?;杷暗哪且荒缓翢o預警出現在腦海里,帝梓元臉色一變,神色冷沉,把正準備樂呵樂呵幾句的溫朔嚇得縮在角落里,不敢言半句。 什么時辰了?沉默半晌,她開口問。 姐,都午時了,昨晚你一個人去了后院看雪,一直都沒回來,后來長青在石亭里找見了醉倒熟睡的你,便把你帶回來了。今早見你一直不醒,我就讓人用軟轎把你抬下山,姐,再過一會兒就進城了,宿醉傷身,等回侯府休息休息就好了。 長青昨晚在梅林,還看見什么人了?帝梓元垂首,問得漫不經心。 沒啊,這么冷,又是年節,飛鳥絕跡,除了姐您。溫朔嘿嘿一笑,靠近帝梓元,姐,你這么問,是不是昨兒個在后園遇上什么人了,我來猜猜,別不是遇上了男狐貍了吧,我聽戲本里說那些狐貍專門幻化了模樣來騙人呢。 聽到戲本這兩字,帝梓元額角狠狠一抽,重新朝下躺去,懶洋洋道:是啊,碰上了一只狐貍,還被咬了一口。下次讓我遇見了 姐你也要咬回去?溫朔睜大眼。 帝梓元搖頭,抬眼瞥來,清清淡淡回:一刀砍了送宮里去。 溫朔臉上的笑容僵住,打了個哆嗦,瞬間縮回角落里,死活不肯出來了。 年節過,新年開啟,按照過往一年多舛的命途來看,嘉寧十八年該是和順如意的,可偏偏,老天卻總是讓人不得安生。 正月十五,兩道國入了大靖京師,一北秦,一東騫。 兩國在同一日送來了建立邦jiāo的國,只是那兩份國中各附了一個條件。 北秦yù將大公主送往大靖,點明為公主擇了大靖太子為婿。 東騫為三皇子求娶王妃,人選正是大靖安寧公主。 安靜了數月的大靖朝堂一時重起風云。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蟲2011姑娘的地雷,感謝青蛙大帝和zg070329兩位姑娘的手榴彈。 沖破了一百章,值得紀念,所以超豐厚章節送給你們。 求留言與收藏,回見,姑娘們。 【rou文屋將分享完結好看的種田文,甜文,寵文以及各類宮斗文等,找好看的小說就來rou文屋】 ☆、102第一百零二章 第一百零二章 云夏之上三國鼎立數十載,邊境處一直戰亂不斷。北秦悍勇,東騫狡猾,雖國土不如中原廣裘,卻一直遙相呼應制衡大靖。多年來三國jiāo戰連連,死傷無數,近幾年戰局才緩和下來。自大靖建國后,這還是兩國頭一次正式送來國,其修好之意讓云夏之上三國的百姓皆是歡欣鼓舞。 只是對于大靖朝堂而言,國中的條件確有些讓人頭疼。 中原向來看重血統,皇室更是如此。北秦大公主若成了太子妃,必是大靖未來國母,誕下的更是嫡子,將來名正言順的皇儲。畢竟多年jiāo戰血仇彌天,讓有著北秦血脈的皇子繼承大統,對大靖朝臣和百姓而言都是難以接受之事。至于東騫要求娶安寧公主,亦讓朝廷舉棋不定,云夏皆知,安寧師承永寧寺凈玄大師,jīng通兵法,戍守西北四年未逢一敗,威名赫赫,將如此猛將拱手讓于東騫,豈不笑談。 但一旦拒絕兩國國,極有可能重燃戰火,陷天下萬民于涂炭之中。大靖朝堂上為了此事近月來爭論不休,轉眼便到了北秦和東騫使者入京的日子。與此同時,安寧公主三月禁閉期滿,也出了宗人府。 雖經歷了帝家之事,這位向來荒唐的陛下掌珠仍是我行我素,每日里逛青樓、入賭場,招戲子入公主府,鬧得滿京城風雨,直讓人為東騫求娶安寧公主的三皇子宋言捏了一把汗。 不管娶不娶得成,這位三皇子也忒有勇氣了! 上內,趙福將大臣送走,瞅見了回廊后的左相。 左相一見他,立馬迎上前,趙公公,陛下這幾日心qíng可好? 自慧德太后薨逝后,嘉寧帝在皇家別院靜修了數月,朝政一直jiāo由太子執掌。半月前北秦和東騫國送到后,皇帝才出了別院,重掌朝政。 這幾月,左相在朝廷上可謂舉步維艱,右相乃太子老師,政見向來和太子契合,一眾朝臣見風使舵,萬事順著右相之意來。他在朝堂上呼風喚雨了十幾年,一朝跌落,心里自是不好受。但他亦不敢妄動,帝家之事被重新掀開,慧德太后和忠義侯擔了罪責皆喪命于此,惟獨他安然逃過,如今他對上帝梓元,總是會忐忑難安。嘉寧帝從別院回來后對他不聞不問,他忍了幾日,還是進宮主動打探來了。 陛下在別院養了些日子,心里寬慰了不少。趙福嘆了口氣,引著左相朝房里走去,相爺好好陪陛下說些話吧。 上房的門開了又合,趙福留在了門外。左相一進房內,疾走幾步跪在地上,老臣見過陛下。 起來吧。嘉寧帝聲音淡淡的,左相未動,低著頭,臣不敢,臣沒有護好太后,罪該萬死。雖說當年他只是聽太后之令從靖安侯府搜出信毀掉,可他畢竟參與了此事。也是他沒有按令行事,才使得帝梓元尋到了證據,不過就算嘉寧帝猜到搜出信乃是受令而為,后面的事想必也不知道,所以他也不打算全盤托出。 上首響起一道格外冷淡的聲音,左相,抬頭見朕。 左相聞言抬首,望見嘉寧帝,心底一抖,這幾日在金鑾殿上看不真切,沒想到陛下眼底的冷沉之氣更甚從前。 你要請罪的,只有此事? 左相顫了顫,好半晌苦澀道:齊妃大錯,還望陛下看在九皇子的份上格外開恩。 若不是看小九的臉面,朕會只降她妃位,貶為嬪?嘉寧帝冷喝,話語森冷,謀害皇嗣,單這一點,朕讓她賠命,判左相府一個滿門抄斬亦不為過! 左相身子一軟,忙叩首于地,陛下,臣教女無方,以致犯下彌天大罪,臣死不足惜,只是憂心陛下,憂心我韓氏皇朝,實不敢就此赴死??! 御座上沉默半晌,嘉寧帝哼了一聲,左相有心了,你說說朕的天下有何好憂心的? 左相抬首,臉色擔憂,陛下,帝家卷土重來,洛川在晉南掌權十年,祟南大營十萬大軍向來只聽他一人之令,如今想必已是帝梓元的囊中物,而且朝臣和百姓都覺得虧欠了帝家,靖安侯府聲勢正濃,長久下去,勢必一如當年之景,老臣實為陛下擔憂。再言,太子殿下對帝家 他頓了頓,適時地停住,太子護佑帝家乃天下盡知之事,皇室和帝家早已隔著血海深仇,他就不信天子會樂見其成。 起來吧,太子之事,朕自有主張。如卿所言,朕該如何做?嘉寧帝的聲音緩了緩,擺手。 左相心中大定,起身又走進幾步道:陛下放心,老臣這幾日在府思索帝家之事,雖靖安侯府已成威脅,可朝堂之上帝梓元并無可依靠之人。戶部錢尚是陛下一手提拔起來的,工部、吏部、兵部的尚是帝家傾頹后一步步升上來的,與當年的帝家沒什么牽扯,禮部龔尚和刑部齊尚都是老大臣了,公正嚴明,自然不會相幫帝梓元。臣只是想著右相和帝梓元怕是qíng分不淺,又是個念舊的,日后 右相上月來別院向朕告老還鄉,是朕安撫,他才留下來繼續為相,卿不用擔心。嘉寧帝打斷左相,抿了口茶,繼續道:晉南祟南大營的十萬大軍才是皇家的真正威脅,你可有解決的辦法? 左相被問得一怔,微一思慮才沉聲道:陛下,帝家在晉南傳世百年,中原皇室之威向來難以企及,除非帝家后繼無人,土崩瓦解,否則此局難解。 御座上沉默下來,半晌聽到嘉寧帝放下杯盞之聲,卿難道不知,若是帝梓元bào斃,皇家必受天下人懷疑,晉南十萬大軍定席卷中原而來,否則你當她在京城立得安安穩穩的底氣何在? 左相低頭,忙道:老臣口不擇言,望陛下恕罪。左相這么一說也不過是表表忠心,一副全為皇家打算的模樣罷了。帝梓元蟄伏十年,聽說一身功夫絕頂,身旁之人武藝高超。連他請去的青城派宗師當初也沒要了她的xing命,還有一個帝盛天護佑在旁,即便是嘉寧帝,如今也不敢生此心,遑論與他。 見嘉寧帝神色不虞,左相繼續道:陛下不必太憂心,老臣定會鼎立助陛下穩住朝堂,絕不讓帝梓元染指其中。 嘉寧帝能饒過相府,為的便是他對朝官和江南的影響,否則相府早給太后陪葬了。 卿的忠心,朕從不懷疑,再過幾月,朕會把小九從西北召回,他年紀尚輕,還需要卿悉心教導。 左相聞言,大喜,忙道:老臣定竭盡所能,好好教導九皇子??磥肀菹麓_實對太子生了嫌棄之心,否則也不會將昭兒召回,相府有了盼頭,左相自是喜不自甚。 好了,你下去吧。 嘉寧帝擺手,重新翻看奏折。左相小心退了出去,隔了一會兒,趙福端著參茶進來,擱在嘉寧帝手邊,聽見他的冷哼聲。 一心弄權,中傷忠臣,留其何用! 趙福見他臉色沉郁,心底一動,看來經過這么多事,左相終是失了圣心,若不是為了靖安侯府,陛下必不會再容忍。 陛下,老奴已經把她帶來了。趙福小聲稟告,嘉寧帝摩挲著扳指,眼底微微一動,揚聲道:讓她進來。 不輕不重的腳步聲響起,一道人影走進上房,跪在嘉寧帝不遠處,承恩見過陛下。 嘉寧帝抬首,眼睛一閃,你原本喚什么? 數月不見,帝承恩洗了一身矯揉造作的嬌弱,冷漠安靜了許多,眉宇間也狠厲怨憤了許多,只不過這一抹yīn暗的qíng緒藏在眼底,不易輕易察覺出來罷了。 罪女沒有名字,得陛下賜名,就喚承恩。帝承恩抬首,目光灼灼。 你可知為何你犯了欺君大罪,朕還是饒了你一命。 罪女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