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染病
姜珀沒法兒和自己和解,柯非昱就順著她擰巴。 班探得老實,乖乖呆一旁看著,時不時地用手機拍一拍她,期間有人來要合照和簽名的,和外表那種生人勿近的拽樣不同,他好說話,什么要求都配合,怎么擺弄都OK,沒架子。 拍攝結束后姜珀依舊沒搭理他,和工作人員打完招呼就自顧自走了,他吊兒郎當跟后頭,保持叁步的距離,悠著走。 一路上沒交流。 姜珀低頭看手機,人在斑馬線前等信號燈,信息令她太過入神,沒注意周遭環境,突然包帶被人抓著往后攥了一記,她整個人重心不穩向后倒,而一只手在她背后撐住,扶穩了,再順勢環到臂間,以一種近乎護食的姿態將她護住。 一輛車幾乎擦著她的鼻尖駛過。 “和我鬧別扭可以啊,找死不行?!?/br> 好奇心重,柯非昱開著玩笑伸了頭,去看她屏幕。 姜珀恍過神來,剛想還嘴,下秒耳邊就炸開一聲“我cao”。 完全是脫口而出地,沒憋住。 聲調揚起來。 “這他媽誰???!” 伸手就要奪。 她飛快把手機屏關了。 回他,“沒誰?!?/br> “微博私信是吧?” “不是?!?/br> 他靜了叁秒,瞇眼睛,說姜珀,我發現你的秘密真多。 ....... 咬字挺絕的。 姜珀聽在耳朵里,總覺著他這語氣是噴了臟的,真和多間還得有倆字,出于某種原因才人為地過濾了。 燙卷的長發被風一吹,糊了半張臉,她偏頭撥了撥,“猥瑣男的猥瑣發言你也要管?!?/br> “管啊。干嘛不管?他性sao擾你我還沒資格開麥了是吧?” 姜珀看著他,來了興致。 “你想怎么管?” 柯非昱抬下巴的同時向她伸出手,往內勾了勾。 他活得很透明,確實和她這種有秘密的人不一樣,大部分情況下姜珀只要透過他那雙黑亮的眼珠就能輕易讀懂他到底想的什么。 所以在近距離對視的瞬間就消了氣。 跟他計較什么啊,是吧? 現在的狀態顯然是臟話已經在嘴邊了,首當其沖就是罵,之后如果是同城還能再約一波架。跟十幾歲的熱血男高生一樣,沒腦子,干就完了。 “得了吧?!?/br> 她說。 下叁濫的sao擾私信看了臟眼睛,是煩。 但她畢竟不是第一天接收負面消息了。 和他在一起后微博私信里的消息就變得雜亂,有人夸有人罵,有人rou眼鑒定她箱包首飾的真假,還有人不厭其煩地叁天兩頭狙她高調蹭柯非昱熱度,好資源來得蹊蹺。 這些反應在她答應接下1786 Studio前就被袁安妮預料到,姜珀心里有準備,一旦曝光度上去了,多少雙眼睛都盯著。她理解,都能消化。 除了那些關于霸凌舍友和PUA男友的爆料。 好事者把曾在學校表白墻掛過的文字截圖下來,加上截掉頭像的匿名聊天記錄,零碎的線索全都指向水珊珊和秦沛東的事。 還是專門設立的一個賬號,0關注0粉,并不鬧大,只是每天都艾特她,語焉不詳的,就像是特意曬給她看一樣。警告意味很濃。 關于他們的事,她一個字沒和柯非昱提過,彼此的信任都還沒建立到位,當初可以說不知道對方是個什么人就在一起了,姜珀沒把握他是否會像自己一樣被外界所動搖。 不是沒考慮過主動提起,是她覺得專門去解釋子虛烏有的事顯得太過此地無銀叁百兩,好像多心虛似的,按照柯非昱上微博的頻率,他看沒看見還不一定。沒必要。 水珊珊她還好解釋,但秦沛東的難,說起他就很難避免見家長的那檔子事。 頭疼。 他不做出改變的話,家長那邊......必然是無法接受rapper的,這個圈子的德性或是柯非昱的人品都先不提,光他密密麻麻的文身就能把父母驚掉下巴,不必再看,否決戀情是勢在必行。 姜珀長這么大就沖動了一次,沒想到后患這樣無窮。 沖動。 她想明白了。對,就是沖動。 沖動是一種病,柯非昱是重癥病號,而她有被傳染到。 ...... 轉眼八月。 回想這段時間,姜珀收獲了這輩子都難忘的體驗,她指的是——各方面。 公司給的機會不少,質量也高,姜珀隔叁差五就有工作,后來就純粹是老天爺喂飯了,一流的表現力引得各種品牌找上門來求合作,袁安妮會先以專業的眼光替她篩過一遍,剩下的讓姜珀自己挑。 做著自己熱愛的事,多累都不覺累,分分秒秒都緊湊,打了雞血,疲憊也能被解釋為充實,她想柯非昱同是。 商演跑完跑音樂節,每場都淋漓盡致,玩得嗨,連打視頻的空擋都沒有,她偶爾會去他的超話逛逛,從各路粉絲視頻中感受他被眾人仰慕的狂熱,遠程地想一想他。 感情一直挺收放自如的,分開了就各忙各,一見面就......往死里做。 之前是尚在摸索,盡力滿足,現在是革命已經成功,處在玩法兒很多,游刃有余,特別不急的這么一個狀態。 那時候玩得是真的開,什么都來,甚至于捆綁都入了點門。兩個人在一起,對于姜珀來說是各種探索新姿勢,挑戰人類快樂的無極限,對柯非昱而言那他媽簡直是打開新世界的大門,把憋了二十幾年的性幻想全部實現個遍。 和夢想的人夢想成真,天王老子都不敢這么做夢。 和他在一起,開心是常態,拌嘴也是常態。成天小打小鬧的,姜珀說的最多的話就是—— 你別。 以“你別”為句首發語詞,后綴隨意搭配,可以籠統概括為“這樣”,也可以搭配上具體動作,例如不吃飯、嚼檳榔、太熬夜...... 活得像個cao心的老母親。 當姜珀第無數次看到柯非昱把手指放到嘴里時,她熟練地伸手拍掉,他“嘶”一聲,吃痛收回。 瞪,“你別啃指甲行不行?” 一被兇就蔫了吧唧,垂著腦袋,癟嘴。 繼續瞪,“手拿過來?!?/br> 柯非昱老老實實把手伸出去,她把狗爪子扯過來端詳,一摸就摸到了指腹,中間叁根手指被水泡得起了褶子,皺巴巴的,挺糙。 耳后頓時發燙得厲害,她忍著,專心看他的丑指甲。 先前給他涂甲床增長液是一點兒作用沒起。 “不行啊。全被啃禿了,都跟你說多少次了?!?/br> “男人怎么能說不行?!?/br> 剩下的話被姜珀瞟過來的一眼堵回去,閉了嘴,但還是沒放在心上,張開五指動了動,隨隨便便的,估計還覺得挺好看,“禿就禿吧?!?/br> “就不能不啃它嗎,丑死了?!?/br> “做不到。一閑下來就想啃?!?/br> 姜珀想了想從床上離開了,到她的化妝包邊上找起來,瓶瓶罐罐響了好一陣,隨后柯非昱見她拿了個黑瓶子走過來。 好奇。 “這什么?” “指甲油。涂了我看你還怎么啃?!?/br> 姜珀在他指間套上泡沫板。 他甲床被啃得小,且不齊,她甚是無從下手,忍不住又開始教訓,“你不是很在意形象嗎,自己都沒感覺丑?” “我是真的?!?/br> 他反復申明,“真的覺得還好?!?/br> 姜珀擺了態度在認真和他說這件事,柯非昱看出來了,不敢辜負她這番好心,嬉皮笑臉地哄:“你別生氣啊。我知道習慣不好,但我控制不住,從小就這樣,不然你來提醒我好不好?” 她抬眼,“那我能二十四個小時和你在一起嗎?!?/br> “我是不介意?!?/br> “別想著尋求幫助,人得靠自己。全身上下那么多文身有什么用?我看你最好把’禁止啃指甲’五個字文手指上時刻警醒自己,懂不懂?” …… 他保持沉默,直勾勾地盯她。 姜珀被看得發毛,警惕地問他看著她干嘛。 “一會兒有空嗎?” “做什么?” “陪我文個身?!?/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