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節
高含卉眉頭一皺,“這么晚出去干什么?” 她算是發現了,“高熙”沒事并不會出去,她一旦離開酒店,不是見私家偵探所的人,就是去找汪文賦以前的手下,總之,每一回都是有目的的行動。 所以高含卉并不認為這一次“高熙”只是出去玩,而且現在已經晚上八點多快到九點,“高熙”之前還從來沒有在大晚上行動過。 高含卉立刻警覺起來,讓人時刻關注那頭,實時匯報。 幾分鐘后,秘書就收到了那頭的消息,對高含卉道:“看高熙離開的方向,好像要出縣城?!?/br> 高含卉猛地從座椅上起身,“什么?出縣城?大晚上的,出縣城?她是往哪個方向走的?” “西南方向?!?/br> 西南方向,是通往山區的方向,越往那頭走,就越是進了大山深處,沒有高速,只有蜿蜒的山道。 “高熙”不可能無緣無故地往那頭去,更何況這還是大晚上,這樣連夜趕路,看上去像是有要緊的事兒。 高含卉開始坐立不安起來。 不知道對方到底要做什么,偏偏自己又心虛得很,生怕對方已經發現能把她一擊致命的證據。 這種感覺很不好。 她在辦公室里來回踱步,高跟鞋撞擊地面的“噠噠”聲能體現出主人的急躁。 高含卉來回踱了幾圈后,又猛地頓住,對秘書沒好氣道:“你杵在這里干嘛!還不快去打聽一下高熙那底要去干嘛?!?/br> 秘書愣在原地,他要上哪兒去打聽? 高含卉又煩又氣,拿起一疊文件就往秘書身上砸,“你是不是蠢!去問和高熙隨行的工作人員啊,你不是說很容易能從他們那兒打聽消息嗎?她總不能把北辰代表團的人都帶走了??!連夜離開,總得跟人吱一聲吧!” 秘書唯唯諾諾地應下,趕忙從辦公室離開。 而他也確實問到了,十分鐘后,他又回到高含卉的辦公室,道:“說是要去西沙村,她有一個遠房表哥在那兒做村官,這個項目最開始是遠房表哥牽頭的,高熙答應了要投資西沙村,所以去了那里?!?/br> 高含卉知道這里的“遠房表哥”指的是誰,可不就是程禹嗎? 可是,即便要去西沙村,為什么要連夜趕路?從這兒到高義鎮的車程就要兩三個小時,再往西沙村去,起碼五個小時,現在又下著雨,去西沙村的泥路可不好走,等到了那兒,都已經深更半夜。 一個村莊的投資,用得著連夜趕過去? 高含卉可不信。 更何況,就在前幾天,程禹還在昌豐縣里呢,他本人都不在西沙村。雖然高含卉不確定現在程禹有沒有回去,畢竟她沒有讓人去把程禹這個局外人也盯住,但總歸,“高熙”在這個點往西沙村去就不是一件尋常的事兒。 一定有什么! 她一定是發現了什么,所以要連夜趕過去! 很有可能她的目的地本身就不是什么西沙村! 高含卉腦子里一直思索著西南方向有什么東西會讓高熙注意。 她很快就想到了幾年前她為了讓那些被拆遷的原住民不鬧事,伙同汪文賦做過的一些事情。 那塊她強制拆遷拿來的地就在那個方向上。 還有做度假村的時候,那兒出過意外死過人,她也用了強硬手段把事兒壓下。 總之讓她心虛的事兒有很多。 除了她自己之外,汪文賦也一樣。 汪文賦在那一塊有不少的采石場,采石場里面可臟得很,哪個山頭里面埋了個無名尸首都不是件稀奇的事兒,汪文賦這個老板在那兒就像一個土大王。 所以,高熙到底發現了什么,要往那邊兒去? 高含卉站在辦公室的窗口,看著外面下大的雨。 她不知道高熙發現了什么,但她知道,如果等高熙把事兒捅出來,那一切就都要來不及了。 高含卉打開窗,風吹進來,還有濺起的雨,撲面而來。 現在入了秋,一場秋雨一場寒,到了這樣的雨天,降溫就會很厲害。 不知是不是開了窗的原因,高含卉覺得手腳有些涼。 但她的心是熱的。 崎嶇蜿蜒的山路,磅礴的雨。 她如果沒有記錯,往西南走,越往里,路越不好走,多的是斜坡和懸崖。 多好的機會啊。 秘書見高含卉開了窗,雨點噼里啪啦地打進來,窗前的大理石磚濕了一片,高含卉半個身體也被淋濕了不少,欲言又止了好一會兒,才終于開口道:“高經理,您這,小心著涼?!?/br> 高含卉像是突然回神一樣,轉過頭來。 秘書生怕她又發火,戰戰兢兢的。 誰知高含卉的心情似乎突然變好,沖他微微一笑,和顏悅色道:“這兒沒你事了,你先出去吧?!?/br> 秘書松了一口氣,正要退出去,又聽到高含卉說:“讓跟著高熙的人回來吧,不用再跟了。天晚了,又下雨,就讓人好好去休息吧?!?/br> 秘書心里吃驚,但也沒問為什么,點頭應下后離開。 高含卉看著被帶上的門,瞇著眼,在原地站了一會兒。 辦公室里只剩下噼里啪啦的雨聲。 高含卉似乎終于發覺這打進來的雨點弄濕了她讓她不舒服,上前重新關上了窗。 爾后,她回到辦公桌前,緩緩坐下,拿出手機,給汪文賦打了電話過去。 電話接通后,高含卉開門見山道:“高熙離開酒店了,連夜往西南方向走,你也有讓人盯著她吧?應該已經知道了吧?” 汪文賦在那頭頓了頓,接著“嗯”了一聲,聲音低沉,一聽就不是無所謂的態度。 “聽她的工作人員說,她要去西沙村,就是她那個當村官的遠房表哥那兒,你說的那個京市程家人。不過,去那兒哪里用得著大晚上連夜趕過去?天氣又那么差?!备吆芫従彽纴?。 這一點汪文賦不會有異議,“你說得對。那你知道她為了什么而去嗎?” 高含卉:“如果我知道,我現在就會忙著去解決、去處理,而不是打電話給你。我就是不知道,心里沒底,才要找你商量商量,畢竟她前兩天剛見了你以前那個手下,她連夜往那兒走,還可能因為你的事兒?!?/br> 汪文賦沉默下來。 確實,他也是這樣擔心的。 而且,高熙會冒著大雨連夜往那兒走,就足以說明,她拿到了很不一般的線索,甚至很有可能找到了證據。 要不然,何必這樣著急?生怕被他們半道攔截一樣? “你的人還跟著她嗎?”高含卉問。 汪文賦:“沒,出縣城之后我就讓他們回來了。那段路大晚上的就沒什么車,跟在后面立刻就會被察覺?!?/br> “我也是,可是這樣一來,我們就真的完全不知道她要去做什么了?!?/br> 汪文賦冷笑一聲,“往那一方向去,還不都是我的地盤,我已經通知下去了,路的岔口都讓人盯著,她要往哪里去,我不會不知道?!?/br> 高含卉:“可是知道又有什么用?等她把事兒辦成,就什么都晚了?!?/br> 汪文賦沉默著。 高含卉:“荒郊野嶺,大雨磅礴,那段路本就不好走,雨天又路滑,你說一個不小心,發生了一場車禍,也是有可能的?!?/br> 汪文賦還是沉默著,半晌,他“嗤”地一笑,“怎么,想要我做?可她的目標一向都是你,查我都只是順便,這次她八成還是為了你的事兒連夜趕過去的?!?/br> 其實汪文賦還是自負,他覺得自己的事兒已經處理得挺干凈,一個黃毛丫頭不可能找出能壓跨他的證據。 高含卉溝了溝唇,捏著手機,道:“我的那些事兒,可不都是你幫忙?即便為了我的事兒過去又怎樣呢?一旦被揪出來,我倆還不都在一條船上,要翻那就是一起翻?!?/br> 汪文賦輕輕笑了笑,“你說得對。不過,這段電話我可錄音了,往后,你可不能做傷我心的事兒啊?!?/br> 高含卉心一橫,“行,錄就錄吧,咱們這關系,難道誰還能徹底擺脫誰不成?” 高熙這事兒拖不得,得先解決,至于汪文賦……只要不出事,他還是她的同伴,等到真的出事的時候,再想法子處理干凈不遲。 只要她回了江城,什么都好辦。 - 那一晚,誰也沒睡。 汪文賦披著他的虎紋大貂,坐在自家的沙發上,一根一根地抽著煙。 茶幾上放著他的手機。 他靜靜地等待著手機鈴響。 客廳里的擺鐘“咯噠咯噠”地響著。 外頭的雨似乎小了,從噼里啪啦變成了淅淅瀝瀝。 當擺鐘的指針指向了零點二十的時候,汪文賦的手機鈴乍然響起。 在可以稱得上寂靜的客廳內顯得很突兀。 汪文賦放下翹著的二郎腿,身子前傾,拿起手機,“喂?” 他等著一個好消息。 電話那頭的人說:“汪哥,你確定他們走這條路嗎?到現在還沒看到你說的那車牌號的車過來啊,我們這大卡都在這兒等半天了,按說早該到了吧?” 汪文賦皺起眉。 不應該啊,岔路口都有他的人盯著,他們沒有變道,一直往西南方向往前走的。 差不多也是這時候,已經回到家里、在客廳里來回踱步等消息的高含卉接到了她秘書的電話,語氣著急,“高經理,不好了,高熙的車在半道出了車禍!車子掉下懸崖沖進了河道里!車子到現在還沒能拉上來,怕已經是兇多吉少了!” 高含卉勾唇笑起來。 汪文賦在這方面的辦事就是牢靠。 第68章 深夜, 下著淅淅瀝瀝小雨的深山叢林山路此刻連著好幾輛警車呼嘯而過,“嗚啦嗚啦”的鳴笛聲劃破了寂靜的暗夜,就像一把利刃, 鋒利地撕開了原本的靜謐,閃爍的紅藍.燈光所經之處都是令人心悸的緊張。 是苗悅暢報的警。 她對警方的說辭是:“熙熙小姐晚上八點左右的時候對我說要來高義鎮, 我就在鎮上接應她。她從縣城出發的時候大概八點二十分吧,我與她失聯是在十點左右,剛開始我以為山里信號不好, 就沒在意,到了十一點多, 按照車程早該到了,可我還是沒聯系上熙熙小姐,連同和她一起來的司機和保鏢我都聯系不上,我著急起來,就帶著兩人沿路去尋, 發現了被撞壞了的護欄,下車查看有車禍的痕跡,這才報了警?!?/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