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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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東西自己藏得極好,只要不被找到,就無人能說這些信件是假的。 張安強迫自己停下腳步,轉身大聲對皇帝道:“陛下,清者自清!” 皇帝微微頷首,沒有說話,誰也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季修睿站得太久,有些不適,掩面低聲咳嗽。 唐曉慕扶他到一旁坐下,輕聲道謝:“殿下,謝謝你幫我?!?/br> 季修睿抬眸看她。 唐曉慕臉上帶著幾分忐忑,但更多的是喜悅。 季修睿壓抑許久的心,仿佛也被這份喜悅感染了。 “舉手之勞?!彼?。 唐曉慕沖他露出一抹笑,為他倒了杯熱茶。 季修睿的心,暖洋洋的。 …… 一個時辰后,錦衣衛指揮使匆忙歸來:“陛下,找到了!” 他將一卷紙冊呈上,格式與唐曉慕行李中的字帖一致。因為年代較久,紙張微微泛黃,上面的字跡依舊清晰,還是唐元明的字跡。 皇帝細細查看。 指揮使立在一旁說:“這是在張大人書房的暗格中查出來的。同時查獲的還有一箱黃金、一箱珠寶與五箱白銀?!?/br> 張安出生市井,即使這次被皇帝重賞,也不可能有這么多貴重之物。 指揮使的意思不言而喻。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張安身上。 張安心神一顫,仍想辯解,但龜裂的唇顫抖半天,卻沒能說出一個字來。 幾位大學士再次將字帖與信件對照,很快得出結論:“陛下,信中字跡就是根據這本字帖臨摹而成,幾乎一模一樣?!?/br> 喬太傅將信件中的字與字帖中的同一字重合放在一起,對著燭光,這兩字之間幾乎沒有任何不同,神情激動,“信件中所有的字都能在這本字帖中找到。臣之前還困惑為什么信中有些語句詞不達意,看來是原想用的字無處仿寫所致?!?/br> 張安顫抖著說:“不……我家沒有這種東西……” “張大人是說我誣陷你嗎?”指揮使冷著臉問,“陛下,此乃臣與同僚親自從張大人府中搜出,臣愿以性命擔保?!?/br> 張安啞口無言。 錦衣衛是皇帝的刀,也是皇帝的眼,東西是指揮使宗含親自搜出來的,他即使狡辯也沒用。 “誰指使你陷害我爹爹?”唐曉慕問。 張安下意識想轉頭望向誰,可突然意識到什么,又生生忍住,咬牙道:“我沒有誣陷,我說的就是事實,這些信是真的?!?/br> 唐曉慕氣他不識好歹:“你以為你咬死不說,指使你的人就會救你出去嗎?不可能的。我大婚當晚就差點被殺,殺手連著在宣王府外埋伏了好幾日,他們連我都不放過,怎么會放過一個什么都知道的你?你現在說出來,我們將幕后之人抓住,你才有機會保住性命?!?/br> 殿內響起議論聲。 太后明知故問:“大婚之時的刺客,不是一名聽信讒言后的百姓嗎?” “晚上另外有殺手埋伏在王府外,被侍衛發現后雙方動起手來,死了兩個,抓了一個?!碧茣阅焦室饽笤煊袣⑹直换钭?,觀察在場諸人的表情。 大人們神色各異,但看不出誰表現得格外不同。 太后配合地低聲哭訴:“哀家可憐的慕慕……張安,你快說是誰指使你?” 張安內心痛苦掙扎。 他已經得罪了唐家,唐家不會放過他?,F在只有一條道走到黑,興許那位大人還會幫他。 他咬牙道:“沒人指使,信是真的,唐元明就是通敵!” “我爹沒通敵!既然沒人指使,那之前的殺手是你派的嗎?”唐曉慕問。 張安沒出聲。 唐曉慕算他默認了:“那以后應該不會再有殺手來殺我和唐家婦孺了吧?畢竟罪魁禍首張大人都伏法了?!?/br> 張安冷哼:“你不用把罪名都套到我頭上,誰知道你說的殺手是真是假?!?/br> 但季修睿卻明白唐曉慕的意思。 她想用這話保全唐家婦孺。 若是再有殺手,那說明張安后面的確有個幕后指使者,這案子還會繼續查下去,幕后之人可能引火燒身。 倒不如現在就撤手,讓張安背下所有黑鍋,幕后之人還能避免留下線索。 事到如今,案子已經明了,可張安還不死心:“陛下,這些信是真的。退一萬步,即使信是假的,北固城城破是事實,又怎么能證明唐元明沒有通敵?” 唐曉慕沒好氣地問:“那我是不是也能說張大人通敵?張大人如果不認,請拿出你無辜的證據來?!?/br> 張安一窒,頓了頓說:“那我沒打敗仗啊?!?/br> 唐曉慕冷斥:“打敗仗就是通敵嗎?若是這樣,往后誰還敢上戰場?我爹贏了那么多次你不說,怎么就咬死這次不放?安跶國年年打敗仗,他們的將領就通敵了嗎?有哪位大人拉攏了敵國將領,麻煩站出來讓我們敬仰下?!?/br> 滿朝大臣無人應聲。 張安徹底說不出話來。 皇帝疲倦地按了按眉心,沉聲道:“宗含,你親去昭獄,將唐家諸人放了,送回唐國公府?!?/br> 張安驚呼:“陛下!唐家亂臣賊子……” “把他壓下去?!被实鄣统?,根本不想聽他說完。 張安震驚,連聲高呼冤枉,但無人理睬,被宗含捂了嘴拖出云來殿。 殿中不久前還笑話唐曉慕的人,此刻紛紛感到心驚。 早知如此,當初就不惹她了。 第26章 得了便宜還賣乖 你我夫妻,本該如此…… 皇帝沉著臉離開, 看不出喜怒。 皇后正為香囊和裝鬼的事心虛著,示意侍衛將還跪在一邊的宮女冬蘭帶走,忙著去銷毀證據。 帝后離開, 其余人也紛紛散了。 太子季云初一雙明媚的眸子笑得彎起, 面色溫和地沖唐曉慕賀喜:“恭喜七弟妹?!?/br> “其實該謝謝撞鬼嚇唬我的人, 要不是他們,我還沒法跟陛下開口看信?!碧茣阅降昧吮阋诉€賣乖, 美滋滋地去看季修睿,“更要謝謝我們家王爺,要是王爺不來, 我都要被嚇死了?!?/br> 語氣高興得都仿佛飄起來了, 一點也不像被嚇到。 “你我夫妻, 本該如此?!奔拘揞In白的面色多了三分血色,緊抿地唇忍不住彎起,語氣淡漠,聽起來卻莫名有種自豪。 太子的嘴角扯了扯,總感覺他在炫耀:“……七弟與弟妹的感情真好?!?/br> 太后笑盈盈走過來, 對唐曉慕道:“哀家不方便出宮, 慕慕,國公府那邊你多費些心?!?/br> 唐曉慕連連點頭:“您放心, 我會安排好的?!?/br> “孫兒送皇祖母回宮?!碧庸Ь吹?。 太后微微頷首, 和太子一道離開。 季修睿與唐曉慕也想走, 皇帝身邊的小太監匆匆跑過來, 小聲道:“宣王殿下, 陛下請您過去?!?/br> 季修??聪蛱茣阅?,小太監抓緊補充,“請您單獨過去?!?/br> 季修睿的眼神停在唐曉慕身上, 隱隱猜到什么。 唐曉慕一心想去接家人出來,琢磨季修睿在宮中不會出事,對他道:“那殿下先去見陛下吧,我去接祖母等人。正好我們分兩輛馬車過來的,可以單獨回去?!?/br> “好?!奔拘揞?聪蛄⒃诓贿h處的宗含,“宗大人,王妃要去一趟昭獄,路上煩你看顧?!?/br> 宗含約摸不惑之年,身著飛魚服、腰佩繡春刀,左側臉頰帶著一道半指長的傷疤,給他的國字臉平添了幾分戾氣。 “殿下放心?!弊诤卸Y,與唐曉慕一道目送季修睿離開后,兩人才走出宮門。 昭獄離皇宮有一段距離,宗含讓錦衣衛先去昭獄傳旨,自己則牽了馬等唐曉慕吩咐王府侍衛。 “你們先回府去,讓管家帶人去把唐國公府拾掇一下,備好柴火、燒點熱水,缺什么直接去采買,記我賬上。另外再去準備幾輛馬車,直接去昭獄接人?!碧茣阅經]有坐馬車,牽了一名侍衛的馬,與宗含一道騎馬去昭獄。 今夜是寒衣節,晚上各地也有祈?;顒?,因而沒有宵禁,不少店鋪還開著。 大周風氣尚算開放,女子學騎射的也不少,但很少有精于此道的。 宗含有意放慢速度等唐曉慕,但沒想到唐曉慕速度極快,穩穩騎在馬背上,竟然逐漸將他落下。 想起這位是唐元明的女兒,宗含露出一抹自嘲的笑。 是他小瞧宣王妃了。 在漠北這些年,這位小祖宗恐怕都是騎戰馬的,怎么會把京中這些脾氣溫順的馬匹放在眼中。 一行人速度很快,沒多久便到了昭獄。 素來冷寂靜肅穆的昭獄門口,烏壓壓地站著一大群人。 府中男女被分開關押,如今好不容易才相見,喜極而泣。 唐老夫人是太后與唐元明的生母,一共有三個孩子。唐老太爺早就去世,如今襲爵的是長子唐元海。 唐元明是家中次子,若非皇帝有心打壓,以他的戰功,早就該封爵。 “祖母!”唐曉慕翻身下馬,跑到唐老夫人面前,“我來接你們?!?/br> 眾人因為唐元明被陷害而入獄,在昭獄的一個月中,大伯母幾人對唐曉慕頗有微詞,都是老夫人護著她。 因為太后的關系,唐家諸人在牢中并未受刑。但到底是從小在富貴窩里長大的人,關在不見天日的昭獄那么久,一個個都憔悴了許多。 唐老夫人滿頭華發,但人很精神,欣喜地抱住唐曉慕:“慕慕,你辛苦了??捎心愕南??” 唐曉慕搖搖頭。 老夫人嘆了口氣,沒再說什么。 沒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