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節
紀荷就記得這一夜,兩人像初次一樣摸摸索索,她沒有防護的地方風疏雨驟,他卻幾度過門不入。 她仰著下顎驚駭,被他五指托住,從后方熱吻,下顎似脫臼…… 醒來時。 他沉睡。 她起身。 一夜纏綿,地面狼藉。 在臥室找到他衣服換上,沒敢洗澡,拿了車鑰匙,徑直駛出洞開的大門。 重獲自由的一剎那,從廚房那扇窗戶傳來驚天動地的摔砸聲。 他情緒失控。 動靜持續到她駛離第三棟房子時才告別耳畔。 紀荷始終沒回頭。 …… 回到市區。 先到常去的那家成衣店換了一身衣服。 弄地漂亮體面。 接著開車往瀾園趕時,正好中午十二點整。 喬景良一夜未睡,為她的事情奔波勞累。 用陌生號碼打回去時,七叔一開始不敢相信,以為是sao擾電話直接掛了。 紀荷打了兩趟,才和那邊對上話。 “你真的沒事?”七叔猶不可置信,“小荷,你別受了委屈不好意思跟我們說,其實連累的是你自己?!?/br> “受什么委屈?”紀荷疑惑笑。 “他沒對你怎么樣?” 紀荷瞇了瞇眸,手不自覺將自己的高領往上拉了點。 “沒事。一場誤會?!彼稳杏杏?,“我和他是情感糾紛,說開了后還能糾纏到哪去?” “不止吧?”那頭懷疑,“他對蔣傳兵等人的下手,是往死里去的?!?/br> “死了嗎?”紀荷反問。 那頭無言。 紀荷為難似的笑,“叔,你最了解干爸,他不會善罷甘休,可現在我回來了,我只想遠離江傾這個人。希望你勸勸干爸,讓我不要再和對方沒休沒止的扯上干系。麻煩了?!?/br> 現在江傾的人頭值一百萬。 南江北岸那些地頭蛇們在一夜之間認識他。 逮到他不止花紅的原因,還有成就感。 畢竟,不是誰都能讓喬景良親口懸賞花紅。 “只能先把消息收回來?!逼呤鍖o荷向來愛護,笑著,“但是,我不能保證有些延遲收消息的勢力,停止對他的圍追堵截?!?/br> 大雨過后的城市煥然一新,配合初夏熾熱的陽光,亮白到刺眼。 “我知道了。謝謝叔?!苯Y束通話,紀荷揉著縱情一夜沒得到休息的眼,剛想心無旁騖繼續前行,又一通電話進來。 她手機和包落在山上,大概被雁北帶回去,到了服裝店,女經理送了她一只閑置的手機,立即和七叔聯系后,喬開宇就得到消息,幾乎無縫打來。 對著后視鏡深吸一口氣,紀荷打起精神,開始懸崖走鋼絲。 “回來了?”喬開宇語氣極度的低迷,“你看過七問鴻升集團的稿子嗎?!?/br> “在廣播里聽到了?!?/br> “爸很生氣?!眴涕_宇疲累,“你說我該怎么辦?” “只是爆料,如果你處理的干凈,警方……” “肯定有痕跡。警方掌握了一些內容,比如鴻升對那群人的援助金來往……” “等我回來再說吧?!奔o荷打斷,“再不回去,干爸身體都急壞了?!?/br> “對……”喬開宇聲音嘶啞,“你現在在什么位置……” 紀荷一愣,沒說具體,“反正快了,十來分鐘?!?/br> “好?!?/br> 結束通話。 可能徹夜未眠的緣故,紀荷頭暈腦脹,單手支著太陽xue,在方向盤撐著,等前面一個長達六十多秒的紅燈,整個人快塌下去。 思考著和干爸溝通完畢后,還得去趟望京分局,撤銷對江傾的綁架指控…… 至于他的兩起斗毆事件倒是個麻煩事…… 后車突然按起尖銳的喇叭聲。 紀荷如夢初醒,打起精神,往前開。 電臺里仍在車轱轆七問鴻升集團的事。 這篇稿子花了她三年時間,每敲下一個字都承載了失去生命的危險。 所以當前方一輛牧馬人倏地詭異一剎車,令她措手不及一頭撞上時,她心里隱隱約約猜到和喬開宇有關…… 但是不能確定。 牧馬人司機比江傾利索多了,跳下車,在她鎖門的瞬間一扳手格擋住車門,猛地一震,接著毫不留情一掌捂住她口,粗暴、凌厲、一氣呵成摜進了牧馬人的后備箱。 這才是貨真價實綁架犯的樣子。 紀荷被摔到后腦勺,沒堅持幾秒,人事不省。 …… 夜雨傾盆。 醫生在喬景良臥室進進出出。 他剛做完手術沒多久,身體虛弱,稍一受刺激人就倒下。 紀荷再次失蹤。 這回攝像頭清楚記錄了她被一位體型彪悍的男人塞進后備箱。 車子屬于套.牌車,無主可查。 沿路監控的線索斷斷續續,形成不了完整路線圖。 瀾園里高朋滿座。 本來中午紀荷打電話報平安大家都已經散去,沒到兩個小時,喬開宇又將人聚齊。 口口聲聲指責七叔事情沒安排到位,江傾根本有恃無恐,將綁架鴻升二小姐當成終生事業,還有了同謀。 七叔啞口無言。 喬開宇喊著自己要親自去找,上了車,轉了一下午。 回來時繼續演技精湛的將自己關在書房里。 久久不見人。 “開宇?”二叔以為他在里面心急如焚想辦法,一撞開門進來,滿屋子黑,自己向來殺伐果斷的侄兒正拎著酒在桌后無聲狂哭。 “怎么!”二叔和喬景良關系匪淺,算沾親帶故的遠親。 鴻升發家時,二叔因為野性難馴,幫著處理刀口舔血的事務,比如有人強賣高價建材,二叔一刀砍得對方終生殘疾不敢報警…… 諸如此類,勞苦功高,背著人命的事。 喬開宇是年輕一輩中最走運的人。 不用開拓就得到了喬景良的大部分產業。 兩人本來相沖,卻因為性子相投,稱兄道弟的親密關系。 “叔,你幫我打電話給毛二哥,我放棄了?!眴涕_宇情緒焦躁,猛地摔爛酒瓶,“還是下不去手……” “小荷難道……”二叔驚滯。 “是……”喬開宇猶豫了一天,讓人先將她綁了等他最后的命令,半小時前他實在痛恨、親口下命殺了她,這一刻又想起當年她初來瀾園,他還沒有在鴻升站穩腳跟,行事生澀,被喬景良和其他叔叔體罰時,是她言笑晏晏端著毛巾水盆過來給他擦臉。 親親密密的叫他哥。 “我從小在緬甸長大,沒有正常人的七情六欲,被爸帶回來,是一路拼出來的……” 喬開宇猛地捶桌子,嘶啞低吼,“可她為什么在得到我的信任又背后捅我一刀?她在下手時有像我這樣掙扎過嗎?” 二叔皺眉為難,“你想怎么樣我就替你辦。但要抓緊了,不然晚一分鐘,人可就扔江里了?!?/br> “我要再考慮……”喬開宇說完這句猛然想起,自己在半小時前就下達了命令,于是驚慌失措,回避地,“叔你快去!讓他們停止?!?/br> “好?!倍妩c著頭,“我知道你不想面對,我幫你解決?!?/br> 畢竟半個小時了,手腳快的早在江里沉著了。 他猶猶豫豫這么久才開口挽留,顯然心里已經做了最壞的打算,同時給自己一個將來過得去的借口,他已經仁至義盡,是她命不好…… 二叔打著電話離去。 似乎直接跟毛二哥的人聯系上了。 留在屋內的喬開宇長舒一口氣,似乎卸下千斤重的壓力。 二叔來到院內,對迎面趕上來要跟他商量對策的人一搖手,然后示意電話,“我這邊有點消息你們別耽誤……” 在鴻升,除了喬景良當之無愧是紀荷的親爹,平時喊得最親的就是這位二叔。 紀荷失蹤,他急到降壓藥都多吃了幾顆。 見狀趕緊靠邊站,目送他焦急的背影沖進了相對安靜的花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