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節
“我太忙了……”紀荷誠實的皺起眉,抱歉的眼神。 他每年生日都大過,各樣的人士齊聚一堂,衣香鬢影。 不過,對她的要求不高,只要人到場就行。 她有一年甚至到場了才記起是他生日,莽撞給了一個擁抱就算完。 他竟然還沒生氣。 這會兒,喬開宇像是認命,寬縱著,“就知道你。我今兒提醒你了,禮物不重要,關鍵你人到?!?/br> “好?!奔o荷應下了,朝他曖昧使眼色,“你快走吧,女朋友該等著急了?!?/br> 什么電話……他估計就是被女人絆住了。 喬開宇也不否認,風度翩翩一點頭,“那我走了?”末了不忘叮囑,“早點讓人走。別在上面瞎搞?!?/br> “管的真多??熳甙?!”紀荷佯裝沒好氣。 等目送喬開宇離開,她表情才放松。 有點乏力的,垂下眸,摸了摸皮質的小提琴盒,敞開的拉鏈內,琴身刻著制作者鄭克家的大名。 而她自己的名字在更為顯眼的地方。 可謂用心。 …… 到了六樓。 紀荷在自家門前看到江傾挺拔的背影。 他果然知道她住的是六樓…… 感應燈一滅,提醒她停滯的時間過長。 伸手在墻壁重新觸開。 兩人在明亮的光線中,無言對視。 紀荷先朝他露一個笑。 對喬開宇她都能轉瞬間不計較,何況他呢。 下午吵得厲害,這刻再見他,又煥發活力。 江傾在抽煙,居高臨下,半瞇眸自白霧中睨她。 懷里提了一只黑色皮盒,曲線顯示里面躺了一把小提琴。 她笑著解釋,“別人送的禮物?!?/br> 別人…… 繼承人…… 無論多輕描淡寫,言行舉止騙不了人。 他們很親密。 “人呢?!彼兇舛Y節性客套,淡聲一問。 臉上表情冷漠,藏在煙霧里,煙霧遮不住。 紀荷走上來一邊開門,一邊自然回復,“他啊,女人一大堆,剛出差回來肯定要交公糧……” 倏地,住嘴。 清咳一聲,尷尬笑著扭頭。 感應燈再次湮滅。 這回從樓道水泥花窗灑下來的月光卻照亮他的側顏。 紀荷忽然一震,覺得眼前的男人如此讓她陌生。 現在的喬開宇花天酒地,不就是曾經的江傾嗎? 曾經的江傾女伴如云,無論到哪里,總有人傾哥傾哥的叫著伺候。 她還記得有一次陪他去赭山,她事前并不知道他們是去飆車。 到了地方,被人好吃好喝的迎著,以為游覽完就回家了,結果他們那幫公子哥在那邊玩女人,不堪入目。 用輸贏決定睡哪個的女朋友。 每個人都帶女友,江傾沒帶,那怎么辦? 眾所周知他那個小跟班長得不錯,除了土點,稍微打扮下,還是個美人胚子。 紀荷于是受連累,被迫加入游戲。 在盡頭等著他們時,其他人的女友都高興瘋。 因為,江傾絕對贏。 他飆車除了技術過關,還有一個就是心理。 在恐怖的死亡彎道,底下懸崖風聲鶴唳,一般人只能拿出百分之五十的膽量,江傾不,他能百分之百。所以,他在南江的摩圈名聲、令其他騎手望塵莫及。 他贏了會怎樣? 可以隨便點別人的女朋友,單獨睡也好,一起玩也好,總之都有機會跟他接觸。 那幫穿著暴露但也非常性感的女性高興到手舞足蹈。 這些人或拍照發朋友圈,或扭捏著姿勢上傳微博,配文中十條有九條將江傾的名字顯擺出來。 那時候的他,在南江代表了頂級。 顏值、身材頂級,家世更不用說,而且傳聞他床上功夫過人。至于怎么過人法,在女孩子中間傳得沸沸揚揚,好像都跟他睡過一樣。 紀荷當時和那幫女人走不到一起去。 她從來不跟她們瞎混,有時候出去穿泳衣,或者展示唱歌才藝之類的,她靠邊站。 只有自己不顯眼了,別人才不會找麻煩。 然而那一晚,她被迫融入這些人中。 在山頂盡頭,夜風中忐忑著心、等他歸來。 當然希望拿第一,這樣自己就不用被別人點。 從頭到尾想的只是自己的命運。大概太自私了,她遭了報應。 大名鼎鼎南江車神的江大少竟然破了自己不敗神話的記錄—— 紀荷在末端迎來一輛又一輛車的回歸,獨獨不見他,差點瘋了。 和那些想和他睡覺的女人一樣。恨不得坐地下哭。 她在心里盤算著,如果自己被人睡了,她就一根繩子掛江傾房門口上吊自殺,每天晚上冤魂回來索他命…… 她一點都不懷疑這幫公子哥泯滅人性的程度。 所以,這場賭約勢在必行。 絕望之際,那家伙“不負眾望”得了個倒數第一。 由后勤車裝著,頭一次人車分離的被人工載至終點。 他的小伙伴驚呆,接著全體拍照留念大肆宣傳:南江車神不神,竟然在山腳就摔了車,胳膊還打著綁帶回來,可見狼狽與挫折。 紀荷頭一次沒盡責履行自己的工作,黑著臉冷冰冰瞪他。 旁邊有得勝者對她虎視眈眈。她更加憤怒。 江傾忽然朝她招手,不耐煩罵,你造反了! 然后將受傷的手臂給她看,又大發雷霆——還不過來扶我! 你媽的…… 傷得又不是腳,扶個屁! 不過紀荷識趣,一下緩過來,他需要人照顧、自己就會分.身乏術了呀,于是二話不說沖過去扶他,他這大少爺順勢往她懷里一靠,無比虛弱又欠揍地: 小心扣你工資這么磨蹭…… 他訓斥她是常態了,何況這種緊要關頭,紀荷簡直被pua出來,恨不得他怒火再旺一點。 這樣別人就不敢惹他。 果然,他們暢通無阻回到酒店,紀荷逃過一劫。 當晚為了感謝他的愚蠢與傷得恰逢其時,她留在房中照顧他。 其實她有試過出門,但左右隔壁房間的動靜實在太大,她有點嚇到了,畢竟是鄉下妹子,沒見過城里開放過頭的男女關系。 她甚至頭一回發出哲學性的人生思考。 紀荷記得那晚是大雪紛飛,白茫茫一片的夜晚。 雖然事情挺齷齪的,但山上景致的確浪漫。 江傾傷著胳膊還在露臺泡溫泉。 紀荷拿著小馬扎陪在旁邊,懸疑地問他們男人為什么這么空虛,為尋找腎上腺素的刺激而沒有底線、沒有原則。 江傾回她—— 你少煩,耽誤老子看雪景。 他當時成績墊底,學習全靠蒙,大約理解不了她的哲學問題。 紀荷不跟他計較了,盡責的拿水瓢給他肩部沖溫水,沖著沖著他胳膊紗布忽然掉了…… 順水漂在池面上。 尤其看到他原先被包著的胳膊完好無損,別說傷,連個蚊子包都沒有,雪白干凈,像截藕…… 她目瞪口呆…… 江傾罵她蠢,難得好心情解釋他是騎虎難下,人在江湖,身不由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