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節
紀荷沒說話。 周開陽安慰,“做記者,你早晚明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箴言?!?/br> 在小舒馬赫眼里做記者該是大殺四方的??钢鴻C器倒處沖鋒,去得了戰地,下得了民生,無冕之王,無所不能! 今天頭次出門竟然停個車都受上窩囊氣,他哪里能受得了。 拿求做主的眼神去看自己直屬領導,那女子低頭翻著手機,連句安慰都沒有,更別提做主了。 小舒馬赫崩潰! 他不敢相信,這就是當年報轟動全國病死豬rou案的明星調查記者! 太冷漠了! “走,去找萬剛?!奔o荷低著頭,把手機上的信息都處理完畢了,可沒管旁邊那個嬌氣的小子,稍一揮手,抬步就走。 周開陽和她默契,笑了笑,順道推了一把那小子,三人才走在了一起。 萬剛就是昨晚住9巷,喝得大醉說老子可是卸過的男人…… 紀荷邊走邊談,“不知道他話里真假,因為這種人……” 她剛要說這種人大多色厲內荏,不然不會連江傾一個眼神都怕得要死,虛張聲勢,恐怕不敢干分尸的事…… 結果周開陽在后面戳了她肩一下。 她心有靈犀,瞬時側眸。 只見斜巷里,走出來七八個男人。 個個花t恤,啤酒肚挺著,大黃金鏈子,手串。 有一位長相極兇狠,后頸子糟頭rou一顫一顫的,手里抄著家伙,帶頭沖上了路邊停地一路車,一頓砸。 “兄弟們,給那逼小子砸了!”他發號施令完,從口里射出一坨濃痰,一腳踩碎前擋玻璃。 紀荷和程誦一同驚聲。 “萬剛!” “我的車!” 周開陽呆了…… 紀荷的暴脾氣瞬間被點燃,和早就憋著一口氣要發的小舒馬赫,幾乎同時奔了出去。 紀荷邊沖邊喊周開陽,“打電話!叫人——” 周開陽:“……” 因為過于不擅長打架,而懵逼了整整三十秒,直到如夢初醒,前面那對師徒已然徒手開干。 他瞬時一個哆嗦,號碼準備撥到分局張隊那兒,結果按錯,自己也不知道按到哪里,接到時,是一個磁性、沉穩的男音,“周先生?” “江隊……?麻煩過來楚河街一趟!” “怎么?” “我們被砸了——連人帶車!” “……”那邊,瞬時沒了聲兒。 第13章 蠱 他不能再一次失去她…… 結束通話,江傾熄滅手里的煙。對一桌子人說,“我先出去一下?!?/br> “怎么了江隊?”會議室里很亂,長桌邊圍了一圈人,東南角靠近文件柜的地下也坐了一批。 正熱火朝天的開案情研討會。整個會議室云山霧罩的。 這些當警察的男人幾乎人人煙不離手。 之前有影視劇編劇來體驗環境,務必追求劇本與現實的貼合,結果遭這些漢子們調侃,你們影視劇一看就不靠譜,哪有身上沒有煙味,手里永遠空著的警察。 當警察誰不會抽煙???只有電視劇傳播光偉正,將警察們塑造的一個個像純凈天使。 現實生活中,警察有七情六欲,警察只是一份職業,警察也會動粗,和腦袋不冷靜時cao爹罵娘的。 江傾從這些煙里鉆出,頭也沒回地,“你們先開著。我去楚河街打打前鋒?!?/br> 打什么前鋒? 大家集體發愣。楚河街不正在手上處理著嗎? 才只是前期準備情報階段,咋現在就動手了? 不過再怎么奇怪,江傾做為418大案組的指揮員,他說打前鋒那就是不得了的事,眾人得配合啊。 一齊蜂擁到院里,不明就里的全部上了車子。 江傾說,“你們留下?!比缓蟠螂娫捊o天河分局的張政,張政顯然在趕去的路上,警報拉地穿破手機,一直扎到江傾耳里來。 張政匯報說周開陽已經打過電話,他們正往那邊趕,大約五分鐘到。 江傾拋開自己下屬,一輛剛好回來的巡特警支隊的進口大摩托駛進來,他已經很久很久沒騎過這玩意兒,以前紀荷在時,他不著調,三天兩頭帶她去騎車,嚇得她像只猴兒掛在他背上,他那時候老是嘲笑她rou,事實相反,她除了胸,哪兒哪兒的小。 在鬼屋那回…… 他摟過她時,那腰差點折了,他那時才曉得,原來女孩子竟然可以嬌小到這么柔弱無骨…… 音浪在耳邊刮過時,江傾想……他不能再一次失去她…… …… “為什么砸我們車!” “你們是誰!” “下來。起開!” 對方一共九人。先不說體型,就這人數,他們這邊絕對下風。 程誦氣到破口大罵,一下就將車頂為首的那個萬剛踹下來。 萬剛栽一跟頭后,緩過勁,眼睛瞪地恍若銅鈴,手指沖著程誦,“□□媽的,你這小狗崽子,今天削死你!” 他那些兄弟一哄而上,鍍鋅鋼管一勁兒的往車體砸。 周開陽只能護住一個。 程誦宛如一只被捅開的馬蜂窩,在車頂用腳死踹那些要爬上來的人。 周開陽從后勒著,叫他冷靜。 現在怎么冷靜? 程誦一個掙脫把自己人周開陽從車頂震了下去,眼睛紅著,隨手搶起一個人的鋼管,得逞后,猛地朝那個人揮。 那人哇哇大叫。 周開陽摔在地面,眼鏡都被踩碎。 紀荷將他拉起來。仍然保持克制,雙臂張開攔在車前,沖人群外圍那個穿絲絨裙子的婦女喊話,“先讓他們停手??!” 那女人大約四十多歲,干枯的面皮顯得兇惡,一笑不笑地,手上已經沒有了那只泰迪,聲音尖厲,“臭婊.子——” 沒有其他話,“打死他們!” “有沒有法律!今天你們不打死一個,小爺瞧不起你們!”程誦拿著鋼管哇哇大叫。 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 紀荷恨不得給他,從車頂踹下來。 然而,出門在外,大部分記者都隱忍且克制,但隱忍克制并不會換來和平,相反記者不但會損失機器,還會受傷或者更嚴重的死亡。 所以現在的情況,克不克制都是一種結果。 紀荷做為領導,該協商的已經協商過。對手不罷休,只能說他們今天足夠倒霉。 她掏手機,在周開陽的圍護下,打算先叫宗哥過來,對方人多勢眾,在警察趕來前,他們需要足夠的隊友。 “宗……”然而紀荷只開口了一個字,一只涂著鮮紅指甲油的五指倏地搶過她手機,她猛地抬頭。 那婦人惡毒到像外國片里的巫婆,猛地將手機往地上一摜。 啪——刺耳的聲音蓋過所有男人烏七八糟的吼叫。 “為什么砸我手機!”紀荷表情撕裂了,她做為工作多年有正常禮義廉恥的成年人,實在被這一幕震呆。 那女人二話不說沖上來要撕她臉。 “去你媽的!”紀荷沖上去,一腳把這女的踹到九霄云外,那女人沒想到她力氣那么大,表情在被踹中的瞬間像猝死一樣,重重摔在墻根,她那些小弟以為她沒了。 嘴里不干不凈地舉起鋼管,對著她圍毆來。 “快走!”周開陽簡直像人rou盾牌,護著紀荷,要把她往后拉。 然而他們退無可退。 這算是一條主街,不然程誦不會轉了半天像發現寶貝一樣停駐在這里,寬度夠,長度也夠,但就是雙拳難敵四手。 對方九個人將他們圍在車邊。并且對方不知道什么來頭,這條街上看熱鬧的人不像正常人,反而像一伙的,他們在外圍又圍了一個圈,眼神或冷漠,或兇惡,或嘲笑地注視著這一切。 紀荷只能和周開陽背靠著背,他們的上方是已經額頭流血的程誦。 “警方為什么還不到!”紀荷喊著問。 周開陽說不知道,他該通知的都通知了,張政甚至說了十分鐘內會趕到。 他們支撐了兩個十分鐘卻半個影子沒有。 程誦開始害怕,他明顯沒見過這場面,畢竟第一次出門干活,周開陽和紀荷雖然大風大浪見過不少,但這個楚河街的確太邪門了。 他們從沒看過如此冷漠的圍觀者。好像他們是狼群中的羊,光天化日會死在這個地方。 “讓開——”外圍突然sao動。一個粗狂的男聲喊完后,汽車喇叭聲向著人群沖來。 “宗哥??!” 原來是宗哥。他接到紀荷電話,沒收到一句完整消息,但顯然打斗聲驚動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