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嘶啞聲音響起：“長夜孤燈，千年漫漫，卻沒想到當初睥睨眾生的你，如今竟也會同妖族有染?！?/br>
    話音落，沒等單善反應過來是什么狀況，那虛影忽然炸成細碎光芒，就這么飄散在山林之間——那是魂飛魄散的模樣。

    而賀影幢臉色沉得能滴墨，他沒有收回劍，眼風掃過周圍，一句話沒說，壓迫卻絲毫沒有減弱。

    若是尋常妖物，必然就就要臣服在這青年腳下，哪怕單善，也感受到了靈魂深處的震顫。

    便就是在這威壓散出去的同時，方圓數十里的妖怪皆是退回巢xue，不敢再去招惹不知何處跑出來的煞神。

    賀影幢還是沒將劍收起，就保持著當下的儀態，轉過頭來看他，眼神難得沒了溫度，叫賀影幢想起方才那虛影喊出來的詞。

    確實是高高在上，睥睨眾生，甚至連他，都沒被放在眼里。

    這樣的姿態叫單善有那么一瞬間覺得不適，潛意識里卻又仿佛覺得就是天經地義。

    就是維持著這樣的姿態，賀影幢道：“你怎么樣？”

    高傲得仿佛一句關心都是施舍。

    單善倒不介意什么，因著現下的賀影幢的氣勢，實在是同夢里的少年重合。他道：“我做夢了，夢里有只小狐貍，你給它取名白萱，萱草的萱?！?/br>
    然后夢醒了，陣法便莫名其妙消失不見，出來便就迎上了賀影幢斬妖除魔的模樣。

    得到這樣的答案，賀影幢挑眉：“九尾狐，白狐？”

    縱然沒有相關記憶，在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賀影幢還是覺得有些不悅——發自內心的不悅與不舒服，同當初頭一回看見徐秋意的感覺是一樣的。

    單善也驚訝：“你知道是九尾狐？”

    賀影幢茫然搖頭，卻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樣：“我不知道?！?/br>
    陣法沒了，不管心里面有多少奇奇怪怪的感覺，有多少彎彎繞繞的思緒，終于也不至于就這么脫口而出，平白毀去一世英名。

    賀影幢還是那個言簡意賅的賀影幢，好在他的話單善聽得懂。

    大抵就是連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這么猜。

    他笑了笑，對此不以為然：“可能因為白色的九尾狐都姓白吧?！?/br>
    賀影幢搖頭，依舊是下意識就說出下一句話：“是白色的狐貍都姓白?！?/br>
    單善：“……”

    不知道為什么，他總覺得，現在的賀影幢，很不一樣，這種不一樣叫他不太安心，于是他便試圖去問賀影幢那邊的情況。

    賀影幢沒隱瞞：“有只倀鬼，似乎認識我?！?/br>
    看單善發愣，他繼續：“你應該聽過為虎作倀，就是那種把人騙去給老虎做食物的倀鬼?！?/br>
    “我給殺了?！?/br>
    所以認識上輩子的他或是能說出他的事情又如何，這鬼害人，該除掉的時候，不管什么東西，都不可能叫它當做在賀影幢面前交換性命的砝碼。

    旁人或許可以有私心，但賀影幢必須公正。

    因為他是賀家人，是賀家的掌權人，更是天師協會的會長。

    如今的他，將來的他，該成為這個科學之外的世界里頭的一桿天平。

    ——哪怕偏愛旁人，也不能放縱自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