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夢魘(你的余生我都安排好了)
接到陳茜電話時,蔣珂正與客戶談分成。 她第一眼看到病床上女人差點沒認出來這是昔日的“小鋼炮”,整個人瘦得不像樣,死寂沉沉眼神在看到蔣珂時微微抬了抬,又緩緩瞌上。 病房里圍著的一群女人話語尖酸一陣聒噪。 “還真叫人來了啊,沒用我告訴你,孩子說打你就打了,是沒把我們張家放眼里!” “孩子不是你陳茜一個人的,還有我兒子的一份!現在離婚你一個籽兒都別想拿!”說這話的,是張琛的媽。 蔣珂覺得聒噪極了,來的路上也沒多少心情:“老太婆,我們不稀罕你家那點棺材本,帶著你的人從這里滾出去?!?/br> “你這有人生沒人養的女人怎么敢這么說話……” 蔣珂回頭睨了眼床邊埋頭坐著的男人,陳茜的老公——張琛,一個煞費苦心隱瞞自己前妻并有兩個兒子的男人。 “帶著你媽滾出去?!闭f這話時,蔣珂取下手腕上頭繩扎了長發,回手給了撕扯著她的女人兩記耳光。 動作很快,護士都沒來得及阻止,打在張琛臉龐上的很響亮,最后一記耳光被心疼兒子的張母攔在了身上,老人趔趄著歪坐進椅子里。 “如果還是個男人,就帶著你的人滾出去?!笔Y珂說得平心靜氣,回頭幫護士去拿鎮定劑。 張琛起身時又望了眼床上的女人,說他對不起她,但他不想離婚,讓陳茜再考慮考慮,最后,干脆跪在了床邊,淚水縱橫讓她再給一次機會。 陳茜還是離了婚,分了一大筆財產。她說錢是男人的命,不要他命,他就不懂得珍惜,不要他命,他就想要她的命。 HJ倒閉了,蔣珂第一次去了那棟別墅,她生活了叁年的地方,如今已經人去樓空,里面所有的東西都被變賣,蔣珂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就算賀勝然一敗涂地,但憑他這幾年掙的,也絕不至于落到這般境地。 她在樓上臥室里看到了那個女人,正坐在地上吸罐子,臉上掛著淚水和笑容,吸食了過量的一氧化二氮讓她已經神志不清,但看到蔣珂,還是本能露出譏諷神色:“來我家做什么,滾出去!” “來看你,窮困潦倒的樣子?!笔Y珂蹲下來,踢掉她手邊的笑氣罐子,“看看你現在的樣子,真丑,我已經把你的好表哥送進監獄了,開心嗎?” 趙萌萌睜著空洞雙眼笑了起來,整個人開始抑制不住顫抖:“你還在……恨他,把你甩了……” “你錯了,我得感謝賀勝然?!笔Y珂低頭,捏過她下巴晃了幾下腦袋,“你怎么這么蠢,給個套就迫不及待往里跳,叁言兩語激了你幾下,就讓馬斌暴露了蹤跡?!?/br> “你到底……是誰?!壁w萌萌有些看不清眼前的女人了,淚水合著笑容讓她顯得很是瘋癲,她抑制不住一氧化二氮對身體的沖擊。 “我是誰?”蔣珂拍了拍她臉頰笑出聲來,“你出手時都不查清對手底信的嗎?不是只有你認識鄧九奎,你在他手下坐臺的視頻我全都發給了賀勝然,裸貸、外圍、坐臺,想一飛沖天抱上賀勝然這個金主,但山雞就是山雞,到頭來,還是要回飛老巢去,不對,是回號子里去,你的余生我已經替你安排好了?!?/br> 地上女人已經笑得喘不過氣來了,披頭散發指著蔣珂不住落淚,暗無神色臉龐毫無昔日朝氣:“你比我都狠毒,你活著,別人就要生不如死,你說你怎么沒從橋上摔下來摔死呢……” “這還不得怪你那好表哥,連個剎車系統都搞不明白,還把你給供了出來,真沒用?!笔Y珂緩緩起身,朝窗臺走去,看著別墅外圍上來的警車,回頭朝地上女人笑了一聲,“哦對,我還告訴賀勝然,說那個孩子,不是他的?!?/br> “你放屁!”趙萌萌掙扎著從地上爬起來,抽過桌上水果刀跌跌撞撞朝人殺去,“嘉寶就是勝然的孩子!” 但她手里的水果刀很快就被破門而入的警察奪去。趙萌萌被帶走時,看窗臺前的女人玩味望著她。她又多了一罪,殺人未遂,她再次掉進了這女人設好的陷阱里。 從一開始,她就錯了,自以為是掌握了命運的船舵,殊不知從未跳出過命運的手掌。一個從農村千里迢迢趕到大城市的女人,看慣了燈紅酒綠便很難再愿意回到貧窮家鄉,她要永遠留在這座城市,這是她曾發過的誓。 如今,夢魘成真,她再也回不去生她養她的山坳了。那個女人告訴她,她的孩子會永遠活在她的陰影下,他會知道,他有個坐過臺,賣過身,殺過人,蹲過牢的母親。趙萌萌笑了,和蔣珂比起來,她還算是個人,而那女人,早就成了鬼。 她沒告訴那女人,賀勝然為了替人還債,早就掏空了家底。一條人命叁十萬,天底下怎么會有這么便宜的事,蔣振華那個殺人犯又怎會這么快放出來!她要把這些都爛到肚子里,光是看他兩人互相殘殺,看賀勝然徹夜難眠她都能笑出聲來。 蔣珂在大門外見到了趙文豪,這男人滄桑了很多,在她擦肩而過時,一把握住了蔣珂手臂。 力道很大,手腕處小骨被捏得驟疼。 “你翻了我房間里的相冊,一早就知道我的身份,知道我是……和我在一起,是不是為了報復她?!?/br> 蔣珂看著遠去的警車,最后縮成了一粒黑影,微微動了動身子:“不是?!?/br> 她有動過這樣心思,但發現很愚蠢,便放棄了。人可以很簡單,也可以很邪惡,一念成佛,一念入魔罷了。 趙文豪放了手,看她上了車揚長而去。他還記得第一次見這女人時的神色,淡然,落寞,空洞,與現在絕麗,張揚,明媚不似同一人,她早已不是以往蔣珂,那個在他面前一頓能吃一整盤餃子的女人,不在了。 這世上的人心最是難以琢磨,不似后座上熟睡的嬰兒,哭就是餓了,笑就是開心,成年人的笑,也可以是丑惡的代言。 他也曾丑惡笑過,接到車禍報警電話,一路開著警車卻是站在河邊發笑,直到警車上鳴笛聲響起,才慌亂撈出路虎車里的男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