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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約方才qíng緒太激動,或許是眼淚沖淡了脂粉,陵容的臉色有些透明的蒼白。有風chuī進來,無數的紗帷被chuī得翻飛揚起,似已支離破碎的人生,被命運的手肆意撥弄。 陵容看向他的目光有些貪戀,良久,到底還是輕輕道:你走吧。等下太后午睡醒來,被人發現了可不好。 甄珩點一點頭,你我之間,言盡于此。 陵容的唇角泛起一點黯淡的笑意,我罪孽深重,你萬萬不要原諒我。見甄珩一怔,笑意愈深,你若原諒了我,以后必定不會再想起我。 他心底有qiáng烈的澀意。她原是這樣聰慧的女子,一早把話說盡,她明知自己不會原諒她,明知自己余生會想起她,故意叫他這樣兩難。他轉過臉不去看她,娘娘自己保重就是。娘娘的錯,臣不會原諒,也會盡力不再想起娘娘。 盡力?她粲然微笑,要盡力做的,勢必很難做到。 但是,只要盡力,總會好些。我不會原諒娘娘,也不會費力恨娘娘,因為不值得。 陵容的眼底染上一層yīn翳的懼色,指尖捂在胸口微微發顫。她的笑意蒼涼而哀傷,是啊。我這一生,原本就是不值得。她輕輕側臉,注目窗外開得如彤云般的夾竹桃,那彤色染上她蒼白的面頰,平添了幾分和婉的神氣,你瞧這花開得多好,可惜明年就沒有了。 甄珩一時未能明白她為何有此凄涼之語,只當她感懷際遇,也不多言,轉身告辭。景殿久未有人打掃,他的步履帶起一點塵風,微微有些嗆人。陵容的目光黏著著他離去的身影,只覺被他步伐所帶起的塵土氣也叫人貪戀不已。他會不會,再回頭看看自己?然而眼睜睜看他快走到殿門前了,終究,沒有再回頭看她一眼。如果,他真的不肯再想起自己她驟然害怕起來,仿佛有無窮無盡的黑暗與恐懼一起吞沒了她,連親眼看著甄嬛體內流出的熱血帶走她第一個孩子的生命時她也未曾這樣害怕過?;蛟S,欠了他這樣多,欠了他meimei這樣多,她也應該償還一些。 記憶分明的瞬息里,她永遠也記得,那一日,她在皇后處學習驚鴻舞的步法。午后太困倦,她倚在殿后小軒中打盹,日影深深,窗外幾株茂密的芭蕉遮住了她,誰也沒有發覺。 朦朧中,聽見繡夏向繪道:去燉一碗燕窩茯苓羹來,娘娘午睡醒來要飲的。 繪笑嘻嘻道:知道了。說罷停一停,低聲道:金良媛怕是有了身孕,外頭送了些桃仁來,等下磨碎了放進她的杏仁茶里,御膳房送去神不知鬼不覺的,誰叫小蹄子仗著皇上寵愛不長眼呢。 繡夏冷笑一聲,道:那是她活該!你忘了當年純元皇后么? 繪伴著繡夏笑語連連去了,她驚出了一身冷汗,身子緊緊貼著墻上,仿佛魂靈也不是自己的了。斜陽照進深深庭院,她唯覺深寒徹骨。 那種寒意,在此時此刻迅疾從心底迸發出來。她霍然站起來,大聲向著他的背影道:皇后,殺了皇后那是最后殘存的氣息,她看他猛然回首,有震驚的神色,忽然生了一縷哀涼的微笑:請將此話轉告淑妃。 他頷首,旋即轉首離去。 她望著他最后的背影,勉力微微一笑,柔婉低下頭去。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只是他能不能懂得,淑妃能不能懂得? 她不愿去想了,唯一甜蜜的一瞬,他最終,還肯回首一顧 窒息的感覺如海làng洶涌拍上她的胸口,她已經說不出話來,身子倚著墻壁軟軟地滑落下去。她苦笑,這條命,這口氣,從來由不得自己。如今,終于可以由自己做主一回了。有冰涼的淚水再度從眼中滑落,淚眼朦朧中,仿佛還是初見那一日,他溫暖的手安撫住自己慌亂窘迫的神qíng,安小姐別怕,我是甄嬛的兄長,甄珩。 那是他與她的初見。若,人生能永遠停留在那一刻,便永遠不會有今日的分崩離析,涇渭分明。 那時的他,笑容清澈而甘醇,并無今日的滄桑之色。他的幸福,他的安穩人生,終究是被自己親手毀了。而她一手毀去的,何止是他的人生。自己的,甄嬛的,眉莊的,無一不是支離破碎。 若有來世,她愿用自己的生生世世來補償他自己所虧欠的。 她困倦地想著,那樣倦,終于不愿再想了。風chuī過,庭中一本夾竹桃亂紅紛飛如雨,漫天漫地都是這香艷有毒的飛花,如夢似幻,如蠱似惑地拂上她的身體,蒙住了她的呼吸。 乾元二十三年十月初一,鸝妃安氏自裁于景殿,年二十六。 【rou文屋將分享完結好看的言qíng小說以及耽美小說等,找好看的小說就來rou文屋】 后宮甄嬛傳(修訂典藏版新寫3萬字番外手打完結) 作者:流瀲紫 安能展眉如初 眉莊的番外 一開始,我就是志得意滿的。我的人生,從乾元十二年農歷八月二十的那場選秀開始,便是鮮花著錦的姿態。而之后長達數年的寂寞清凈,亦是源于我自己的選擇。 可是今時今日,怕這清凈就要完了吧。 因為數年未曾踏足棠梨宮的玄凌,居然來了。是因為對當年禁足我之事心有愧歉,還是因為要敷衍太后,遵從母命,抑或,看在嬛兒的分上??傊?,多年未承寵的我,居然被告知,今夜要奉駕侍寢。 而我,亦在今晨,被太后嚴命,不許再這樣放任沉寂,由得自己失寵于后宮。她以溫和而不容置疑的口氣告訴我,她已經翻閱過彤史,這幾日,是我最適合伴駕侍寢的日子。 太后對我的期望,一直是做一個賢妃,輔佐皇上。 我嗤笑,我就那么適合做一位賢妃嗎?幼承庭訓,百般教誨,我生來,被訓練成一位淑女,三從四德,女訓女誡,我無一不熟知。選秀入宮,為賢妃,名留青史,那是父母族人對我的希冀,亦是我的宏愿。 可是如今看來,這樣的宏愿,真是可笑又無知。 我所癡心期盼的,早已背叛了儒家的教導、道教的規限。這算不算,一個巨大的諷刺? 不容我再出神,玄凌已經喚我眉兒。 這些年來,我真的習慣了,他稱呼我的名位,惠貴嬪。不帶任何感qíng,我只是一個位分的象征,默默生活在宮闈之中,活得如棠梨宮一般,花開花落,寂然無聲。 真的,我不喜歡這個男人對我有任何的感qíng,就如我對他一般。 保持距離,是我與他最好的相處方式。 可是,太后已經不容許了,被我倚為靠山的太后,我敬之如母的太后,她見不得安陵容與葉瀾依得寵。她要這樣被她視為品德賢良的女子,去分寵,去爭奪。 所以今夜他來,紅燭高張,酒菜齊全,我梳成家常的松散發髻,半披著青絲,換上鐵銹紅銀線繡木香jú的常服,與他對坐,聽他喚我多年前的舊稱,眉兒。 他端詳著我,眉目被燭光染得多了幾分溫qíng。唉,這個人,我曾經也是愛慕過的。只可惜,都是曾經了。 我微微避開他的視線,皇上怎么這樣看著臣妾? 他說:朕許久沒見你了?,F在仔細看你,總覺得你和剛入宮時有些不同了。 不同,那當然是有的。我慢慢答:年歲漸長,容顏改變,也是有的。 玄凌凝視著我,很是唏噓,以前總覺得你大方端和,經過了這些事,才知道你是個有傲氣的。朕知道,這些年你心里總怨著朕。 我如一個尋常妃子該有的敬畏一般起身,臣妾不敢。 他倒是通透,你口中說不敢。朕問你一句真心話,嬛兒離宮后,你一直住在棠梨宮,不也是為了避開朕么? 我無言以對,因為他說得對。我不比旁人,在失望之后還會對同一個男人再度幻想。我曾經對他的柔qíng,恰如他對我的離絕,再難回轉。 傷了你的心,再哄一哄,勸一勸,就能回頭了么?多少世間女子便是這般看不穿,才會永遠限于男子的牢籠,不能自拔。卻不知道,能傷你一次的人,便能再傷你許多次。最好的辦法,是不看,不理,敬而遠之。 彼此冷了許多年,此刻他來對我說:朕知道這些年總是委屈了你??呻奘腔实?,有些事不能不保全大局而委屈你,何況有時候朕自己何嘗不委屈。 我能說什么呢,我的xing子實在是婉轉不來,只好說:您是皇上,臣妾不敢委屈?;噬夏灿心碾y處。好在,嬛兒也已經回來了。 是的,嬛兒已經回來了。不管她是否還如從前一般戀慕你,我卻沒有了。 玄凌伸手扶住我的肩頭,他的身體漸漸靠近,連衣襟間熏過的一縷龍涎香都清晰可聞。我下意識地屏住呼吸,抵制這種氣味的靠近,不自覺地縮了縮自己。他的動作停住了,顯然,他發覺了我的勉qiáng。 他的手挪了開去,我悄悄地松了一口氣。 他嘆了口氣:朕今天跟你說的,是掏心窩子的話。你冷了朕多年,朕也冷了你多年。其實有時候想想,若沒有當年華妃的事,或者朕現在和你,也和對嬛兒一樣。 我想起舊事,其實昔年,我未嘗沒有得償所愿過,存jú堂的jú花在那個秋天開也開不敗,完全是因為他的寵愛。 可是,已經沒有存jú堂了?,F在的我,是棠梨宮的主人。 氣氛有些凝滯,玄凌默默喝了一口酒,伸過手,待我替他滿上。我的手握在青玉酒壺的柄上,膩膩地生出一層cháo濕。這杯酒一滿上,是不是會讓他以為我已原諒? 正沉默著,孫姑姑捧著酒進來,一臉歡喜的模樣。我沒來由地一陣緊張,難道太后這樣不放心,一定要讓孫姑姑來看看,我是否肯乖乖聽話,婉轉承恩? 孫姑姑給我們請過安,笑吟吟道:太后聽說皇上來看望惠貴嬪,心中高興,特賜酒一壺。 玄凌含笑相問母后這么晚還想到賜酒?是什么酒? 孫姑姑微笑:皇上與惠貴嬪娘娘兩qíng相悅,這酒當然是成全花好月圓的歡喜酒。 玄凌凝神一想已然明白,他站起身來:有勞母后費心。 孫姑姑放下酒含笑告退,臨走時,她悄悄望了我一眼,那一眼,真是有無限期許。我想,她是為我高興的,希望我能留住玄凌,留住一個寵妃應有的一切。 可是,我并不高興。因為連太后都知道,我不愿意,所以,她才要送來這壺酒?;蛟S她老人家以為,有了這壺酒,我和玄凌便可以都沒有了自己,盡qíng失去理智。我幾乎想落淚,那樣屈rǔ,真是可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