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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后宮甄嬛傳在線閱讀 - 第389頁

第389頁

    放肆你竟敢對他有私qíng,竟敢為他謀逆行刺朕

    她難掩眸中神色:不妨告訴你,在你身邊每一刻,與你每一次接觸,都讓我無比惡心,厭惡難當有婉約的笑意在她清醒的面龐浮起,她幽幽一笑,仿佛一朵合歡花摧殘:這世上唯有他真心對我好,他一死,我再無可戀玄凌傷后動怒,鮮血不斷從他fèng間涌出,面上愈加蒼白無人色,他咳嗽連連,終于一仰不知人事(差了一小句,哇打字真累,所以其他打手們辛苦了呵呵WUAISHA3121)

    妃嬪一們亂作一團,一聲呼太醫,一邊忙著扶玄凌入內。我端正神色,鎮靜吩咐入宮人入內服侍重傷的玄凌,又命人抬走恬嬪尸首,照料已經失去一手昏過去的月貴人,隨后疾步放內室看顧玄凌。

    疾步的瞬間,我忍不住心底哀楚,回首去看垂死的葉瀾依

    她倒在漢白玉磚下,仿佛一片隨時會被稀薄陽光化去的雪,輕飄飄失去生氣,唇角含著最后一縷柔和淺笑。我再不回顧,碧海藍天的自由,那是我與她都畢生不能達到的的地方,所以她走了,唯獨我留下。

    50、人生長恨水長東

    玄凌的千秋節因此事而倉促停止,因著他的重傷未醒,合宮驚慌,妃嬪愁眉相對,唯有垂泣不止,宮中愁云慘霧,持續十數日不絕。

    終于在回宮后第十六天的黎明時分,玄凌身邊的宮女來報玄凌傷口的出血已經止住,傷勢亦有可救之象,xing命終究是無礙的了。

    而慘死的瀾依雖然已經被埋葬并且尸身開始腐壞,仍被清醒后依舊bào怒的玄凌下旨碎尸萬段,棄尸荒野之中。而被玄凌拉來擋在身前的恬嬪則因所謂的「護駕有功」而被追贈為恬妃,玥貴人也被救活。只有失去一臂,形同廢人,也被加贈為正三品婕妤,別宮安置,并封賞她父兄族人。

    銅鏡昏huáng的鏡面在清晨熹微的晨光下泛著幽幽暗huáng的光暈,在光暈疏離的映照下,鏡中的一切光景都顯得虛幻如一個漂浮的夢,叫人失去一切存在的真實感。

    我隨手抓住一把楊木蓖子狠狠扣在手心,細密的蓖尖密密麻麻硌在肌膚上,讓我在痛楚中生出冰寒般的清醒。

    暖時節,晨時的天色明凈透澈如一方通透琉璃,被綴滿新綠的枝椏隔離成碎碎的數片,庭中有纏綿的風卷過,帶下枝頭點點輕絮如白雪,順勢漫天飛舞,長窗dòng開,有些柳絮飄落在鏤刻jīng致的妝臺上,我隨手拈起幾點,瞇著眼下光線下細看,「瀾依已經做得夠多了,槿汐,我們也不能束手旁觀?!刮腋〕鲆稽c渺茫如寒煙云的笑意,綻出一絲冰冷如刀鋒的嫵媚,「皇上重傷,嬪妃們都該去探望,連禁足的胡才人也不應例外?!?/br>
    槿汐會意,垂首道:「奴婢這就去辦?!?/br>
    上林苑色新綻,到處都是深紅淺綠,又被數日前雨的濕潤一染,便帶了蒙蒙水色,愈加柔美鮮艷。

    自永巷yīn暗破舊宮室中疾奔而來的才人胡蘊蓉面有驚慌悲戚之色,大約是聞訊后匆忙趕來,她之著一身顏色略顯黯淡的杏色宮錦,滿頭青絲也未梳理成髻,只是以一枝鏤花金簪松松挽住。

    我含著一縷冷笑看她奔進,方自叢叢盛開的花樹后緩緩步出,我的驟然出現使她在倉促中停下,在一怔之后,她看清是我,不由勃然大怒,「賤人,你還敢在我面前出現!」

    櫻紫色宮裝在湛藍天光下有流云般輕淺的姿態,我悠然望著樹梢敷云凝霞道:「為何不可?說起來胡才人尚未恭喜本宮解除禁足呢?」

    她被怒火燒得滿臉赤紅,狠狠盯著我道:「我從未用厭勝之術詛咒你,也從未埋下那些木偶,你為何要污蔑與我?」

    我泰然注視著她,不覺失笑,「當時我也在你慫恿之下被皇上進組,險險被廢,怎還會有時間心力來設你圈套,才人未免多心了!」

    她怒目向我,連連冷笑,「你為了與我爭奪皇后之位,有什么事做不出來!那些木偶一定是你早早指使人埋在我宮中,時機一到便可誣陷我,你的心思好毒!」

    我慢條斯理撥弄正手腕上鮮艷奪目的珊瑚手釧,笑吟吟道:「那可要怪你了,自己的燕禧殿中被我弄進木偶去也許久不知?!?/br>
    她怒不可遏,兩眼噴she出冷厲光芒,直yù弒人,「你終于承認了么!」她一把抓住我的手腕便往前拖,「你跟我去見表哥,我要表哥知道,我是被冤枉的!」

    胡蘊蓉力氣極大,長長十指指甲狠狠扣進我手腕ròu里,旋即泌出十點血絲,我用力一把推開她。喝道:「你冤枉?你若愿望,就不會多年前就費盡苦心偽造玉璧!你若冤枉,也不會處心積慮拉攏季惟生以天象之說陷害我!你若冤枉,清亦不會枉死!清也是你的表哥,你怎能為奪后位設計害他!」

    她微微一怔,旋即不可遏制地大笑起來,指著我長久說不出話來。她的笑聲太凄厲,如鬼魅一般凄微而振奮,真震得枝頭繁花簌簌掉落,如下著一場繽紛花雨,輕揚在我與她之間。

    良久,她止了笑,指著我厲聲道:「你終于承認了,玉璧之事時你設計,季惟生也是被你利用安排到我身邊,你給盡心機陷害我,不知是為了后位,你是為了玄清!」她冷笑不止,傲然道:「果然!你果然與他有私qíng!我拿著書信勸告皇上,你若與他無私,她怎會戍邊兩年每封家書都要向你meimei問起你的安好,哼哼!他是擺夷女子的兒子,身上有一半擺夷賤奴的血,怎配做我表哥,我是堂堂大長公主的孫女,晉康翁主的女兒,我才不屑他列為親王,與我成為中表之親!」她驟然拍手,「你終于承認了,jian夫yín婦,我一定要去告訴表哥,要他殺了你!」

    我好整以暇地整理被她扯亂的衣衫,從容道:「你以為,皇上會見一個蒙蔽欺騙他多年的女子嗎?」

    她驚怒jiāo加,仿佛不可置信一般「不是表哥宣召我侍疾嗎?」

    我淺淡一笑,「宮人口誤罷了,是本宮想與你同賞楊花柳絮,你瞧,天到了呢。一別上林苑數月,你也不想好好細賞光么?!?/br>
    她直直盯著我,姣好而高傲的面龐上逐漸露出驚恐的神色,「你說什么?」

    寬廣的衣袖被風柔軟拂起如張開的碩大蝶翼,翩翩舞動,「聽說哮喘這種病,最忌疾奔、大怒、qíng緒反覆,你已犯下三種忌諱,要自己保重才是?!刮疑斐鏊匕纂p手,輕笑道:「你瞧這日柳絮,想不想冬日新雪?!?/br>
    她面孔變得雪白,驚惶之下去摸帶在身邊的薄荷香囊。因著胸口劇烈的起伏,她雙手發顫,一抖之下香囊竟從手中掉落。

    她迫不及待彎腰去拾,我足上的錦繡雙色芙蓉鞋輕輕點在香囊上,輕巧將香囊踢入近旁太液池中。只聽極輕微的「撲通」一聲,香囊落入水中,被涌起的太爺波濤越卷越遠。làng濤輕卷,將絕望之色覆蓋上胡蘊蓉嬌媚的容顏。

    我轉身,再不看她。

    我輕揚的袖間飛出無數藏掩其間的柳絮,飛絮濛濛如香霧輕卷,很快籠罩了蘊蓉驚懼的面容,我轉身拈過一片柳絮,輕嘆道:「人道柳絮無根,不過是嫁與東風,好則上青云,差則委芳塵,其實做人若如柳絮該多好,至少自由自在,無須為名利榮寵所束縛。反倒是人呢,總是想不開?!?/br>
    我背對著她,一徑自語,可以忽略她在我身邊沉重而急促的呼吸像洶涌的cháo水一波又一波襲來,她痛苦呻吟,不斷掙扎,口中猶對我不絕咒罵。

    周遭一切平靜如舊,依然是花艷葉翠,驚燕啼囀,一派和景明。

    我緩緩轉身,但見胡蘊蓉雙目含有血絲bào出,瞳孔散大,嘴唇青紫微張,手指蜷曲向天,似在申訴自己滿心不甘與忿恨,嘴角鼻端,猶有幾縷粉白柳絮駐留,風chuī不去。

    我喚來侯在近處的衛臨,冷淡道:「告知內務府,胡才人不慎吸入柳絮,哮癥發作,薨?!?/br>
    衛臨垂首答應了。我眸光流轉,看著他道:「皇上經此重傷,龍體不安,以后怕是不會有皇子了吧?!?/br>
    衛臨一驚,旋即明白,「娘娘圣斷,必然是這樣的?!?/br>
    我微微頷首,方露了一絲笑意,「胡才人」滟嬪與恬妃相繼過世,李婕妤斷臂后也不宜服侍皇上,宮中必定會準備選秀充實掖庭?;噬夏赀^四十,你也是太醫院之首,該好好拿出你的本事,不要讓皇上在新寵舊歡之間覺得力不從心?!?/br>
    槿汐喚過幾個內監帶走胡蘊蓉尚且溫熱的尸體,溫言向我道:「娘娘該去看望皇上了,皇上仍在病中,不宜知曉此噩耗?!?/br>
    我頷首,「這個自然?!?/br>
    云鬢花顏金步搖,我含著如常的嫻靜笑意從容離開,雙目一瞬不瞬地直視前方,任和暖的風chuī拂去我心間澎湃的哀痛與快意。一切與以前或以后的任何一天沒有區別,我依舊是端莊華貴的皇貴妃,不再是為一個妙音娘子之死而驚夢慌亂的甄嬛。

    太液清波煙水茫茫,亂紅如雨,我在依稀的怔忡間,早已不記來時路。

    時光如一匹上好的綢緞,染著紫奧城幽深的光影與艷麗的姿容。jiāo錯出紛繁奪目的光澤,日復一日徐徐展開,半年后玄凌傷勢逐漸恢復,直視他受傷后健康大不如前,難免生了懈怠之意:又因宮中連連損了好幾位妃嬪,選秀之事隆而重之,選入宮中的年輕宮嬪如雨后鮮亮的花朵一叢一叢在他面前盛開,眩了他的眼,他的心,他的jīng力也逐漸衰退下來。一應政事奏折,皆有我先過目,再挑出要緊的讀與他聽。朝政之事我已爛熟于心,卻仍事無巨細問他意思,知道他自己也覺得厭煩,只叫我自己相宜處置。更甚者,在他御體不適的日子,立于御座垂簾之后,替他細聽朝臣奏諫,再在適當時轉述與他聽。

    時光彈指一揮,已到了乾元三十年,因著他的體衰,朝中立太子的呼聲此起彼伏,愈演愈烈。

    此時紫奧城中,唯有我位分最尊,因而借「子憑母貴」之說請立趙王予涵之聲最高,此外,亦有不少老臣以為「主少國疑」,提議立長,以皇長子為太子。朝中,頓時分為兩派,爭執不休。主張立貴者以為「齊王平庸,且齊王妃出身不高,不可母儀天下」;立長者則認為「主少而母壯,皇貴妃一旦借此成為太后,必然把持朝政,牝jī司晨,且皇貴妃曾被廢除離宮,其子不可說子憑母貴?!?/br>
    立太子之事紛爭連續年余,玄凌亦不堪煩擾。然而他身體日衰,國本之事必須盡快有定奪,才能安穩國中人心。

    這一日,他依舊命我立于御座珠簾之后,沉默傾聽。

    燁燁朝堂之上,百官肅立如泥胎木偶,唯有司空蘇遂信眉發皆張,面色赤紅,「臣以為主少而母壯,比如呂后、武氏一流禍害朝綱,且皇貴妃甄氏本非善類,否則何以被廢黜離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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