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7頁
書迷正在閱讀:開美食店的老板娘(勾引)、全宇宙都是我的粉絲、逆天狂神、重生洗白錄、被大佬領養以后(偽兄妹1V1,SC,H)、【*******常、高冷男神暖寵心頭寶、穿越諸天之上、璃心人、病嬌哥哥懷里的奶崽奶甜奶甜的
向晚時分貞妃來看望我,我閑來無事,與她執了棋子黑白相對,北窗下涼風如玉,chuī起殿中湘妃竹簾青青,傳來連臺下片片荷香清遠,遠處數聲蟬音,稍燥復靜,我執了白子沉吟不決,揉著額頭道:也不是第一次有身子了,不知為何,此次總覺得特別煩躁難言,神思昏虧。 貞妃一襲玉白綃衣,清雅宜人,:jiejie有孕以來接二連三受了許多委屈,難免分心傷身,損了元氣她眉心微蹙jiejie可知道姜式身邊那位荷香小宮女死掉了。 我隨手落了一顆棋子怎么死的? 皇上下旨用了重刑,那宮女說是平時姜式苛待她,與荷香兩人動輒對她打罵呵斥,她才發了狠下麝香害姜式。 那是胡說,我一嗤我還是那句話,小小宮女,哪里來這樣貴重的麝香,又是誰給了她這樣的膽子,敢謀害圣上寵妃,她真的活膩了嗎? 皇上也是不信,再審時更用了重刑要問誰指使的,連鉆手指的竹簽子也扎短了好幾根。那小宮女熬不過刑,咬舌自盡了。結果再查下去,在和姜氏一同入宮的才女劉氏那里找到了一模一樣的麝香,劉氏一向對姜氏得寵最有怨言,家中本也有些財勢,內務府的人便抓了她去應差事。 貞妃心軟,不覺微露憫色。我低首彈一彈指甲,meimei也不相信是劉氏做的嗎? 以假亂真,混淆黑白,素來是半日宮中之人最擅長的。 可憐了劉氏,一進慎刑司的刑房,便是出來也成個廢人了。我眸中深顯不忍之色,悄悄靠近我,我心里揣測了半日,那一位是皇后自己舉薦入宮的,會不會是她她可有這樣狠心嗎? 我怡然一笑,贊道:meimei素來聰明。 花宜和品兒手中握著尺把長的翠綠蕉葉扇,一下一下地扇著風,花宜悄悄嘟囔了一句:祺嬪跟了她半輩子,到死還是沒有過孩子,娘娘可曾記得皇后賞她的那串紅麝串,是人帶著都不會有孩子。 貞妃面色一變,指尖一松,一枚黑子便乍然落了下去。我一笑:meimei錯子兒了。 她郁然一嘆,這些年我冷眼旁觀,總以為自己是猜錯了。 meimei耳聰目明,心思細膩,必定不會只憑猜的。所以meimei顧得好二皇子,我也請meimei幫忙看著瑛嬪。 她輕輕一嘆,我盡力而為吧。她托腮良久,轉了話頭道jiejie還不肯理皇上嗎?午后皇上在我那兒愁眉苦臉得很,其實這些事也怪不得皇上。 是怪不得皇上,可人在其中,自己親臨了這些事,做不到不怪皇上。我莞爾一笑,meimei別舍不得,一縱一收,我自由分寸。 目送了貞妃回去,我拾起一把團扇輕搖,道:槿汐,陪我去給皇后請安吧。 槿汐望一望星子明亮的夜色,笑道:娘娘勿要勞動了,這個時辰皇后怕是要睡下了呢。 你以為她會睡得著嗎?我凝望夜色下重重殿宇宮闕,輕聲喟嘆。 至鳳儀宮時依舊有燈光點自昭陽殿內殿的窗格露出,仿佛不經意露出的是一星半點心思,讓人探尋。 迎出來的是繪,她揚眉驚詫,是淑妃娘娘,這么晚了。 我一笑,皇后娘娘不也還沒睡嗎?夏夜熱得難熬,本宮來陪娘娘說說話。 繪知我是有身子的人,并不敢攔,只得畢恭畢敬引了我進去,一路仔細為我看路,生怕我借機在昭陽殿生出什么事故來。 昭陽殿大氣開闊,南北長窗對開,涼風徐來,紗幔輕拂,清涼飄逸宛如仙境?;屎蟠┲页O闵律言诒贝跋录{涼,她面朝里倚在紫檀木折枝梅花貴妃塌上,剪秋一壁為她打扇,一壁喁喁向她低語著什么。 聞得我來,皇后尚未轉身,剪秋先是一震,忙立起身來向我行禮問安。我吩咐了剪秋起來,笑道連著兩日見了剪秋姑姑,才曉得什么叫前倨后恭,判若兩人。 剪秋略顯尷尬,旋即一笑,不卑不亢,奴才也是對什么人做什么事,那日淑妃身在嫌隙職中,奴婢也身不由己,還望淑妃寬宏大量不與奴婢計較。 他恭恭敬敬扶著皇后坐起來,皇后也不看她,只緩緩攏著頭發向我道:對什么人做什么事說什么話,淑妃言傳身教也教了剪秋不少,難得有機會,她也該學以致用,才不枉費淑妃素日的教導。 皇后娘娘客氣了,我盈盈笑,剪秋每日伺候在皇后身邊,自然受皇后耳濡目染最多,怎會有臣妾的教益,臣妾不敢妄自居功。 即便是夜來獨自納涼,皇后也是服飾整齊,頭上雖未用任何釵環,卻依舊把一個最簡單的平髻梳得油光水滑,紋絲不亂。 皇后的目光徐徐打量著我的小腹,淑妃有身孕了,怎么還深夜出來走動,小心身子為好。 有勞皇后關心,臣妾想起有身孕后還未來向皇后請安,所以即便夜深露重也要趕來?;屎笫侵袑m之主,臣妾不能失了禮數叫宮中嬪妃群起效仿。我平視皇后,淺淺笑道:何況自選秀以來皇后自損兩員大將,臣妾也怕皇后心痛到難以入眠,所以特來安慰。 皇后半倚在榻上,靠著一個塞滿了jú葉和粟米的蠶絲靠墊,微微一動,便有沙沙的聲音。她溫然微笑,淑妃說話越來越有禪機,大約是心機深沉之人才能說出這樣的話來,本宮竟不明白,可別是淑妃有了身孕歡喜得說胡話了。 皇后圣明,既然皇后要把臣妾的話當作胡話來聽,臣妾就當是說胡話給皇后聽罷了。我揀了瑪瑙盤中剝好的石榴子吃了幾顆,選秀之前,皇后娘娘一定費盡心機才找到兩位與純元皇后有幾分相似的瓊貴人和溫柔嫵媚的姜氏,皇后娘娘其實也很明白皇上喜歡(?)樣的美人,才能投其所好一擊即中。至于皇上越看重瓊貴人娘娘越高興,既然期望如此之高,突然失去又怎會不勃然大怒呢,臣妾很佩服娘娘如此善于探知人心,臣妾實在是自愧不如的。 淑妃客氣了。本宮也自愧沒有淑妃這般機巧百變,又福澤深厚。那日meimei如何在皇上面前將姜氏小產之事與自己推脫得一gān二凈,本宮雖沒有親眼目睹,然而剪秋回來告訴本宮,本宮也能想見淑妃巧舌如簧的本事。 皇后能這樣想就是臣妾的福氣了,原來臣妾巧舌如簧可以安慰娘娘,也無需娘娘為小媛失子一事費盡心思,只是折損了娘娘千辛萬苦尋來的兩位meimei,臣妾也萬幸沒有被jian人暗算,思來想去,除了感謝皇后福澤庇佑之外,竟是無人可謝。倒也為娘娘心疼,這筆買賣,只怕是娘娘虧損了去呢。 皇后淡然一笑,理一理衣襟上攢珠流蘇,本宮不是生意人,不懂得做買賣,所以也不知何謂虧損何謂賺取。只是淑妃應該明白,做人做事不要因一時之事得意滿分,宮中之事恰如天氣萬變。譬如昨夜一場風雨,僥幸云開月明,只是并非日日都有如此好天氣,如此好運氣。 我嫣然而笑,盈盈掬一禮,皇后教導的是,所以不見皇后一面,本宮又如何心安好睡呢。恰如娘娘所言,來日方長,那么臣妾今日先告退,以后再來向娘娘請安。我福了一福,欠身離去。 才走幾步,忽然聽得身后身后沉沉一句莞莞。那聲音極冷毒,似有無線怨恨,全凝在這兩個字上。 雖然是夏夜,我仍被這語氣中的森冷激得一個激靈,明知她喚的未必是我,卻忍不住停下腳步駐足躊躇。 皇后的笑影如同鋒銳的劍氣寒氣煞人,一字一字道:這么多年,你以為他那一聲聲莞莞叫的是你?我紋絲不動,只垂下眼瞼看著裙jiāo上密密匝匝的團花刺繡,哪么密的針腳,直纏得心也透不過氣來,一絲一線的勒上去,勒到心底麻木,麻木得泛起涼意。 我轉身,忽地抬起頭bī視著皇后,嘴角凝聚成一個無比甜美柔和的笑顏,緩緩道:我知道。 她微微冷笑:你果然知道。 那不是我,也不是你。這個后宮里,從來沒有別人,只有她一個,他心里,也是如此,永遠只是如此。我的聲音不大,卻足以在這個花香熏然的庭院里讓皇后聽清我所有的言語,皇后激靈靈地打了個冷顫,qiáng自鎮定道:本宮和你們不同,本宮是皇后,是天下之母! 皇后又怎樣?天下之母又如何?這個宮里所有的女人都在斗,拿心機斗拿時間斗甚至拿命斗,誰也不例外。你以為我們會贏?錯了,所有的人永遠都只會輸,半分贏面也沒有。任憑你死我活,斗得過活人卻斗不過死人,我們一生一世也斗不過死了的純元。這后宮里唯一得敵手,從來就只有純元。嘴角凄微的笑凝結得僵硬,像開在秋風頹敗的花朵,其實這個道理皇后比我更明白,何苦又再自欺欺人。 皇后像是全身的力氣都被抽盡了,身子一軟,重重跌坐在座上。 我盯著皇后道:我很像她嗎? 她目光中如同凝結了寒霜冰雪,仿佛要把我整個人都凍住。我和她,整個大周后宮最顯赫的兩個女人,這樣對視了許久,她才搖一搖頭,你們長得并不像,只是你站在那里,無端端就會讓人覺得是她。 我戚然一笑:可是,我并不是她。 皇后輕輕頷首,手腕上一串素金絞絲鐲子在月光下閃爍著清冷寒意,她微露倦怠之色,復又睡下,背對著我,本宮也要歇息了,不睡好每夜的覺,哪有jīng神日日看淑妃的如花笑靨呢。 連著數日,玄凌連連賞下無數奇珍異寶示好,又一日七八回地遣了李長來問我安好。我只淡淡應對,也不甚理睬他。累得李長捶著腰向我打躬作揖,娘娘就當是心疼奴才吧!奴才還有旁的差事,也一日七八回地被皇上當磨心使,奴才自個兒這身子也受不了了。 我舀了燕窩慢慢吃完,方笑道:這話,你自己回皇上去。本宮也不樂意一日七八回的見你這愁眉苦臉。 奴才哪敢呢!李長討饒道:娘娘避著皇上不肯見,皇上每回見了奴才都要問上許多話來。 那你便去回皇上,不必費心賞下那么多東西來,本宮都不喜歡,全退回去吧。 李長苦著臉道:那可更不成了,皇上瞧奴才這點小事也做不好,肯定要殺了奴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