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9頁
書迷正在閱讀:開美食店的老板娘(勾引)、全宇宙都是我的粉絲、逆天狂神、重生洗白錄、被大佬領養以后(偽兄妹1V1,SC,H)、【*******常、高冷男神暖寵心頭寶、穿越諸天之上、璃心人、病嬌哥哥懷里的奶崽奶甜奶甜的
后宮甄嬛傳Ⅵ 第二十五章 不識鴛鴦是怨央 酒過三巡,玄凌似是微醉,半倚在御座之上喚歌舞上來。臺上諸人的神色皆慵懶下來,舞樂方起,觥籌未止,白日看過奔馬騎she的耳目更適合柔軟的絲竹,靡麗的舞姿,舞姬破金刺繡的艷麗長裙溫柔起伏在晚風里,在一盞盞亮起的琉璃屏畫宮燈的映照下,似開了一朵朵豐艷嫵媚的花。 赤芍聽罷一曲,又點了拓枝舞。兩位舞伎云髻高聳,額上貼雉形翠色花鈿,著紅裳、錦袖、huáng藍兩色卷糙紋十六幅白裙,露出一痕雪脯,雙手拈披帛,隨著鼓點躍動起舞。舞伎舞步輕柔,廣袖舒展,似回雪飄搖,虹暈斜飛,極是炫目。 赤芍有些意興闌珊,丟下銀箸道:臣妾入宮至今,看過最好的舞便是安昭媛雪夜的驚鴻舞,看過此舞,旁的都無味了。 玄清微微注目于赤芍,恍如無意,娘子不曾看過淑妃娘娘的驚鴻舞么? 我淺淺一笑,咱們都是東施效顰罷了,怎比當年純元皇后一舞傾城。 赤芍不作他詞,只笑,臣妾總是晚了一步,不曾趕上看淑妃娘娘與純元皇后的驚鴻舞,也不曾看見下午的騎she,聽說皇上拔了頭籌。 玄凌醉眼迷蒙,別的也就罷了,你沒看見下午小姨的騎she,當真是巾幗英姿。你若看到了,一定覺得親切。 于是赤芍舉杯去賀玉嬈。他的親切二字挑動我平靜面容下心中起伏的疑團,趁著赤芍過來敬酒的間隙,我輕聲道:這樣好的騎she功夫,不是你一個宮女出身的嬪妃該有的。我注目于赤芍,很快轉過臉頰,遙遙望著臺邊開得團團錦簇的殷紅芍藥,聽聞從前的慕容世家尚武,連女子也善騎she。想當初華妃便是一騎紅塵博得皇上萬千寵愛。今日看來,meimei也有這樣的好福氣。 是么?赤芍把酒杯停在唇邊,如絲媚眼中有一絲尖刻的冷意,娘娘千萬不要這樣比。華妃娘娘芳年早逝,嬪妾可是想多與娘娘相處幾年的。能夠親眼瞻仰娘娘風儀,這樣的福氣嬪妾怎愿錯失。語畢,又盈盈行至玄凌身邊,把酒言歡。 長夜如斯呵。 玄清已有幾分醉意,半靠在長桌上,云白衣袖拂落有流云的清淺姿態。他兀自微笑,那笑意看上去有些空dòng的寂寥,與他素日閑淡的容顏并不相符。浣碧一一為諸人斟上琥珀色美酒。夜宴前她更衣過,湛藍百合如意暗紋短襦,穿著一條及腳面的玉huáng色撒銀絲長裙,走動起來右側斜斜分開的裙岔里便流淌出一抹水綠色軟縐里裙,恰如青萍浮làng,一葉一葉開在她足邊。姍姍一步,那萍葉般的里裙便溫柔閃爍,像是她若隱若現的女兒心思。 待到玄清身邊時他已有醉意,浣碧伸手扶他,想是力道不夠,整個人身子一側,連帶手中凍青釉雙耳酒壺也傾斜了幾分,那琥珀樣濃稠的酒液便毫無預兆地傾倒在他流云般潔白的衣襟上。玄清被冰涼的液體激得清醒了幾分,見浣碧滿臉驚慌,便安慰道:無妨,一件衣衫而已。 早有服侍的宮人準備好gān凈的衣衫在側等候,他起身意yù入內更衣,腳下踢到一個馥香團紋軟墊,酒意讓他腳步更加踉蹌,一枚鎖繡衲紗的矜纓從他懷中落出。 矜纓開口處的束帶并未扣緊,隨著落地之勢,一枚殷紅剪紙小像從矜纓中飄然而出。夜來臺上風大,涼風悠悠一轉,那小像便被chuī起,直直飄落到玄凌身邊的赤芍足前。方才玄清起身的動靜頗大,玄凌亦驚動注目。此刻看那小像被風chuī來,不覺問道:那是什么? 沒有人比我更清楚那是什么! 我幾乎要驚呼出聲,又生生把那呼之yù出的驚呼咽落喉中。 小像!是我的剪紙小像! 赤芍俯身一拾,不覺含笑,好jīng致的小像呢。 玄清眼見小像被chuī走,伸手抓之不及,眼見它落在赤芍手中,面色一點點蒼白起來。燈火流離的浮光中,唯見他一雙眸子烏沉沉,似天邊最亮的星子。我驚慌中看他一眼,從酒液的瀲滟清波里看見自己容顏的倒影,若不是飲酒的醉紅還浮在臉頰上,我一定被自己蒼白無血色的面容出賣了。 當小像被遞到玄凌手中時,玄清的神色已經完全和平常一般平靜了。他的手背在身后,我幾乎能看清他握得發白的指節,他靜靜道:皇兄也喜歡這些小玩意嗎? 玄凌笑著指他,你定是在哪里留qíng了,弄來這些女兒家的玩意。 如此珍藏,蘊蓉一笑,發髻上纏絲金蝶步搖上垂下的串珠銀線栗栗晃動,反she出星星點點的銀光,明晃晃地直刺人目,六表哥有心上人了呢,還不從實招來。 赤芍伏在玄凌身側,細看幾眼,幽長妙目一沉,望向我時已有了幾分銳利。她向玄凌笑道:可是臣妾喝醉花了眼么?皇上細瞧瞧,這剪紙小像很有幾分像淑妃娘娘呢。 很像么?他凝眸須臾,口吻中已有了幾分懷疑的冷意,是有些像呢。 觀武臺深廣開闊,涼風帶著夜露的cháo氣緩緩拂來,依附在肌膚上有一種cháo濕幽涼的觸感。那幽涼緩緩沁進心肺,連五臟六腑都慢慢生出一股冰冷寒意,有一種凍裂前的僵硬。 我冷眼瞧著那張小像,淡淡道:莫須有的事qíng這一年來臣妾已經經歷太多,一張小像而已,憑此便可以斷定是臣妾么?我輕輕噓一口氣,神色平靜無波,只靜靜望著玄凌道:前番有人誣陷臣妾與溫太醫茍且,怎么此番想又要攀誣臣妾與六王了么? 玄凌一笑,有些gān澀的歉然,嬛嬛,你多心了。 我輕噓,但愿如此。 葉瀾依端正地坐著,她迷離的眼波幽幽凝視玄清,淺淡的憂傷從眼眸中似水流過,逐漸成為夜色中彌漫的煙霧。她輕吸一口氣,把這張小像貼身收藏得那么好,必定是心愛之人的剪影了。日夜相望,幾許相思。 周珮好奇,小儀怎知是相望而不相親之人? 葉瀾依幽幽一笑,似能穿透人心,若是可以相親日日相見,何須再這般珍視這張小像。她看一眼玄清,王爺說是不是?玄清以一絲錯愕與失落回答她的問題,葉瀾依抿唇一笑,這張小像的確肖似淑妃,但皇上不覺得也很像三小姐與浣碧么?尤其是那眉眼盈盈。 玉嬈驚愕抬頭,剛想分辯,正觸上玄汾坦然無疑的目光,神色一松,反倒沉靜不語了。周珮亦笑,臣妾也說呢,怎會是淑妃娘娘?人有相似,或許是三小姐或碧姑娘。 皇上細看那小像,淑妃生xing沉靜端和,而小像上那女子眉目宜喜宜嗔,又略略豐潤些,不似淑妃清瘦。浣碧不過是個丫鬟。而三小姐正當妙齡,風姿綽約,所謂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臣妾越看越覺那小像是三小姐。她舉眸望著玉嬈輕笑,三小姐,你自己知道么?六表哥是第一風流倜儻的,被他愛慕世間多少女子都羨慕不來呢。胡蘊蓉撲著團扇,仰望牛郎織女星,再過一個多月便是七夕,牛郎織女鵲橋相會,對于有qíng人,皇上是否也該成全一段佳話? 玄凌的遲疑顯而易見。我抿唇,初入宮的我神采輕俏,身量略豐,的確與現在略有差別,只不知能否憑此掩飾過去。 玄汾蹙眉良久,輕輕道:三小姐與六哥是第一次相見呢。 玄凌淡然一笑,蘊蓉你也心太急了,這張小像邊緣顏色略褪,定是被老六拿著看了多次了。小姨進宮不過數月,此前也未與老六見過,不會是她。他的目光有意無意從我面上掃過,帶了幾分探詢的意味。我qiáng自克制住心緒,鎮定道,皇上說得極是??刹恢峭忸^哪家小姐呢?六王何時帶來看看也好,許是臣妾家的舊眷也未可知,那倒成了一家人了。 一團碧影屈身下去,已然含了慌張的哭聲,皇上請恕奴婢死罪,此物是奴婢的小像。 浣碧,果真是你么? 浣碧回首看玄清,目光中的qíng意并不加分毫掩飾,是九年前奴婢親手放入這個矜纓中的,她似是欣慰似是嘆息,九年前淑妃娘娘在皙華夫人宮門前小產,皇上與皇后皆不在宮中,太后又病著,奴婢正好遇上六王,便請他援手相助。過后奴婢親上鏤月開云館感謝六王。 我驚訝,皇上,那年從慕容氏宮門前帶臣妾回宮的不是您么? 玄凌亦訝然,你一直以為是朕?他旋即欣慰,是朕不好,忘了對你提起。所以,浣碧不是你派去致謝于老六的? 我斂衣起身,鄭重道:至今未曾謝過六王,是本宮不知之過,還請王爺不要見怪。 他的神色倒也如常,淑妃是皇兄愛妃,當日又懷著皇嗣,清只好冒犯皙華夫人了。他的話如錐刺心,我qiáng自忍住,再度深謝。 浣碧俯身于地,是奴婢不好,私自去找王爺。 玄凌笑道:你為主盡忠是應該的。且起來說吧。 浣碧道:那日奴婢上鏤月開云館,館外開了好多合歡花,王爺在習字。奴婢見王爺桌上擱了些彩紙,一時興起便剪了幾朵窗花贈與王爺作謝禮。王爺問奴婢會不會剪人像兒,奴婢便依自己的樣子剪了一張給王爺。后來有一次奴婢遇上王爺,王爺問我喜歡什么花兒,奴婢說喜歡杜若她聲如蚊訥,皇上可察看矜纓內是否有幾片杜若花瓣。 玄凌依言取過矜纓打開一看,不覺悅然,果然不錯。若不是你的小像,你怎知矜纓中放了什么。玄凌向我笑道,她那鬼jīng靈的心思,你可知道么? 我正滿心疑惑浣碧如何得知矜纓中的物事,轉念想起前月玄清臥病她去照料過數日。正凝神間,聽得玄凌問話,忙笑道:臣妾竟是個傻子,這丫頭瞞得臣妾好苦。 蘊蓉猶未甘心,一眼瞥見浣碧簪在髻后的秋杜鵑,道:本宮記得你日日都cha一朵秋杜鵑在發上,怎么你喜歡的花竟不是秋杜鵑而是杜若么? 浣碧滿面通紅,訥訥片刻,終于小聲道:王爺曾說奴婢戴秋杜鵑好看,所以,所以 她沒有說下去,然而誰都明白了,連玄清亦不免動容,難為你一片苦心。 周珮似想起一事,掩袖笑道:臣妾想起一事,前幾月臣妾去淑妃宮中總不見浣碧,聽說六王病了,是碧姑娘去照料了。臣妾當時還疑惑,如今她吃吃而笑,幾位宮眷都不由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