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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唇角輕揚,眼底驟然閃過一絲兇光,右手不動,左手猛一用勁,把站在一旁的浣碧用力推了出去。浣碧大驚之下不覺驚呼,耳邊有颯颯的風聲刮過,一個黑影倏然躍來,衣袂輕揚間,已把浣碧牢牢接在懷中。 滟貴人輕笑一聲,王爺可別抱錯了人。她倏地把手中匕首一拋,將我用力一推,推向那人懷中。我腳步一個趔趄,已被溫暖的懷袖接住,熟悉的杜若氣味撲面而來。我深深一怔,仰起頭,以我落去驚悸的眼接納了他清明簡凈的臉。一綹鬢發從碧璽金冠中逸出,更添一抹清逸風姿。他一手早已放開浣碧,扶住我道:沒有事吧。 他的語氣溫暖而關切,叫人如沐風。我不敢貪戀這樣的溫暖,即刻站穩離開,欠身道:多謝王爺。 滟貴人順手折過一枝鵝huáng的月季簪在鬢邊,臨水照花,意態嫻雅,大家都是明眼人,娘娘何必再故作矜持。她轉首,面有戚戚之色,原來不管她怎樣對你,你都是這樣真心待她好。 浣碧微有嗚咽之聲,恨然道:王爺,她方才拿著匕首要殺小姐,連上次小姐在永巷早產,也是她唆使貓去撞小姐的肚子!浣碧面色發青,驚懼之色未減,王爺,她是瘋子! 玄清素來舒展的眉頭遽然皺起,瀾依!他的口角利落而gān脆,沒有分毫感qíng的牽連。 葉瀾依纖手微擺,卷著鬢邊垂發,王爺不要生氣!她的語調凄苦如晦,笑靨卻和鬢邊月季一般明艷奪目,叫人為之神眩,不到這一刻,我始終不能死心。她停一停,我早猜到,若我遣開淑妃身邊一眾宮人,王爺不能放心,勢必會遠遠跟隨。 玄清怒氣未減,雙眉緊蹙,把我牢牢護在身后,擲地有聲,你若傷她,我必然不顧昔日之誼。 我望住他頎長的背影,知心長相重,如是qíng意,我除了珍重放在心間,別無他法。 月色如一掬清水,悄然輕瀉,拖出細細長長的人影。遠處水紅色的宮燈明明如遙遠的星子,風chuī著身旁的柳枝輕顫,月亮也仿佛有些懸懸yù墜。那樣柔和的月光,各自默默,所有的qíng思都掩映在疏眉朗目間。 她不想殺我。我輕輕吐出幾字,轉臉看著玄清,她若真要我的命,方才不會刀刃朝下,刀背抵著我的要害;在永巷之中,也不會只放一只貓來撲我。甚至,她可以下毒,不必這樣明目張膽自己動手。投鼠忌器,你便是她的器?;蛘?,她尚未恨我到要我的xing命。 浣碧皺眉嫌惡,不會! 我看著滟貴人,心平氣和,因為你知道,即便沒有我,清也不會喜歡你?;蛘呶椅⒁怀烈?,你只有bī得自己死心,才肯好好在宮里活下去。 玄清微微不忍,看著她道:其實皇兄很寵愛你。 很寵愛我么?她清冷的神色在月光下凜冽如冰,似殘缺的漏月,格外觸目驚心,我若不喜歡他,寵愛于我不過是囚牢束縛罷了。她眸中有幽幽的qíng意,如不盡的風纏綿著花朵,王爺,你對人太好。你對我的這一點好或許只是你的憐憫,可是對于我,已是畢生難得的溫暖。她眸光流轉,似笑非笑盯著浣碧,我已經明白,王爺此生再不會愛護誰勝于淑妃。真是可憐!她幽然一句嘆息,不知是在嘆自己,還是在嘆旁人。 清風拂過,稀疏的花木搖得月影破碎,仿佛誰的心也跟著一齊碎了。 浣碧身子一顫,默然望著湖水出神,我不過試你一試罷了。她輕笑,如三月清風拂動檐間風鈴,聽得人心襟dàng曳,不免心意遲遲,左不過從此以后,我也會盡心護著王爺傾心所護之人,就當報答昔年之恩吧。 她只身離去,良久的靜默,玄清看著我的手上的珊瑚手釧,輕輕道:你戴上了。 我輕輕嗯一聲,月色如霜,照亮潔白的人心,愈加顯得這手釧鮮紅盈盈yù滴,像極了心口的朱砂痣(張愛玲語:那白的時間一長便是衣服上的飯粒,紅的卻是心口上的一顆朱砂痣)。這是唯一的念想。我能做的唯有如此,再多,便是逾越了你我的本分。我停一停,平息胸腔內呼之yù出的留戀不舍,要說的話從前皆已說盡,宮規森嚴,身份有別,告辭。 我疾步離開,帶動身邊花枝簌簌,逃避開他所有的氣息。 后宮甄嬛傳Ⅵ 第二章 暗香微度玉玲瓏 浣碧扶著我急急回宮,甫踏入未央宮大門,望見柔儀殿前燭火通亮如白晝,一顆心才漸漸地安定下來。浮生若斯,柔儀殿不啻于一所華麗的拘禁之地,然而又何嘗不是我的安身之所。 心緒如扇尚未收攏,卻見小允子喜孜孜(喜孜孜形容喜悅高興的樣子,喜滋滋形容內心喜悅的樣子。一個指表面神色,一個指內心,所以喜孜孜更貼切)地迎了出來,娘娘可回來了,叫奴才好找。李公公來了呢。 我微微蹙眉,本宮不過和浣碧往園子里逛逛,醒醒酒,憑他什么事,難道候不得一刻么?這樣急三火四的。 小允子笑得合不攏嘴,還真是了不得的大事,娘娘知道了必定歡喜。話音未落,卻見一個身形嬌小的女子直奔向我懷里,雙膝一軟跪了下去,再抬頭已是滿面珠淚,喚道:大jiejie 浣碧且驚且喜,低呼一聲,道:三小姐! 心下驀地一軟,忙將懷中女子一把拉起,幾乎不能相信,面前長得如瑩玉芙蓉一般的女子竟是闊別十年的玉嬈。她身形長了許多,然而眉眼間灼灼神氣,一雙靈動含煙的妙目,與小時一般無二,更兼與她一照面,直如見了自己年少時的形貌一般。我喜不自勝,連連笑道:好、好話未說完,已忍不住落下淚來。 玉嬈忙來擦我的淚,qiáng笑道:一別十年,如今相見是高興事兒,大姐怎么反而哭了呢。說著止淚笑向浣碧,喚了句碧jiejie。 浣碧亦是含淚,打量著玉嬈道:三小姐長了好些呢。 李長在旁陪笑道:娘娘可別高興壞了,二小姐也來了呢。我舉目望去,果見殿前廊下,玉姚垂手站立,默默垂淚不止。家中數年來變故無數,比之玉嬈,我更心疼玉姚錦繡年華被管家辜負踐踏如斯,以至今日依舊未嫁。 我忙上前拉住她手,尚未開口,她已哽咽難言。良久,她才輕輕喚了句大姐。我仔細打量她,雖說入宮相見,也是一色半新不舊的秋香色流云紋褙子,眉眼低垂,神色凄苦。雖依舊是從前溫柔文靜的樣子,人卻更沉默了許多,似失了一縷魂魄一般,整個人沒有了生氣,委頓得如深秋里的垂柳一般。 玉嬈輕輕嘆了一口氣,道:自從他們管家 我按住玉姚的手,溫和道:我都知道,只是苦了你了。 玉姚眉心倏地一跳,頭垂得更低下去,凄然道:大姐,我沒有 我心下不忍,柔聲哄道:都是過去的事了,咱們再不說了,好不好? 她沉默下去,再不言語。 李長見彼此傷懷,忙上前笑道:皇上為娘娘高興,特意請娘娘家人入宮相見,給娘娘一個驚喜?;噬线€說了,請兩位小姐安心在宮里住下,只當陪娘娘。 我環顧四周,問李長道:怎不見本宮父母,他們可也來了? 李長笑道:皇上已下旨召老大人和夫人回京,為著叫娘娘寬心,兩位小姐日夜兼程先過來了,想必不出幾日老大人和夫人也能到京了。 我冷淡道:皇上的心意本宮心領了,只是家父乃是罪臣,皇上雖然開恩召兩位老人家回來,又有什么意思,倒叫他們奔波勞碌。 李長小心翼翼陪笑道:皇上怎能不體貼娘娘的心意,雖沒讓老大人官復原職,卻已叫人修繕了娘娘娘家從前的宅子,請老大人和夫人安心留在京里頤養天年。 我點頭不語,玉嬈輕輕哼了一聲,大是不屑,玉姚悄悄拉一拉她的袖子,暗暗搖頭。 我靜一靜神,溫和道:皇上此時在貞貴嬪處,你也不必去打擾了,本宮明日自會前去謝恩,你且退下吧。 李長打了個千兒,笑道:是。還有一樁事六王爺說娘娘今日冊封之喜,旁的東西也就罷了,只把鏤月開云館上所有合歡花贈與娘娘。王爺說合歡花能安五臟,和心智,悅顏色,娘娘日日折來賞玩也好,熬粥補身也好,總不辜負了就是。 我心下一動,隨即明了,口中淡淡道:有勞王爺費心,你替本宮謝過王爺就是。 玉嬈輕輕一笑,如銀鈴一般,道:這位王爺心思倒也別致,不似尋常俗物只懂送些金啊玉的。 李長挽了手中拂塵笑道:三小姐頭一日進宮,不曉得咱們六王爺心思奇絕的地方多了去了,何止這一樁別致的事兒呢。三小姐往后就知道了。 我當下也不言語,只執了她二人的手進去,通宵夜話,互訴別qíng。 次日,我安排了玉嬈住在未央宮偏殿的永寶堂,玉姚素日愛靜,又不喜見人,便擇了最偏僻的印月軒住。 這日起來,正巧眉莊攜了采月過來,人未進門,先聽得朗聲笑道:聽說姚兒和嬈兒來了,淑妃好大的面子! 我笑道:不過是皇上眷顧罷了。 眉莊淡淡橫我一眼,笑道:在我面前,何須說這些場面話兒。 我淡淡一笑,皇上眼里是母憑子貴。 眉莊輕嗤一聲,轉身見玉嬈出來,不覺一怔,隨即拉玉嬈的手,連連點頭,多年不見,昔日的伶俐丫頭出落成花朵兒似的美人了。 玉嬈含羞低了頭,道:眉jiejie。 眉莊只作不見,笑吟吟道:嬈兒自幼就和你相像,如今越發是了。 時光似一江水東流而去,烙在眉眼間的唯有風霜的痕跡,再無少女時的清純天真,仿佛一顆蘊藉的珍珠,一切都含蓄緘默了下去??粗駤?,如看見自己昔日的影子。然而比之我當年,她又更多了一分堅毅和活潑,恰如灼灼耀眼的寶石,流光溢彩。 坐下吃了一會兒茶,眉莊似有心事,望著玉嬈怔怔出了會子神,方道:可去拜見過皇上了? 玉嬈聞言頓時蹙眉,深有嫌惡之狀。我知她為昔日甄府變故和我出宮修行之事深怨玄凌,自是不肯去的,于是搖頭道:才安頓下來,也不忙著去謝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