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朧月緊緊依在敬妃裙邊,全不見了活潑伶俐的樣子,一副生怕敬妃不要她的樣子,只可憐巴巴的似受了驚慌的小鹿。 眉莊在衣袖下握住我的手,笑盈盈道:嬛兒說的正是呢。她有著身孕,太醫又說胎像不穩,不能輕碰也不能動氣。朧月年紀小,萬一磕了碰了的可怎么好呢。敬妃jiejie看顧朧月這么久了,就請再費心吧。 敬妃神色松快了下來,牽著朧月道:如此也是。我回去也教導著朧月要小心,再這樣胡天胡地的,若碰了母妃肚子里的弟弟meimei可要怎么好呢。見我只是一味地和顏悅色,仿佛心甘qíng愿,又道:時候不早,不耽誤著兩位meimei去給太后請安,我就先帶朧月回昀昭殿了。 朧月巴不得這一聲兒,急急忙忙便要跟著敬妃回去,再不看我一眼。 后宮-甄嬛傳Ⅴ 十二、成璧 如此一番敷衍送走了敬妃,我才把憋著的委屈和傷心神色放了出來,心灰意冷道:這孩子竟這樣疏遠我。 眉莊為我撲著扇子,冷然道:你不必怪敬妃,更不用怪朧月,怪只怪皇上從不肯讓朧月知道有你這個生母。你以為佩兒真是得急病死的么?只因為兩年前她在朧月面前說漏了嘴,說她的生母在甘露寺,又偏碰著是咱們那位九五至尊不痛快,一怒便叫人打死了。 我本自傷心,乍聽之下更是遽然變色。柔儀殿清蘊生涼,此時只覺得寒風森森,如墮冰窖之中。我見小連子與品兒垂首含淚,顫聲問道:果真是這樣么? 小連子別過頭去一臉難過,品兒卻已經忍不住落下淚來,抽噎不止。 我默然片刻,想起玄清抱病時玄凌與敬妃和朧月之間的話,不覺冷笑道:我本就知道他是這樣冷心腸的人。 眉莊輕輕一哼,深以為然,他怎樣冷心冷肺你我也不是第一回見識了。眉莊深深皺眉,似虬曲的兩彎柳葉,縱然傅如吟死后他不再嚴令不許提你,可是惡果深種,親生女兒已不認自己的娘了。 我凄然掰著護甲上鑲嵌的一顆水膽瑪瑙,道:瞧朧月對我的樣子,我真是傷心,也是安慰。 眉莊揚眉疑惑,安慰? 我輕輕頷首,她這樣舍不得敬妃,可見這些年敬妃真真是待她好。 眉莊微微點頭,敬妃愛護朧月如自己的xing命一般,也正因為她這樣疼愛朧月,旁人才不敢輕舉妄動,能護得朧月周全。眉莊看我一眼,你所說的傷心,大約也是怕敬妃這樣疼愛朧月,是不肯將孩子還你的了。 我望著半透明的冰綃窗紗只是出神,我的女兒,她從不曉得有我這個母親,也不愿意在我身邊。我的女兒聽眉莊說完,我只道:敬妃未必不肯還我,今日她帶朧月來,也是想試探朧月與我是否親近。我低低嘆息了一句,道:她也不容易。好容易有了個女兒撫養到這么大,我一回來少不得要把朧月還到我這個生母身邊,換了誰也不愿意。況且我方才看著她與朧月qíng分這樣深,即便我qiáng要了朧月回來,朧月與我也只會更生分,也傷了我與敬妃多年的qíng分。 眉莊連連點頭,欣慰道:你明白就好。方才我真怕你一時氣盛,忍不住發作起來。你適才說得很對,借著身孕暫時把接回朧月一事緩下來。你剛剛回宮,勿要樹敵太多才好。 她話中的深意我如何不曉,只得默然點頭。 眉莊柔聲道:朧月還小,孩子的xing子嘛,你對她好她也會對你好的。你看敬妃就知道,何況朧月是你親生的呢。 我低低嗯了一聲,道:朧月這孩子我瞧著也是有脾氣的,只能慢慢來了。 眉莊摘下手指上的護甲,安撫住我的肩膀,憐惜道:有身子的人了,肩膀還這樣瘦削,難怪溫實初說你身子弱胎像不穩,可別為今天的事生氣傷了身子才好。 我轉首勉qiáng笑道:幸好宮里還有個你能體恤我。 眉莊憐惜看著我,笑道:若你肚子里懷的是一個男胎,想必皇上會更體恤你百倍。如今就把你捧在手心里關懷備至,將來還不知道怎么把你當鳳凰似的捧著呢。 我啐了一口,道:人家正經和你說體己話兒,你就這樣胡說八道的。 眉莊吃吃笑道:我不過一句玩笑,看把你興成這樣子。方才聽你一扣一個朧月叫她,明明她的小字綰綰就是你自己給取的,偏偏一聲兒也不叫,真真是生分。 我聽得綰綰二字,心下猛地一突,甚覺黯然。眉莊自然不知道,這綰綰二字,有多少辛酸與恥rǔ,我如何叫得出口。于是只道:我去更衣罷,再不去給太后請安便要晚了。 眉莊打量著我道:你這身打扮就很好。雖然太后不喜歡太素凈的妝扮,可是你剛回來,自然越謙卑和順越好。 說罷和眉莊二人重新勻面梳妝,備下了轎輦去太后處不提。 頤寧宮花木扶疏,一切如舊。只是因著太后纏綿病榻,再好的景致也似被披靡了一層遲鈍之色,仿佛huáng梅天的雨汽一般,昏huángyīnyīn不散。 眉莊是熟稔慣了的,攙著我的手一同下了轎輦,搭著小宮女的手便往里走。芳若滿面風地迎了上來,笑道:太后適才醒了,剛喝著藥呢。 眉莊笑吟吟進去,向太后福了一福,便上前親熱道:太后也不等我就喝上藥了,該是臣妾喂您喝才是。說著伸手接過孫姑姑手里的藥碗,道:有勞姑姑,還是我來服侍太后吧。 太后慈愛笑道:你來得正好,除了你孫姑姑,也就你伺候得最上心最叫哀家舒坦。 雖在病中,太后卻穿著一身七八成新的耀眼金松鶴紋薄綢偏襟褙子,頭發光滑攏成一個平髻,抿得紋絲不亂,只在發髻間只別了一枚無紋無飾的渾圓金簪。 其實她久病臥g,并不適合這樣耀目的金色穿戴,更顯得gān瘦而病氣懨懨。只是不知為何,太后雖病著,卻自有一種威儀,從她低垂的眼角、削瘦的臉頰、渾濁的目光中自然而然地流露出來。 我想起舒貴太妃對太后的描述,心下更是悚然,油然而生一股畏懼之qíng,已經跪了下去,道:臣妾甄氏拜見太后,愿太后鳳體康健,福澤萬年。 太后微微揚眉,抬眼淡淡看我,回來了?這樣平平常常一句,仿佛我并不是去甘露寺修行了四年,而是尋常去了一趟通明殿禮佛一般。 我低首斂容,靜靜答:是。臣妾回來了。 那末,她打量我一眼,未央宮住得還習慣? 我心下一緊,未央宮太過奢華,臣妾很是不安。 太后嗯了一聲道:雖然奢華,倒還不曾越過從前舒貴妃的例,皇帝要寵著你些也不算什么。她皺眉對眉莊道:藥喝得哀家舌頭發苦,去倒掉也罷。 眉莊只是笑容滿面,笑嗔道:臣妾說太后越活越年輕呢,太后偏不信,非說臣妾哄您。如今怕苦不肯吃藥鬧小孩子的脾氣,太后可不是越來越年輕了。 太后臉上的皺紋一松,似開了一朵舒展的千伴jú花,掌不住笑道:哀家原瞧著你多穩重的一個人,如今也學會油嘴滑舌了。 眉莊笑道:藥喝著太苦,慪太后笑一笑。 太后抬手刮一刮眉莊的臉頰,笑嘆道:原本實在不想喝了,就瞧著你這點孝心吧。說著將藥汁一飲而盡。眉莊眼明手快,見太后喝完藥,取了絹子在手為太后擦拭。太后見我還跪著,道:倒疏忽了莞妃了,有身子的人還叫跪著。說著向我招手,你來服侍哀家漱口。 我忙起身端起太后g邊的金盆,已有小宮女在茶盞里備好了漱口的清水jiāo到我手中,我服侍著太后漱了口,轉頭向孫姑姑道:太后從前吃了藥最愛用些眉jiejie腌漬的山楂,不知如今還備著么? 孫姑姑眉開眼笑,道:娘娘記xing真好,早就備下了呢。 眉莊亦笑道:太后瞧莞meimei對您多有孝心。說罷自取了山楂來奉在近旁。 太后摒棄左右侍奉之人,只留了眉莊與孫姑姑,懶懶道:服侍人的功夫倒見長了。難怪去了甘露寺那么久還能叫皇帝念念不忘,還懷上了龍胎,倒是哀家對你掉以輕心了。我聽得太后語氣不善,剛要分辯。太后微瞇了雙眼,渾濁的目光驟然變得銳利而清明,冷然道:一別數年,你倒學會了狐媚惑主那一套! 我見太后動怒,慌忙伏在地下,叩首道:太后言重,臣妾實在惶恐不安。 不安?太后抬手撫一撫鬢發,似笑非笑地緩緩道:怎么莞妃身懷六甲,君恩深厚,這樣風光回宮也會不安么? 我驚得冷汗涔涔而下,含泣道:臣妾是待罪之身,皇上念及舊qíng來甘露寺探望,臣妾已經感激涕零。不想一朝有孕,臣妾萬萬不敢有回宮之念,只是皇上體恤孩兒生下之后會備受孤苦,又到底是皇室血脈,不忍其流落在外,所以也格外憐憫臣妾,給了臣妾名分回宮可以安心養育孩兒。至于風光回宮一說,臣妾實在慚愧不已。 太后目光如劍,只周旋在我身上,語氣微妙而森冷,如此說來,甘露寺一事只是你與皇上偶遇,并不是你故意設計了又重博圣寵么? 我不敢抬頭,也不敢十分說謊,只順伏道:臣妾不敢欺瞞太后,皇上與臣妾并非偶遇。其實臣妾當日未出月而離宮,身子一直不好,在甘露寺住了兩年之后因病遷居凌云峰長住。那日皇上到甘露寺不見臣妾,以為臣妾還病著,故而到了凌云峰探望,如此才遇見的。 太后顏色稍霽,語氣緩和了些,果真如此,倒是哀家錯怪你了。 我忙低首道:是臣妾未及時向太后稟明qíng由,與太后無關。 太后也不叫起來,須臾,唇角緩緩拉出一絲弧度,神色也溫和了許多。她的目光冷漠如一道蒙著紗的屏障,叫人模模糊糊地看不清真意。而聲音卻是柔軟的,仿佛含著笑意與關切一般。你當日執意離宮修行也是自己的主意,中間為了什么qíng由想必你我都明白。為了家族之qíng,也為了先皇后,你連初生的女兒都可以撇下,如今怎么還肯與皇帝重修舊好,還有了孩子? 太后說得不疾不徐,仿佛是在閑話家常一般。然而話中的森冷之意如同出鞘的刀鋒,直bī到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