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頁
書迷正在閱讀:開美食店的老板娘(勾引)、全宇宙都是我的粉絲、逆天狂神、重生洗白錄、被大佬領養以后(偽兄妹1V1,SC,H)、【*******常、高冷男神暖寵心頭寶、穿越諸天之上、璃心人、病嬌哥哥懷里的奶崽奶甜奶甜的
李長一震,幾乎以為是聽錯了,褫奪封號于后妃而言是極大的羞rǔ,遠甚于降位的處分。李長不曉得玄凌為何動了這樣大的怒氣,又不敢露出驚惶的神色,只好拿眼睛偷偷覷著我,不敢挪步。 我原聽得降華妃為嬪,褫奪封號,轉眼又成貴嬪,正捺不住怒氣,轉念念及西南戰事的要緊,少不得生生這口氣咽下去。又聽見玄凌道:先去暢安宮,說朕復沈氏容華位分,好好給她治病要緊。 李長忙應了一聲兒,利索地帶了幾個小內監一同去傳旨。 及至無人,玄凌的目光在我臉上逗留了幾轉,幾乎是遲疑著問:嬛嬛,劉畚不是你故意安排了的吧? 我一時未解,恩?了一聲,看著他問:什么? 他卻不再說下去,只是gān澀笑笑,沒什么? 我忽地明白,腦中一片冷澈,幾乎收不住唇際的一抹冷笑,直直注目于他,皇上以為是臣妾指使劉畚誣陷華妃娘娘?我心中激憤,口氣不免生硬,皇上眼中的臣妾是為爭寵不惜誣陷妃子的人么?臣妾不敢,也不屑為此。臣妾若是指使劉畚誣陷華妃營救沈容華,大可早早行次舉,實在不必等到今日沈容華xing命垂危的時候了。我屈膝道:皇上若不相信臣妾,李公公想來也未曾走遠,皇上大可收回旨意。 他的臉色隨著我的話語急遽轉變,動容道:嬛嬛,是朕多疑了。朕若不信你,就不會懲處華妃。 我心頭難過不已,脫口道:皇上若信臣妾,剛才就不會有此一問。 他的臉色遽地一沉,低聲喝道:嬛嬛! 我一慟,驀然抬頭迎上他略有寒意的眼神。我凄楚一笑,仿佛嘴角酸楚再笑不出來,別過頭去緩緩跪下道:臣妾失言 他的語氣微微一滯,你知道就好,起來罷。說著伸手來拉我。 我下意識的一避,將手籠于袖中,只恭敬道:謝皇上。 他伸出的手有一瞬間的僵硬,嘆息近乎無聲,慕容貴嬪服侍朕已久,體貼入微。素來雖有些跋扈,可是今日,朕真是失望。 我默然低首,片刻道:臣妾明白。 他只是不說話,抬頭遠遠看天空星子。因為初夜晚料峭的寒冷,他唇齒間順著呼吸有蒙昧的白氣逸出,淡若無物。 絹紅的宮燈在風里輕輕搖晃,似淡漠寂靜的鬼影,叫人心里寒浸浸的發涼他終于說:外頭冷,隨朕進去罷。 后宮-甄嬛傳Ⅱ 第五十章 時疫(下) 我沉默跟隨他身后,正要進西室書房。忽然有女人響亮的聲音驚動靜寂的夜。這樣氣勢十足而驕縱威嚴的聲音,只有她,華妃。 我與玄凌迅速對視一眼,他的眼底大有意外和厭煩之色。我亦意外,照理李長沒有那么快去慕容世蘭處傳旨,她怎那么快得了風聲趕來了,難道是劉畚那里出了什么紕漏。正狐疑著,李長一溜小跑進來,道:回稟皇上,華慕容貴嬪要求面圣。 玄凌懶得多說,只問:怎么回事? 李長低頭道:奴才才到暢安宮宣了旨意,還沒去太醫院就見慕容貴嬪帶了江穆煬、江穆伊兩位太醫過來,要求面圣。他遲疑片刻,慕容貴嬪似乎有急事。 玄凌道:你對她講了朕的旨意沒有? 李長道:還沒有。慕容貴嬪來得匆忙,容不了奴才回話。 玄凌看我一眼,對李長道:既還沒有,就不要貴嬪、貴嬪的喚,你先去帶他們進來。 李長躬身去了,很快帶了他們進來,華妃似乎尚不知所以然,滿臉喜色,只是那喜色在我看來無比詭異。 玄凌囑了他們起身,依舊翻閱著奏折,頭也不抬,神色淡漠道:這么急著要見朕有什么事? 華妃并沒有在意玄凌的冷淡,興沖沖道:皇上大喜。臣妾聽聞江穆煬、江穆伊兩位太醫研制出治愈時疫的藥方,所以特意帶兩位太醫來回稟皇上。 玄凌不聽則已,一聽之下大喜過望,忽地站起身,手中的奏折嗒地落在桌案上,道:真的么?! 華妃的笑容在滿室燭光的照耀下愈發明艷動人,笑吟吟道:是啊。不過醫道臣妾不大通,還是請太醫為皇上講述吧。 江穆伊出列道:夫四時yīn陽者,萬物之終始也,死生之本也。逆之則災害生,從之則苛疾不起。風、寒、暑、濕、燥、火六yín從口鼻而入,邪氣未至而至、至而不至、至而不去、至而太過均可產生疫氣,侵犯上焦肺衛,與五內肺腑相沖相克,而為時疫。疫氣升降反作,清濁相混。邪從熱化,則濕熱積聚于中,蘊伏熏蒸;邪從寒化,則寒濕驟生,脾胃受困而不運。脾陽先絕,繼之元氣耗散而致亡陽。若救治不及,可因津氣耗損而致亡yīn亡陽。(1) 他羅嗦了一堆,玄凌不耐,擺手道:不要掉書袋,揀要緊的來講。 江穆煬聽江穆伊說的煩亂,遂道:時疫之邪,自口鼻而入,多由飲食不潔所致而使脾、胃、腸等臟器受損。臣等翻閱無數書籍古方研制出一張藥方,名時疫救急丸。以廣藿香葉、香薷、檀香、木香、沉香、丁香、白芷、厚樸、木瓜、茯苓、紅大戟、山慈菇、甘糙、六神曲、冰片、簿荷、雄huáng、千金子霜制成。xing溫去濕,溫肝補腎,調養元氣。 玄凌唔了一聲,慢慢思索著道:方子太醫院的各位太醫都看過了覺得可行么? 江穆煬道:是。已經給了幾個患病的內監吃過,證實有效。 玄凌的臉上慢慢浮出喜色,連連擊掌道:好!好! 正說話間,華妃低聲唉呦一句,身子一晃,搖搖yù墜。我站于她身后,少不得扶她一把。華妃見是我,眼中有厭惡之色閃過,不易察覺地推開我的手,qiáng自行禮道:臣妾失儀 近旁的宮人攙扶著華妃要請她坐下,華妃猶自不肯。玄凌問道:好好的,哪里不舒服么? 江穆伊見機道:娘娘聽說微臣等說起古書中或許有治療時疫的方子,已經幾日不睡查找典籍了。想是因此而身子發虛。 此時華妃面色發白,眼下的一層烏青,果然是沒有好好休息。玄凌聞言微微一動,過來扶住華妃按著她坐下道:愛妃辛苦了。 華妃牽住玄凌衣袖,美眸中隱現淚光,臣妾自知愚鈍,不堪服侍皇上,只會惹皇上生氣。她的聲音愈低愈柔,綿軟軟地十分動人,所以只好想盡辦法希望能為皇上解憂。 她輕輕拿絹子擦拭眼角淚光,全不顧還有兩位太醫在。玄凌看著不像樣子,喚了幾個內監來道:跟著江太醫去,先把藥送去沈容華的存jú堂,再遍發宮中感染時疫的宮人。 江穆煬與江穆伊當此qíng境本就尷尬無比,聽聞這句話簡直如逢大赦,趕忙退下。 華妃一怔,問道:沈容華? 玄凌淡然道:是。朕已經下旨復沈氏的位分,以前的事是朕錯怪她了。 華妃愕然的神色轉瞬即逝,欠身道:那是委屈沈家meimei了,皇上該好好補償她才是。說著向我笑道:也是甄婕妤大喜。姐妹一場終于可以放心了。 我淡淡微笑,直直盯著她看似無神的雙眸,多謝華妃娘娘關懷。 華妃橫睨了我一眼,聲音愈發低柔嫵媚,聽得人骨子里發蘇:臣妾不敢求皇上寬恕臣妾昔日魯莽,但請皇上不要再為臣妾生氣而傷了龍體。臣妾原是糙芥之人,微末不入流的??苫噬系纳碜雨P系著西南戰事,更關系著天下萬民啊。 玄凌嘆氣道:好啦。今日的事你有大功,若此方真能治愈時疫,乃是天下之福。朕不是賞罰不明的人。華妃聞言哭得更厲害,幾乎伏在了玄凌懷中。玄凌也一意低聲撫慰她。 我幾乎不能相信,人前如此盛勢的華妃竟然如此婉媚。只覺得無比尷尬刺心,眼看著玄凌與華妃這樣親熱,眼中一酸,生生地別過頭去,不愿再看。 我默默施了一禮無聲告退,玄凌見我要出去,嘴唇一動,終于沒有再說什么。只是依舊懷抱著華妃,柔聲安慰她。柔軟厚密的地毯踩在足下綿軟無聲,我輕輕掩上殿門。外頭候著的李長急得直搓手,見我出來如同逢了救星一樣,忙道:小主。這皇上要處置兩位姜太醫和華妃娘娘的旨意要不要傳啊。見我面色不好,忙壓低了聲音道:這話本該奴才去問皇上的,可是這里面他輕輕朝西室努了努嘴:還請小主可憐奴才。 我低聲道:看這qíng形是不用你跑一趟了。若再要去,也只怕是要加封的旨意呢。 我突然一陣胸悶,心頭煩惡不堪,徑自扶了流朱的手出去。夜風呼呼作響刮過耳邊,耳垂上翡翠耳環的繁復流蘇在風里瀝瀝作響,珠玉相碰時發出清脆悅耳的聲音。有那么一剎那,我幾乎只聽見這樣的聲音。而不愿再聽見周圍的動靜。 誠然他是對的,或者說,他從沒有錯。他必須顧慮他的天下與勝利。但是他即使都是對的,我依然可以保持內心對他所為的不滿,盡管我的面容這樣順從而沉默。 翌日玄凌來看我時只對我說了一句:朕要顧全大局。 我手捧著一盞燕窩,輕輕攪動著道:是。臣妾明白。 我看見他眼下同樣一圈烏青心里暗暗冷笑,據說華妃昨晚留宿在了儀元殿東室侍寢,想來他也沒有睡好了。 后宮之中,女人的前程與恩寵是在男人的枕榻之上,而男人的大局也往往與g第相關。兩qíng繾綣間,或許消弭了硝煙;或許我不知該不該這樣說,了結了一樁默契的jiāo易。 果然玄凌連著打了幾個呵欠。最后他自己也不好意思了,道:你放心。如今用人之際沒有辦法。沈容華的事朕沒有忘記,亦不會輕輕放過。 我淡淡微笑道:皇上龍體安康要緊,臣妾沒有什么不放心的。 連著好幾日,玄凌再沒有踏足我的棠梨宮。淳兒陪我在上林苑中慢慢踱步看著新開的杏花。那花開得正盛,艷華濃彩,紅霞燦爛,襯得周圍的廊廡亭閣皆隱隱一片彤色。我依舊是舊時的衣著,湖水綠的衣裳雖襯天,而今看來卻與這粉色有些格格不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