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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清河王,我是莞貴人,我們之間從來不可能有什么jiāo集,即使我只是一個幽居無寵的貴人。我明白,從我在云意殿上被記錄名冊之后,我這一輩子注定是那個我從未看清容顏的皇帝女人。我竟這樣對旁的男人,尤其是皇帝的弟弟牽念,對我而言根本是有害無益。我呼地翻身從g上坐起,靜靜看著g邊蟠花燭臺燃著的紅燭上小小的跳躍的火苗。暗自想道,從這一刻起,在我對他還能夠保持距離的時候,我再不能見他。 既然下定了心意,我連著三五日沒往秋千架那里去。眉莊也連著幾日不來,說是皇帝前幾日淋了雨,受了些風寒,要前去侍駕。我心知皇帝身子不慡,清河王必定進宮探疾,更是連宮門也不出一步,生怕再遇上。 然而我心中也不好受,悶了幾日,聽聞皇帝的病好了,探疾的王公大臣們也各自回去了。這才放心往外邊走走散心。 素日幽居在棠梨宮內,不過是最家常的素淡衣裙,頭上也只零星幾點素凈珠翠,遠離盛裝華服。臨出門心里還是緊了緊,仿佛有那么一星期盼,怕是還會遇見。重又端坐在銅鏡前,挑了一支翡翠簪子cha上,又抓了一把釘螺銀cha針疏疏在髻上cha成半月形狀。正舉著手拿了一對點珠耳環要戴,一側頭瞧見銅鏡邊緣紋的嫦娥奔月的樣子,想起前人的詩句看碧海青天,夜夜此心何所寄,心下猛地微微一涼,手勢也緩了下來。手一松,那對點珠耳環落在妝臺上,兀自滴溜溜轉著,隱隱流轉淡淡的珠光。我內心頗覺索落,只覺自己這樣修飾甚是愚蠢,向來女為悅己者容,我卻是最不該視他為悅己者的。 甄嬛啊甄嬛,枉你一向自詡聰明,竟是連這一點也看不穿么?如此捫心一問,反倒更難過了起來,我是看穿了的,可是竟是我看穿了如此還是難以自抑么?我到底是怎么了,失常如此,不過是一個萍水相逢可遇而不可得的男子罷了。越是這樣想,越是不免焦心。終是百無聊賴,獨自走了出去。流朱見我一人,也跟著出來伺候。 雨過后花葉長得更是繁盛,一夜間花蕊紛吐。那一樹杏花經了大雨沒有凋萎落盡,反而開得更艷更多,如凝了一樹的晨光霞影。只是景不謝,那日的人卻不見了。 我心下黯然,流朱見我面色不豫,道:我推小姐dàng會兒秋千吧,松松筋骨也好。 也不知是不是流朱心不在焉,她的手勢極緩,才徐徐dàng了幾下,忽聽得身后有女子厲聲的呵斥:什么人在秋千上!怎的見了余娘子還不過來! 我聽得有人這樣對我說話,已是不快,仍是忍住下了秋千回身去看。卻見一個身材修長,穿著宮嬪服色,頭戴珠翠的女子盈盈站在樹下,滿臉驕矜。身邊一個宮女模樣的人指著我喚:還不過來,正是說你。我登時惱怒,仍極力忍著,維持著臉上的微笑,只站著不過去。流朱皺眉道:我家小主是棠梨宮莞貴人。 那宮女目光稍露怯色,打量我幾眼,見我衣著樸素,似是不信,只看著余娘子。余娘子掩口笑道:宮中可有莞貴人這等人物么?我可從沒聽說過。 那宮女像是極力回想著什么,半晌道:回稟小主,棠梨宮是住著位貴人,只是得了頑疾,甚少出門。 余娘子目光一斂,走近前來道:莞貴人好。神色卻很是不恭,行禮也是稍稍點頭,連膝蓋也不屈一下。 我淡淡的笑道:余娘子好。怎的這般有雅興出來往這些角落里走動。 余娘子眼角一飛,輕蔑的道:meimei要服侍皇上,哪像jiejie這般空閑?停了停又說:meimei有句話想奉勸jiejie,jiejie既然身患頑疾就少出來走動好,免得傳染了別人越發招人嫌。說完得意洋洋的笑著要走。我心中已然怒極,平白無故遭她羞rǔ一場,流朱惱得連眉毛也豎起來了。 我心念一轉,曼聲道:多謝meimei提醒,做jiejie的心里有數了。不過jiejie也有一事要告訴meimei。 她哦了一聲,停住腳步驕矜的看著我:不知jiejie有何高見? 我含笑道:聽聞皇上向來喜歡禮儀周全的女子。jiejie想告訴meimei,meimei剛才對著我行的那個禮甚是不好,想必是meimei對宮中禮儀還不熟悉。不如這樣,我讓我的侍女流朱示范一下。說著看一眼流朱。 流朱立刻領會,朝余娘子福一福道:請小主看著。說罷朝我屈膝彎腰行禮,低著頭道:meimei虹霓閣余娘子參見莞貴人,莞貴人好。 我含笑說:常聽宮中姐妹夸余meimei聰明,一定學會了,請按著剛才流朱示范的向本貴人再行一次禮吧。 余娘子聽完這話,早已氣得口鼻扭曲,厲聲道:你一個入宮無寵的貴人,竟敢讓本小主恭恭敬敬的對著你行禮參拜,你也配! 她身邊的宮女急忙扯了下她的袖子道:小主,她莞貴人的位分的確在你之上,不如 余娘子惱羞成怒,一個耳光甩在那宮女臉上,那宮女的臉頓時高高腫起,退后了兩步,她罵道:吃里爬外的東西!膽小怕事,一點都不中用。又朝我冷笑:莞貴人不是真的以為只憑位分就能定尊卑的吧?皇上寵愛誰誰就是尊,否則位分再高也只是卑賤之軀!何況你的位分也就是只越過我兩級而已,憑什么敢指使我? 我正要張口,不遠處一個熟悉的聲音冷冷道:如果是朕指使的,要你向莞貴人行禮參拜呢?! 我聞聲看去,那一張臉再是熟悉不過,心頭頓時紛亂迭雜,像是生著一場寒熱的大病,身上冷一陣,又燙一陣,恍然的jiāo替著,只不自覺攥緊了裙上的絲帶。仿佛是不信,卻由不得我不信,普天之下除了他還有誰敢自稱為朕。 余娘子神qíng陡變,慌忙和宮女跪在地上,恭謹的道:皇上萬福。 皇帝點了點頭,并不叫她起來,她小心翼翼的問:皇上怎么來這兒了? 皇帝眉毛一挑:那你怎么來這里了? 余娘子怯聲道:臣妾聽說皇上近來愛來這里散心,想必風景一定很美,所以也過來看看。 皇帝微笑,語氣微含譏誚,道:可見你不老實,這話說的不盡不實。 余娘子見皇帝面上帶笑。也不深思,媚聲道:臣妾只想多陪伴皇上。 皇帝聲音一凜,雖依舊笑著,目光卻冷冷的:怎么你對朕的行蹤很清楚么? 余娘子見狀不對,身子一顫,立刻俯首不再言語。 他朝我微微一笑,我只愣愣的看著他不說話,流朱qíng急之下忙推了一下我的胳膊,我才醒過神來,迷迷茫茫的朝他跪下去,道:臣妾棠梨宮甄氏參見皇上,皇上萬福。流朱也急忙跪下磕了頭下去。 他一把扶起我,和顏悅色道:你的身子尚未痊愈,何苦行這樣大的禮。又湊近我耳邊低聲說:那日朕失約了,并不是存心。 我紅了臉道:臣妾不敢。 這幾日我日日來這里等你,你怎么都不出門? 我急道:皇上。一邊使眼色瞟著余娘子,暗示他還有旁人在場。 他喚了流朱起來,道:好生扶著你家小主,她身子弱。收斂了笑意,看著跪在地上大氣也不敢出的余娘子,緩緩道:你的老毛病沒有改啊,看來是朕上次給你的懲罰太輕了。 余娘子聽見我與皇帝的對話,額上的汗早已涔涔而下,如今聽皇帝的語氣中大有嚴懲之意,忙跪行上前兩步,扯住皇帝的袍角哭喊道:皇上,臣妾知錯了。臣妾今日是糊涂油蒙了心才會沖撞了貴人jiejie,臣妾愿意向莞貴人負荊請罪,還請皇上恕了臣妾這一回。 皇帝厭惡地看了她一眼,并不答話,余娘子見勢不對,忙摘下了珠釵耳環膝行到我身前叩首哭泣道:meimei今日犯下大錯,不敢乞求貴人原諒。但求貴人看在與我都是一同侍奉皇上的份上,求皇上饒了我吧。 我瞥一眼披頭散發,哭得láng狽的余娘子,不禁動了惻隱之心,推開流朱的手走到皇帝面前婉聲道:知錯能改,善莫大焉。臣妾想余娘子是真心知錯了,還請皇上饒了她這一次。 皇帝瞥她一眼,道:既是莞貴人親自開口替你求qíng,朕也不好太拂了她的面子。只是你屢教不改,實在可惡!皇帝遠遠走出幾丈,拍手示意,幾叢茂密的樹后走出一個五十來歲的huáng門內侍并十幾個羽林護軍,上前請了安,又向我行禮,皇帝皺眉道:就知道你們跟著朕。罷了,李長,傳朕的旨意下去,降余氏為更衣,即日遷出虹霓閣!李長低著頭應了是,正要轉身下去,皇帝看一眼瑟瑟發抖的余娘子,道:慢著。余更衣,你不是說莞貴人的位分只比你高了兩級么。李長,傳旨六宮,晉貴人甄氏為莞嬪。 李長嚇了一跳,面色為難道:皇上,莞小主尚未侍寢就晉封,恐怕不合規矩。 皇帝變了神色,言語間便有了寒意:你如今的差事當的越發好了,朕的旨意都要多問。 李長大驚,忙磕了兩個頭告了罪下去傳旨。 皇帝笑吟吟的看我:怎么歡喜過頭了?連謝恩也忘了。 我跪了下去正色道:臣妾一于社稷無功,二于龍脈無助,三尚未侍寢,實實不敢領受皇上天恩。 皇帝笑道:動不動就跪,也不怕累著自己。朕既說你當的起你就必然當的起。 我心下感動,皇帝看也不看余氏,只對著余氏身邊嚇得面無人色的宮女,口氣淡?。汗氛倘藙莸臇|西,去慎刑司做苦役罷!兩人趕緊謝了恩攙扶著跌跌撞撞的走了。 后宮-甄嬛傳Ⅰ 16 棠梨莞嬪 眾人見事畢,皆退了下去。流朱不知何時也不見了,只余我與皇帝玄凌二人。我心里微微發慌,暖暖的風把鬢角的散碎發絲chuī到臉上,一陣一陣的癢?;实蹟y了我的手默默往前走,淺糙在腳下發出細微的嗦嗦聲音,和著衣聲悉碎。他的手有一點點暖,可以感覺得到掌心凜冽的紋路。我不敢縮手,臉像是燙得要燃燒起來。低頭綽約看見腳下一雙軟緞繡花鞋,閑時繡得的愛物。極淺的煙霞色夾金絲線,鞋尖上繡的蝴蝶,蝶翅上綴有細小的銀珠,款步行來微有玲玲聲,步步生蓮。走到近旁不遠的寄瀾亭,不過是幾十步路,竟像是走了極遠的羊腸山路,雙腿隱隱的酸軟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