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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王要出去一趟, 你隨意?!?/br> 他這幾日在客棧中都快發霉了, 一直等著蕭逸宸的消息,現下人終于要來了, 他也能松下一口氣。 趙庭錚跟他相處幾日, 也漸漸熟絡起來,聞言,他下意識問道:“去哪???” 蕭以安似笑非笑的,他彎下腰,食指放在唇上, 虛了一聲,“找樂子噢?!?/br> 趙庭錚怔愣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他說的找樂子是什么,臉后知后覺的紅了,蕭以安已經不在房內了,他搓了搓臉, 低低說了一句沒個正經。 日升又落,繁星點點, 大半月后,于暮色降臨時, 蕭逸宸風塵仆仆的來了臨安。 趙庭錚靠在城墻邊上等著人,待見到了一身錦白衣袍的蕭逸宸后,他訝然的張了張嘴, 沒發出聲音來。 那可能是他此一生,見過的最狼狽的蕭逸宸。 可能用詞并不準確,蕭逸宸也遠沒有到狼狽的程度,可他向來纖塵不染的衣裳上沾著連日趕路的塵土,臉上也有著明顯的倦意,顯然是晝夜不歇的在趕路。 在趙庭錚的印象中,這樣的蕭逸宸,已經可以用狼狽來形容了。 他上前去接過蕭逸宸手中的韁繩,輕聲說:“陛下辛苦了?!?/br> 蕭逸宸沒在意,他只說:“出門在外,就不必喚陛下了?!?/br> 趙庭錚立刻明白過來,他笑了笑說:“是屬下的錯,”他的眼睛彎著,一口大白牙明晃晃的露了出來,“楚公子?!?/br> 蕭逸宸笑,他應了一聲。 臨安城的街道一眼望不到盡頭,亮如白晝,兩側各色的商販吆喝著,來來往往的人匆匆忙忙,偶爾停下腳步駐留,商販便笑著,邀人過來瞧瞧。 蕭逸宸目光流連在此,他神色淡淡,和金陵無二的長街,一樣的人間煙火。 趙庭錚在他旁邊說著些什么,蕭逸宸沒有在聽,他累極,仿佛下一刻就能倒下睡過去,然而精神上卻是亢奮的。 他來了南楚,離墨染不遠的地方。 五年時光仿佛并沒有太長,也僅僅是一千多個日日夜夜罷了,是啊,一千多個日日夜夜,他與墨染分隔兩地,相隔萬里。 甚至差一點陰陽相隔。 所以,于五年后,再一次收到墨染的消息,蕭逸宸扔下一堆國事,跑來了南楚。 大梁不再是那個從前根本離不了他的大梁,他也不再是那個身上擔著江山萬民重任的皇帝,五年后,大梁朝野穩定,蕭逸宸這個皇帝做的完美,除了后宮空置著,沒有傳宗接代這一點。 所以他才可以任性這么一回,不是以大梁皇帝的身份,而是以蕭逸宸本身。 于江山,他無愧,現在,他也不想愧于墨染。 所以,他來了。 披星戴月的來,馬不停蹄的來,風塵仆仆的來。 到了客棧,蕭逸宸簡單清洗了一番,路上走得急,他并沒有留給自己多少時間花在衣著面容這方面。 趙庭錚端來了吃食,蕭逸宸剛剛沐浴完,他的頭發尚滴著水,便坐到了桌前,隨意拿了筷子。 趙庭錚站在一旁,想拿布巾給他擦擦,但他忍住了,從前是他身量不夠,無法給蕭逸宸做擦頭發這樣的事情,現在則是不需要他,蕭逸宸身邊的這些瑣事,貼身的事,應該只有一人來做才是,不需要旁人染指分毫。 蕭逸宸吃完東西,才覺好受一些,趙庭錚喚了小二前來收拾。 “蕭以安呢?怎么沒見他?”蕭逸宸到客棧有一會了,也沒見到蕭以安的影子。 趙庭錚送著小二出去,他順手合上了房門,“成王下午那會兒就出去了,還沒回來?!?/br> 蕭逸宸不甚在意的嗯了一聲,不用想,也可以知道蕭以安能去哪里,無非就是些風月場所罷了。 “楚云鶴呢?”他忙著趕路,根本無暇顧及楚云鶴在這大半月時間里,登基了沒? 趙庭錚彎腰收拾著床鋪,他的手頓了頓,起身笑了笑,打趣說:“公子要是來早一天,今天就可以趕上楚云鶴的登基儀式了?!?/br> 蕭逸宸不置可否,他對楚云鶴登不登基不感興趣,也無所謂能不能趕得上,來南楚的目的只有一個。 趙庭錚想起什么似的,他眨了眨眼睛說:“墨染也在場的?!?/br> 蕭逸宸:“……” 行吧,當他沒說。 趙庭錚笑了起來,他回過頭繼續鋪床。 然而蕭逸宸沒歇下來,已是深夜,他身著慣穿的錦白衣袍,要出去。 趙庭錚楞楞的看著他,想問他去干嘛,又不太敢問。公子的行蹤他不應該過問,只是,他的眉皺著,臉上滿是糾結之色。 只是,大晚上出去能不能不穿這么扎眼???夜行衣不好么? 蕭逸宸翻窗的動作頓了頓,他瞥了眼趙庭錚,留下一句早些歇息,人便消失在了窗外。 趙庭錚站在原地許久,嘆了口氣,他才走到窗戶前,探著頭徒勞的往外看了兩眼。 濃重的夜色,靜謐,無風。 他伸手關上窗,靜靜走了出去,門被合上,月光撒了一地。 …… 蕭逸宸疾行在夜色中,沒來南楚前,他或許激動,期待,甚至想過見到墨染之后會是何種模樣,只是真的到了之后,他比想象中的要平靜許多。 人就在那里,不管發生什么,遲早都是他的人,所以沒什么好擔心的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