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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凝神看了一會兒,余光突然瞥到不遠處隨意扔著的一把劍,他走過去拾起來,手握著劍柄,血色凝在劍身上,寒氣四溢。 是這兩人的血,還是墨染的血? 他扔下劍,轉頭進了山洞,幾具尸體橫在洞口,是他此次來平遙時帶著的幾名影衛。 腳步頓了下,繼而跨過尸身,他打開幾個箱子,銀兩還在。出去后,他點燃隨身攜帶的信號彈,后面來的影衛會把銀子運走。 他在山洞外面四周走了走,像是在搜尋著什么。突然,眼睛一亮,帶著連他都不曾察覺的欣喜,往山洞周圍的幾顆樹旁走去。 其中一棵樹上,刻著小小的記號,不仔細觀察是看不到的,而這記號也只有他們倆才懂得。 他的手指不自覺的撫上那一小塊缺了樹皮的地方,絲絲縷縷的血跡。 這是受了多重的傷??? 他沉著臉,順著墨染留下的記號,頭也不回的走了。 暮色暗淡,殘陽如血。 墨染緩緩抬起手遮住似是有些刺眼的光芒,身體蜷縮著靠在樹旁,臉色蒼白,額上不斷有冷汗流下,他的發絲凌亂的貼在臉上,薄唇緊咬著,沒有一絲血色。 “撕拉”一聲,他扯下本就不太完整的衣袍,一手拿著藥瓶,將藥抹在肩膀那深可見骨的傷口處,眉頭緊鎖著,將碎衣布條纏了上去。 他嘴角一勾,嘲諷的笑了笑,這劍若是刺得再深一些,他這條胳膊,怕是都廢了。 墨染頭輕輕后仰,靠在樹上,眉宇間盡顯疲憊,他緩緩閉上了眼,靜靜思索著。 和他交手那兩人,一人是殘月閣左護法,還有一人是紫谷的,他沒有認出來那是誰。他有一些納悶,這寧道背后之人也太舍得了,這兩人都能請來,只是為了運銀子? 他想了一會兒,沒想出什么來,反而頭暈暈乎乎的,可能是失血過多了,他瞇著眼睛,遠方天際間,落日的余暉將要消失殆盡。 他得趕在天黑前下山去,否則在這深山老林里,他今晚就得交代在這,且不能順著來時的路下山去。山腳那處他上來時就有人在那里守著馬車,和被他殺掉的都是一伙人,按他現在的傷勢,他沒把握干掉那些人,所以只能另謀出路。 他一咬牙,借著樹干的力,艱難的站了起來,只是,這一動,牽扯腹部那道深深的傷口,讓他止不住的顫抖了起來。 “唔……”他喘著粗氣,手緊握成拳,青筋暴起,像是在忍受著極大的痛苦。 良久,墨染才勉強支起身體,深一腳淺一腳的往山下去了,不消片刻,他撐不住似的,搖晃著身子,眼前是模模糊糊的重影,他狠狠咬了下唇,疼痛給他帶來一瞬間的清醒。 他一把抹掉唇角的鮮血,然而清醒沒有保持多久,走了幾步,頭腦昏昏沉沉,全身像火燒一樣,讓他熱的難受。最后他眼底一黑,倒在地上時,還想著要跟主子復命,隨后便徹底沒了意識。 隨著時間的推移,天際間最后一絲殘陽,落在地平線下,徹底宣告著,黑夜已然來臨。 蕭逸宸停下腳步,白茫茫的一片中,黑色太過顯眼,他的心一瞬間提到了嗓子眼,顧不得太多,他飛身上前,把人抱了起來。 墨染臉色蒼白至極,他的頭歪在蕭逸宸的懷里,沒有絲毫意識。 蕭逸宸的心像是被針扎了一下一樣,尖銳且疼痛。 他茫然著,下意識的把頭貼在墨染的額頭上。 極其guntang。 他驚了下,發熱了。 方才那種溢滿在心間的情感被驚慌壓了下去,他不知墨染這是傷口帶出來的發熱還是…… 他不敢深想下去,尤其是在這樣一個特殊的時候,還是在平遙地界內。 他搖頭,把這些猜想全部趕出去,現在不是慌的時候,他也不是遇事就慌的人,只是,現在出事的人,在他心里好像有著不一樣的地位,他控制不住的把結果往最壞處想。 他深深的看了眼他懷里抱著的人,站了起來,現在天色已經黑透了,在山上不能久待,原路返回也需要一些時間,他轉身四下觀察了一番。 按著墨染昏過去之前的路線,再往下走一段路,應該就可以下山了。 他打定主意,抱著墨染往山下走,約莫半個時辰后,他們下了山,小村莊隱在了夜色中。 萬籟俱寂中,他敲響了一戶人家的門。 作者有話要說:契機他來了~ 第46章 以口渡藥 薄霧散去, 金雞破曉。 蕭逸宸迷迷糊糊的醒來,他揉了揉發酸的腰背,偏過頭就看到了仍在昏睡中的墨染。 昨夜一戶農家暫時收留了他們, 老伯說村里有大夫,深夜帶著他們去了大夫家里。 大夫是個上了年紀的老頭, 看了墨染的傷口, 直搖頭說傷得很重,他盡力。 這一救治就是大半夜, 蕭逸宸一直陪在旁邊, 看著大夫清理傷口,而后一針一針的縫合?;杳圆恍训娜?,也時不時疼的顫抖一下。 蕭逸宸在一旁看著,心里不知是何滋味,酸酸澀澀的, 只覺得難受極了。 “多注意一些,已經發了熱,我開些藥,讓他喝了,若是高熱還退不下去……”大夫收了針,渾濁的眼睛里是很明顯的遺憾之色, “若是退不下去,十有八/九就是疫病了?!?/br> 他頓了頓說:“你心里做好準備, 我沒有把握治這病,現在只能先把他的外傷處理了, 你……盡量避著些,這病傳染的挺厲害?!?/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