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吏部尚書卻是再也坐不下去了,他頂著皇帝的怒視,站起身跪下請罪,“陛下息怒,臣……” 吏部尚書還未說完,皇帝便不耐煩的揮手打斷了,“瑄王蕭逸宸頂撞圣上,滾出去跪著,什么時候知道錯了什么時候再起來?!?/br> 吏部尚書被徹底嚇住了,癱坐在地上。臨華殿內一時間有些安靜,針落可聞。 蕭逸宸站直身體,身姿很是挺拔,他看著皇帝,久久不語。 “愣著干什么,聾了是嗎?”皇帝一甩衣袖,雙眼緊緊盯著蕭逸宸,滿是威壓。 福公公攏著袖子上前,做了個請的手勢。 “走吧,瑄王殿下?!?/br> 蕭逸宸無所謂的笑了下,轉身走了出去,墨染沉默的跟在蕭逸宸身后。 午后,天空湛藍,驕陽似火,濃稠的空氣,一絲風也無。 走至院落中央,蕭逸宸一撩衣袍,跪了下去,云紋雪錦逶迤在地。 墨染在他斜后方,撩了衣袍,剛準備跪下,就聽到一道涼涼的聲音。 “起來?!?/br> 墨染沒聽到似的,跪了下去。 蕭逸宸皺眉道:“起來,別讓我再說下一次?!?/br> 墨染只道:“主子跪著,屬下沒理由站著?!?/br> 蕭逸宸余光瞥了他一眼,看他神色淡漠,直愣愣的跪著,不由好笑。 真是個木頭。 第3章 大雨磅礴 是夜,雷聲轟鳴,豆大的雨點落下,庭院中的花花草草都蔫成了一團。太監宮女早已躲進了廊檐下,一片朦朧中,偌大的庭院中只有孤零零的兩道身影跪著,兩人衣裳都濕透了,皺巴巴的貼在身上。 雨水跟斷了線的珠子似的,往下滾落,噼里啪啦的,砸在臉上生疼。墨染跪在地上,膝蓋下已經積累了不少雨水,陰冷潮濕,周身滿滿的都是寒氣。他的睫毛輕輕顫動,雨水落入了眼睛,世界一片模糊,唯有前方的那片白是真實的。 “主子,您沒事吧?”墨染出聲詢問,他跪慣了,自然沒什么事,可主子身份尊貴,雖不受寵,卻也沒這般跪過什么。 墨染的聲音掩在偌大的雨聲中,蕭逸宸還是聽清了。 “沒事?!?/br> 雨勢越發的大,沒有絲毫停歇的意思,雨滴陣陣敲擊在窗戶上,發出噼里啪啦的響聲。 臨華殿內,燭火搖曳,映著昏黃的暖光。福公公立在皇帝身側,輕而慢的磨著墨,他估摸著快到了子時,“陛下可要歇息?” 皇帝看著桌上的折子,手下的筆沒停,“什么時辰了?” “快子時了?!?/br> 皇帝嗯了聲,就沒了下文。 福公公看了眼窗外,有些猶豫的說道:“陛下,這,這……瑄王,瑄王殿下還跪著呢?!备9婚]眼,索性咬牙一口說了,“這樣大的雨,別跪出個好歹來了?!?/br> 皇帝聞言,抬頭看了這個跟在自己身邊多年的福公公一眼,“要不你出去陪著跪會?” 聲音不涼不淡的,聽著沒什么感情,福公公立刻跪了下去,誠惶誠恐道:“陛下息怒,是老奴逾矩了?!?/br> 皇帝冷哼一聲,也沒說讓福公公起來,就接著低下頭看折子去了。 過了些時候,皇帝問:“什么時候了?” “陛下,子時了?!?/br> 皇帝停下筆,想了會,站起身,活動了下身骨,年輕時還好,現在年歲上來了,久坐不得啊。 “擺駕,西華殿?!彼f。 福公公松了口氣,連忙應聲站了起來,陛下可算是要回去歇息了,就是不知要如何處置這瑄王殿下,唉。 殿門打開,冷風夾裹著雨絲,一瞬間吹了進來,福公公趕忙撐開傘,皇帝跨出門檻,站在臺階上,背著手,居高臨下的俯視著眼院落中跪著的人。 蕭逸宸抬頭,雨水順著輪廓滾落,匯集在下巴處,滴落下來,他瞇起眼睛,不甚清楚的看著背著光居高臨下的人,唇角慢慢勾起,無聲的笑了笑。 皇帝踏著臺階,一步一步,走了下來,最后停在蕭逸宸身前。 “知錯了嗎?”皇帝威嚴的聲音消失在聲勢浩大的雨勢中。 蕭逸宸沒有說話,眼睛始終直視前方,他看著皇帝玄色衣裳上繡著的五爪金龍,耀武揚威。 須臾,金龍消失在眼前,蕭逸宸閉上眼睛,雨水傾注不歇。 …… 傍晚時分,蕭逸宸醒來,在床上躺了一會,待徹底清醒過來后,這才起身,披上外袍,踱步去了桌前,喝了杯茶,嗓子這才舒服了些。 冉月推門進來,見他醒來,不由歡喜,“王爺感覺怎么樣,還難受嗎?” 蕭逸宸昨天傍晚才從宮中回來,足足跪了十多個時辰,皇帝才讓起身。跪的太久了,又是雨天,鐵打的身子也熬不住,蕭逸宸好不容易站起來,差點沒當場摔過去,膝蓋沒了知覺,顫抖的根本站不住。 墨染比他稍微好一些,但也好不到哪里去,他站起身子,顧不得膝蓋上鉆心的疼,趕緊扶住蕭逸宸,免得他摔著。 兩人一路攙扶,出了宮門,瑄王府的人早就在那里等著了,這兩天整個京城都傳遍了,瑄王蕭逸宸為拒婚,頂撞圣上,被罰跪了兩天,往后還要禁足整整三個月。 冉月帶著人把蕭逸宸扶上馬車,墨染本來打算跟在馬車旁走回去,主仆有別不是,但蕭逸宸讓他上馬車,他沒敢再違抗主子的命令,先前已經違抗了一次,現下還是聽話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