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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快關上窗子!不等這邊反應,酒樓的伙計已是竄至窗邊,拉上窗扇,架上大門。映雪被這突如其來的狀況嚇得站起身,望著同樣驚慌的溫祺:什么牟伊人? 是群蠻子,被蒼月遺落的外族,前幾年只是在卞州城外鬧事搜搶,無惡不作!想不到這次竟入了城?! 溫祺邊拉著她躲閃,邊解釋,又氣又怕:這群蠻子年年在卞州十里地外打家劫舍,燒殺捋掠,讓那一棵莊稼都長不出來只因那十里地外的鳳雷山跨越天景與蒼月國界中間,哪邊都不屬,所以那群外族一直想占為己有 正說著,酒樓的大門撲通一聲被踢倒,撞進來五個拿刀蠻子,見人就砍,酒壇子碎了一地。 嫂嫂,快上樓!溫祺大急,連忙將映雪護在身后,將她往樓上推,樓上有密道,從那逃出去! 那你怎么辦?映雪不得不后退幾步,爬了幾坎,盡量不讓自己成為軟肋。卻殊不知,由于剛才一路躲閃太匆忙,挽起的青絲竟已掙脫發帶,披瀉一肩。 我沒事,我還能撐得住王兄來救我們,你快走!溫祺拿店里的板凳抵擋得艱難,這群蠻子,蠻力太大了! 牟厥,就是她!正對抗著,蠻子里有個人突然瞧了映雪一眼,手指一指,大叫起來,原來他是個女人!牟厥,只要抓到這個女人,我們就能得到璽主承認,回歸蒼月正統! 原來你們是來抓嫂嫂的?溫祺用長板凳擋住那迎面而來的一刀,吃驚不小。不是吧,他又害了嫂嫂一次?他怎么老是壞事?! 而酒樓里的掌柜或伙計對映雪的真模樣更是驚訝:景王妃?!這段日子三王爺只派人保護三小姐的,怎么又突然冒出個景王妃來?這個景王妃,他們到底救是不救?如果揣錯王爺的意思,怕是小命要不保的。 恰逢今日午時,王爺又在鄒府尹大張旗鼓出卞州城迎接遠道而來的左丞相的時刻,秘密出了卞州城往南辦事,怕是一時半會趕不回來 保護景王妃!眼見牟伊蠻子殺上來了,他們也顧不得多想,立即取了長劍與那樓上飛下來的幾個黑衣高手合力抗敵。這幾個暗衛是保護三小姐的人,平日只聽得三小姐吩咐,而三小姐又是王爺最信任的人,所以這幾人肯出手相救,就表示王爺默認了! 而這個時候,映雪已退至二樓樓梯口,冷汗從脊背直流而下,底下一雙雙虎視眈眈盯著獵物的眸子她麻到了骨子里。她從來不知道她的這張臉這么受歡迎,先是北冀,再是這牟伊,下一個呢?到底有多少人想抓她? 又聽得下面的蠻子陡然chuī響腰間掛著的牛角,嘴里一陣咕嚕哇啦亂叫,引來cháo水般涌來的同伴。 這群蠻子二話不說,掄起大刀一擁而上,也不再去搶店里的東西,只死腦筋的要抓退到樓梯口的女子。 對他們來說,搶再多的東西都不能換回君主對他們的正視,而有人告訴他們,只要抓了這個女人,他們就有可能回歸蒼月正統,不必再做游民族。 所以,他們幾乎是拼了命來奪。 嫂嫂,你快走!這么多的人,溫祺已是抵擋不住這股蠻力,被bī得步步后退,樓梯倒塌。因為這群蠻子竟然開始用大刀砍樓梯柱,借助他物躍上了二樓。 映雪在那明晃晃的大刀上看到了自己的倒影,她被bī至死角,不得不胡亂抓了東西扔他們。卻突覺背后一空,身體被拐進一扇門里,杜絕了外面的殺戮。 暗門里竟是個閨房,古色古香寢具,香爐薄煙繚繞,仕女屏風后隱隱約約一道纖細身影,身影道:沒想到牟伊人也想抓你,應該是受了有心人指引,他們沒那么聰明的,呵呵。 映雪一嘁:是你。 〔正文:053〕 是我,我說過我們一定會再見面的。女子站起身,輕輕從屏風后繞了出來,沒有再用奴家自稱,鳳眸瞧著映雪:我不會讓這群蠻子將你抓去的,因為我突然發現,我對你一見如故。 你是絳霜?映雪只瞧著那雙眼睛。 女子稍稍詫異,靜靜回望,又陡然道:對,我就是絳霜。她笑,答得坦然:你夠聰明,我易容成這樣你也認得出。 不是我聰明,而是因為,你本來就是你。這樣說著,映雪突然覺得心里很涼,同樣笑了:不讓我被抓去,是因為你們還沒有釣出最大的那條魚,而我這支餌,還不能被小魚吞掉,對不對? 想不到胤軒娶了個這么冰雪聰明的王妃,呵呵。聽罷映雪的話,連絳霜沒有怔愣,也沒有吃驚,只是再道:如果你執意如此想,我也說不得什么,但是你果真不相信我對你一見如故? 一見如故?映雪望著那雙眼睛,一時將話語哽在心頭。她要說什么?她該說什么嗎?她不知道面對這個正主該說什么? 她心頭復雜翻涌,終是道:你甘心我做了他的王妃?不為試探,只是為這個女子感到可悲。 連絳霜沒想到映雪會如此一問,終于愣了下,立即道:我當然不甘心!但是,我會尊重他的決定 即便是他娶了別人?映雪冷笑。 你是說他娶你?連絳霜笑得更冷,咬著銀牙:你我都明白他是為了什么娶你。 但他依舊娶了。而且,她這個王妃是何等的榮耀,又是何等的尊貴呵! 他遲早會休掉你的! 我從來就沒想過嫁給他! 吱呀--- 兩人正冷眸相對,房間的大門陡然在這時被人推開了,一抹高大的身影驀然出現在門口,打斷了她們的jiāo談。 這才見得,連胤軒披著墨色滾金邊披風上了樓來,后面跟著四個勁裝侍衛,滿臉風塵。 胤軒?連絳霜愕然,輕輕喊了男人一聲。 男人則一聲不吭,與映雪四目相對起來,眸里有一閃即逝的驚訝。 映雪亦靜靜回望這個一臉風塵仆仆的男子,他的表qíng告訴她,他聽到了她們剛才的對話,但他依舊一語不發,只是在她和連絳霜之間看了一圈。 片刻,連絳霜終究向前邁了一步,沒有對連胤軒說話,只是看看男人身后受了點輕傷的溫祺,打破沉默問道:溫祺,你沒事吧? 沒事,只是小傷,多虧你剛才讓他們救得及時。溫祺搖搖頭,瞧了她一眼,再望著喜怒不形于色的王兄,連忙道:王兄,是我將嫂嫂帶出來的,沒想到會遇到牟伊的人 你去療傷。連胤軒俊臉上沒有怒色,回頭打斷他,示意侍衛將他扶下去。隨后終于踏進門里,望著連絳霜,表qíng柔和:有沒有事? 我沒事,胤軒。連絳霜終于笑了,取出帕子為他擦去額上的汗珠,再給他摘去身上的墨色披風,細心放回衣架上。 那模樣,更似他的妻。 映雪站在后面,悄悄將受傷的手腕縮進了袖子里。 連胤軒這才朝她看過來,俊臉上的柔和瞬息隱去,淡道:為什么出府? 出來轉轉。她這樣回答他,表qíng平淡。 現在回去!他又命令道,隨即讓身后的侍衛進來,兀自吩咐著:將景王妃安全送回王府,本王隨后便到。 是的,王爺。 映雪什么話也沒有說,快步向外走。 等她走出去,房間的門便被闔上了,她的夫君留在門里與那個女子繾綣恩愛,互訴衷腸,只余留整個長廊的一片láng籍。 她心靜如水,豁然開朗,只是在那瞬間,有了放過自己的念頭。開始明白,此身雖不能自主,心卻只能在云天開闊處,她的心是自由的,所以,他們的愛,與她無關。 也幸好,這個男人還沒有入她的心。 她靜靜走出了這個男人的地盤,在身后兩個侍衛的護送或是監視中上了回王府的馬車,然后看到大街上陣列了大片重兵,正押著被捕的牟伊蠻子往前走,地上橫尸無數,慘不忍睹。 走過一段路,竟然發現還是如此模樣,不管是商鋪酒樓,還是客棧民舍,都被蠻子搶劫過,婦人孩童抱著親人的尸體哭得凄慘。 她陡然想起了芷玉,前些日子她給弟弟診斷出是疫癥,芷玉由于長期接觸弟弟,故也感染了。但芷玉小時候是得過天花的,自不會出什么大礙。 所以等將弟弟的病qíng控制住后,便放心的給他們找了間好一點的房子靜養,自己則抽空看幾次給他們帶補品,然后等弟弟痊愈將他們接入王府。 只是牟伊這番突襲,怕是已禍及到了整條北大街,畢竟牟伊人是從北城門破門而入的。 先去北大街,再回王府。她掀開竹簾子,對車外的侍衛如是吩咐。 * 這伙牟伊人并沒有順利劫入王府,只是在門外打了個轉,便被府內的侍衛殺得退了回去。于是天擦黑,王府內一如既往夜燈高掛,幾個主子用了晚膳,各自回了自己的院子,似沒事發生過一般。 太妃娘娘回西居讀經靜養,修身養xing,入夜便不常出院子,不問世事。 住在北筑的青楚,天生直xing子,火爆脾氣,打上次端午混入隊中賽龍舟被連胤軒抓,而且差點死在那幫北冀刺客的刀下,從此讓母妃略施懲戒抄了半個月佛經。 這日又聽得牟伊來犯,差點血洗半個卞州城,好巧不巧,又恰逢左丞相宇文祁都親自前往邊塞之地接闌歆公主回宮,帶了大批御林軍一路護送至卞州。 兩事相撞,宇文丞相不得不暫且將接公主回宮的事擱下,讓接風洗塵之夜變成審問之夜,一入卞州城,只是洗去一身疲累稍做休息,隨后在地牢押了幾個被俘虜的牟伊人,連夜嚴刑bī問。 該剮千刀的老狐貍!想起那英年早逝的夫君,青楚不得不對這姓宇文的恨得咬牙切齒起來。 那年她得父皇疼愛,不顧公主身份下嫁大內侍衛統領冷炎為婦,夫妻恩愛,琴蕭合鳴。哪知做新婦不到半載,父皇陡然駕崩,遺詔廢立在蒼月做質子的大皇兄太子之位,更立無德無能的二皇兄為儲君,封他生前最疼愛的三皇弟胤軒為景親王,不入軍機處。 于是,天景朝野天色大變,忠良泯滅,jian丞當道,一夕成為蕭吟鳳的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