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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從世子安穩過渡到諸侯,不好好學習是嗎?門都沒有!王子傅們保證哭嚷得全天下都知道穆王世子不堪大任。穆王親兒子,陛下親侄子怎么了?封地多得是王子王孫想要!你不行別人上! 故而成覺也頗忌憚這些糟老頭,老頭兒們說一句,他敷衍一句。 殿下,《禮記》書:學者有四失,教者必知之。人之學也,或失則多,或失則寡,或失則易,或失則止。敢問殿下,殿下之失在何處? 殿下之失,王子傅。成覺覺得讀圣賢書的多半有些心智缺陷,他不動聲色地掩蓋自己眼底的一點同qíng。 殿下,《禮記》又書:君舉旅于賓,及君所賜爵,皆降再拜稽首,升成拜,明臣禮也;君答拜之lt;花/霏/雪整/理gt;,禮無不答,明君上之禮也。臣下竭力盡能以立功于國,君必報之以爵祿,故臣下皆務竭力盡能以立功,是以國安而君寧。禮如此,何為君大義? 王子傅言笑了,王子傅又想漲月俸了?嘖嘖,臣下竭力盡能以立功于國,君必報之以爵祿,這算盤打的。 殿下,文王世子篇中有云:文王之為世子,朝于王季,日三。jī初鳴而衣服,至于寢門外,問內豎之御者曰:今日安否何如?內豎曰:安。文王乃喜。及日中,又至,亦如之。及暮,又至,亦如之。其有不安節,則內豎以告文王,文王色憂,行不能正履。既如此,殿下可有盡為人子之本分? 文王之父豈非被這不孝子氣死了,哪有做兒子的一天問三遍爹,你死了嗎?你沒死啊,你怎么還沒死? 殿內不遠處,綁在玉柱上的是粗如手臂的一段鐵鏈,鐵鏈中綁著一塊被貼了巫文的圓木頭。 圓木頭似乎忍了許久,它起初只是微微震動,在王子傅一口老血在喉嚨涌動的時候,它顫抖得益發厲害,只一瞬間,突然從鐵鏈中掙脫了出來,朝著成覺那張俊臉便砸了過去。 接下來,便是一根木棒追著穆王世子滿殿亂打。 它其實,原本太累,想好好休息一陣子的。 可有這么一種熊孩子,你就算進了棺材也忍不住好想跟他聊聊人生,談談理想。 世子被一根棒子打了的消息像脫了韁的野馬,不受控制地被朝堂上下禁宮內外知道了個遍。 大朝例會的時候,穆王的表qíng很微妙,是一張便秘了很久忽然發現擁堵全消但是一瞬間又堵住了的臉。眾大夫諱莫如深,沒人提這茬子事兒。聽說大雍宮王妃倒是笑了頗久。 至于世子成覺,少年散了一g青絲,似笑非笑地看著,不,是掐著這么一截圓木頭。他說:我不急,你等著。 第二日,白胡子老道臨真子來了。 成覺把木頭遞給了臨真子。 臨真子慈祥地看著成覺道:你這孩子不常在家,不識得我,我亦不怪你,不過,論理你還要喚我一聲外父。 他把王妃傅氏撫養長大,王妃待他如父。 你問問當今皇都太仆傅氏,可敢應我一聲外父?成覺語帶嘲諷,眉毛眼睛幾乎要飛上天。 太仆卿傅氏,是王妃親父。 臨真子嘆了口氣,也不惱,依舊和氣道:你和這木頭有夙緣。 王妃匆匆趕到,與臨真子師父好一陣唏噓,抹了眼淚才道:師父且看看,這妖怪是個什么來歷,怎就鬧到我家。 臨真子點了點木頭,捻須笑道:這木頭前生是個漂亮的姑娘,覺兒為了偷看她一眼,還翻了人家的院墻,一見傾心。 少年似乎回憶起什么,怔怔地看著木頭。臨真子念了陣咒語,對著木頭哈哈大笑道:小友,還不速速現身,更待何時? 一道霞光閃現,太過美妙的記憶充斥在少年腦海,它們在叫囂,他伸出了手。 木頭晃了晃,慢慢竟生出了手腳和毛發。 沒變成活色生香的美人,甚至連人形都沒有,圓木頭上長了四枝小樹杈,頂著一個圓乎乎的木頭小腦袋,小腦袋上鼻子眼睛俱全,卻丑得驚人。 成覺伸出的手瞬間一哆嗦,帶著審視之后的厭惡縮了回來。 這是何物?王妃一駭。 圓木頭漆黑的圓眼睛看了看王妃,笑著行禮道:王妃有禮。 它將身體笨拙地滾到道士身旁,立起來問道:老仙家,我睡得正好,你修你的孤寡道,我修我的自然道,咱們各行其道,緣何喚我出來呢? 成覺把佩劍抵在了木頭頸上,妖怪,把東西jiāo出來。 餓了,吃了。圓木頭翻了翻白眼,在地上又滾了一圈嬌羞道,你若想要,容我如廁。 王妃想了想,道:小神仙,你莫要再戲弄覺兒,那些人間之物于你修行并無益處,你既修的自然道,若得了不義之財,恐將天降刑罰。 圓木頭用小樹杈支住小腦袋道:王妃不用為本君擔心,我既得了,斷然吐不出來。 臨真子笑了,小友,你要那些俗物又有何用?你已修道,爭什么帝王物呢?若非心中執念,想來飛升絕非難事。 圓木頭歪頭,疑惑道:誰說我愿飛升了?我如此活著豈是為了飛升? 當真是個油鹽不進的。臨真子得道已久,素來溫和慈愛,見它如此,也覺著惱,他蹙了蹙白眉,肅道:小友想必未曾把老道放在眼里,既如此,我們一較高下,你若贏了,走或留隨你,你若輸了,走或留隨我。 圓木頭像是沒聽到,打了個哈欠,滾了一滾,腦袋手腳縮了回去,又成了個圓滾滾的木頭。 滾來滾去,滾去滾來。 臨真子僵住了,成覺冷笑,修長的一雙手緊緊攥了起來。 王妃少年時便一直jīng學八卦算數,她掐指了幾個來回,道:明日有bào雨,天力或可借。 第二日,bào雨來了,臨真子作法引水淹圓木頭,圓木頭滾到穆王世子懷中,水溺世子。 王妃青年時鉆研過一段時間五行術,她在后宮轉了個來回,道:它真身是木,想應怕金,少女屬金,便召女官拿刀劈之。 第二日,女官來了,臨真子為刀施法,女官劈,木裂,現木人,眾人大喜,木人也喜,咬穆王世子手指,女官又劈,世子血崩。 王妃中年時喜愛畫符咒,她拿毛筆畫了幾個來回,道:我的兒,你且去拿這個試試看。 成覺捏著符問:王妃,我親娘許是死得早? 他親娘訕訕的。 臨真子也無奈,它倒像妖力深厚得緊,只道我們拿它無法。我且先召集十六方士將它鎖住,既非凡俗,一般法術也奈何不得,兩日之后,極yīn之時,請位神尊附體,用極幽之地火燒灼,或能制伏。 扶蘇已經許久沒睡好了,他覺得自己中邪了。 過完子時,石頭門又敲響了。 當當當。 扶蘇脾氣一向不錯,這會兒也有點受不住了。 他試過裝作沒聽見,門會敲響一整晚。 少年有些疲憊地揉了揉眉,輕輕推開了門,門外是只松鼠,松鼠背上背著一只小包袱。 小松鼠輕聲吱叫道:扶蘇快接,扶蘇快接。 扶蘇取下包袱,巴掌大小,輕輕打開,竟異光滿室。 小松鼠歪頭道:扶蘇扶蘇,你美貌脫俗淡雅而又霸氣的娘子托我告訴你,她出外云游一些日子,冠禮約莫無法參加,她讓你乖乖兒的,婚禮之前若回不來,你且不必再等,她已修書季裔,讓他派人來接你,日后定有大好姻緣,切莫擔心絕了嗣。 扶蘇玉白的手握著包袱僵了僵,小松鼠晃了幾晃,竟變成了個紙片,手上的包袱也一瞬間變大,里面整整齊齊疊著四件人間至寶。 扶蘇忽然覺得呼吸很艱難,他有些麻木地轉了轉身,滿滿一屋子的奚山君對著他乖巧微笑,相公,外面是誰? 木頭被綁在了咸寧城外的圜丘上,只待三日后,太yīn君生辰,借他處地火處決這妖怪。成覺素來愛疑人,這木頭又讓他吃了這等大苦頭,恨意上來,豈不想將它碎尸萬段?這一時他并不十分信臨真子與他那十六方士,便帶兵在四周巡視。他本有些王子脾氣,嬌養成xing,不曾吃過什么苦,可前些年四處征戰,卻也習慣了野外宿營,這上半夜風平làng靜,方過去,緣城敲更鼓的走至城外,卻被惑住了。 老祖宗留下的祭壇上綁著一個huáng衣的姑娘,體態修長,漆目櫻唇,生得仿似和藹的日糅入了第一縷陽光和四月里青糙紅花的溪水,風起時長發與臂帛裙角共舞,不似人間可見。 他長了這些年,并不曾見過這等姿色的美人兒。前些年,楚國郡主來使,也只是驚鴻一瞥,大家邊夸贊何曾見過這等雪膚花容的美人,可是已然王女,風姿氣度不俗,卻也比不上眼前姑娘三分,真真不知何等人家何等心思才能養出這等女子。 他覺自己是否眼花,上前一步,那美人對他一笑,他又上前,美人又笑,糯齒白凈,紅唇鮮香。 打更人更是慌亂,他伸出了手,要去撫摸那美人的面龐,身后卻有yīn鷙聲音一喝:何人? 成覺被更聲驚醒,可這更聲只敲了一下,頗是蹊蹺,他披衣起帳,卻發現圜丘上站著一道黑影。 打更人后退了一步,一晃神,那美人竟已變成木頭,他尖叫了一聲,駭得后仰,凄慘道:有鬼??! 成覺問了究竟,那打更人只不敢再留,連滾帶爬地走了,他道木頭作怪,想借助人力伺機而逃,便益發警惕起來。 第二日,有士兵起夜,四周悄然,烏云遮月,竟無一絲聲響,他迷迷糊糊,遠方竟有皎皎瑩光,瑩光中,云水一般的妙境內停歇著一個嫣然一笑的女子,那女子朝他招了招手,他便不由自主地走了過去,女子臉頰微紅,略帶尷尬,清了清嗓道:小哥,能幫我個忙嗎? 幾甲幾排之士! 成覺甚怒,他知這妖又來作怪,剛才似有預感,一下子坐了起來,掀簾,果見昨日一幕,只映著微光,瞧出,此次被迷惑的是他的兵衛。 女子鼻孔微微抽動了一下,一揮袖,又變成一塊木,被層層鎖鏈束縛著。 士兵癡癡迷迷,轉眼跪泣道:小子何等造化能瞧見她呢,殿下非說是妖人,焉知不是九天的仙女,殺了她豈不生災?三思啊,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