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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手里捏著一把鵝卵石,看準一朵花,便扔一塊石頭把它打下來,沒一忽兒功夫,便弄得殘花滿地。 一個黑衣錦衣衛從屋檐上落下來,畢恭畢敬:“寇回參加陛下?!?/br> “嘶——”天子拍了拍手,皺眉看他:“你怎么又來了,太惹人煩?!?/br> 寇回沉默片刻,面無表情地開口提醒:“陛下見諒,但陛下您今天該寫詩給長陽殿的小郎君送去了?!?/br> “行吧?!碧熳訜o奈拂袖,轉身往殿里走去,“今天選哪位大家的文章?” 寇回:“憑陛下拿主意?!?/br> 天子在案前坐下,隨手抽出一本詩詞名家的冊子,埋頭抄起來,時不時還要嘆一口氣:“你說那小東西,怎么就喜歡這些文縐縐的東西,要是他發現我就是個舞刀弄槍的粗人,會不會鬧著出宮去?” 寇回:“陛下沒有命令,小郎君不可出宮?!?/br> “也是,先就這么哄著吧,等見了面,他就跑不掉了?!碧熳油O率掷锏墓P,將宣紙疊起來遞給寇回:“給他送去,他批注了什么就不必往我這兒送了,我頭疼?!?/br> 寇回:“是?!?/br> 黑衣的侍衛轉身退下,天子轉身肆意地靠在軟塌上,欣賞著面前一副美人畫?!?/br> 畫里的人穿著一身青衣,站在一顆芙蓉樹旁,笑得動人——這張臉漸漸和謝陶重合在一起,一切豁然開朗。 穆爍醒了,也想起了自己一度以為荒誕的前世經歷。 可是他卻不敢睜開眼睛——因為前世他居然才是個徹頭徹尾的大騙子! 難怪他之前在謝陶嘴里聽見了李煜的詞,還因此懷疑了謝陶說的話的可靠性,原來是他上輩子胸無點墨,還非要舞文弄墨來騙人,要是他多問問,說不定還能從謝陶嘴里聽見李白的詩呢! 一想到這些,他就禁不住感到羞愧難堪,恨不得穿回去給當時的自己一拳頭。 穆爍就這么躺在病床上,不愿意面對現實。畢竟好不容易才把人吃到嘴里,這要是暴露了,人跑了,他要后悔死。 突然,他感覺到有軟軟的rou團才蹭他的手背手心。 不一會兒,他就聽見謝陶在一旁哭得打嗝,說:“阿爍你快醒醒,我再也不鬧脾氣了,再也不逼你想以前的事情了,我一輩子都留在這個世界陪著你,嗚嗚嗚嗚……” “阿爍,閣樓的事情我也原諒你了,以后你要是再生氣犯錯誤,我也原諒你……” 謝陶抹著眼淚,心頭難受得無法言說,只能搜腸刮肚地把自己想說還沒來得及說的話說出來。 這時,床上的人突然動了動,下一秒,穆爍睜開了眼睛,眼睛亮晶晶地問他:“真的?犯什么錯誤都能原諒?” 謝陶聽見聲音,瞬間不哭了,一下撲過去抱住穆爍:“阿爍,你醒了嗚嗚嗚嗚,你終于醒了,我以為你要永遠離開我了……” 穆爍享受著被謝陶擁了滿懷的感覺,他順勢就說:“是啊,我剛剛都去鬼門關走了一遭,就是為了回來見你,硬是和黑白無常打了一架,所以你剛剛說的話還算話嗎?” 還立在病房里觀察情況的醫生:“……” 他怎么不知道軟組織挫傷和輕微腦震蕩會招來黑白無常? 謝陶快被穆爍嚇死了,拼命搖頭:“不要不要黑白無常,嗚嗚嗚嗚我一定說話算話?!?/br> 穆爍勾唇一笑,輕拍他的背:“那好,那你先松開我,喘不上氣了,才把黑白無常送走,現在不想再招來了?!?/br> “好,好,我松開,現在就松開?!敝x陶哼哧哼哧打著哭嗝,趕緊把穆爍放開了。 穆爍從病床上坐起來,看了一眼時間,覺得耽擱得太久了,就征求醫生的同意,拿上藥帶著謝陶出了院。 走到醫院外,他才想起來今天來醫院的目的是什么,便趕緊伸手去探謝陶的額頭,另一只手也不自覺地扶住了謝陶的腰。 感受到謝陶額頭的溫度正常,穆爍松了一口氣:“還好,沒燙了?!?/br> 說罷,他輕輕替謝陶揉腰,叫了個專車來接,處處呵護著,就差抱著謝陶走路。 兩人回到南嶺的別墅的時候,谷穎女士和穆繼明已經去打掃完墓地回來了。 一家人圍在一起吃午飯,準備吃過午飯再一起去祭奠謝陶的父母。 “多喝點?!蹦聽q呵護備至地給謝陶盛了一大碗骨頭湯,看著他一小口一小口喝完,又繼續給他盛。 謝陶喝得小肚皮滾圓,哭喪著臉連連說不要了。 穆爍不依,還找了個借口:“今天你過生日,就該多喝點?!?/br> 謝陶又哭戚戚地把頭埋進湯碗里。 谷穎女士在一旁看得發笑,把受攔下來,說:“小桃子別聽你阿爍哥哥的,自己不想喝就不喝了啊,你阿爍哥哥今天也不知道吹哪門子的風,變得這么殷勤?!?/br> “咳——”穆爍的耳朵悄無聲息紅了紅,緊張道:“我這還不是覺得他太瘦弱了,讓他多吃點長胖點?!?/br> “瘦咋了,我們小桃子這是溫文爾雅,你以為誰都和你一樣?”谷穎女士瞪穆爍一眼,又去拍謝陶的背:“小桃子你說是不是?咱們這樣就挺好看的,吃不吃胖都沒關系對不對?” 謝陶正用餐巾在擦嘴巴,聽谷穎女士這么問,他想了想,最后搖頭說:“想長rou?!?/br> 谷穎女士對謝陶格外耐心,平時謝陶太聽話反而讓她很擔心,今天難得見謝陶反駁她,便聚精會神地看著他問:“為什么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