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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同事們住酒店的時候,她只要聽到腳步聲, 就會心慌。外邊會是誰?會不會來敲自己的門?萬一敲了門,那人是找自己的,還是找室友的…… 如果敲門聲真的響起, 她就咯噔一下,整個心臟上緊了發條。 幸好,這里隔音很好, 除了窗外雨聲, 什么也聽不到。唯一困擾著她的只剩下手機。于是胡靈猶豫一下, 關機。 世界清靜了。 早晨她起晚了,小二給留了早點。 胡靈看了看,其他客人似乎都出去玩了。旅館里還有另外兩個青年,戴著草帽的是老板,青衣小哥和小二一樣是員工。 這兩人都不怎么愛說話,見了她也只是點點頭,就算打過招呼了。她感到輕松不少。 有處屋檐滴答落著水,節奏緩慢,一直不停,似乎是主人故意設計的。院子寬敞,但院墻挺高,也挺遠。院門口是側進的,她坐在露臺的餐桌上,也不用擔心會被哪個路人看到。 到處都是植物,綠色深淺不一,層次豐富,搜尋一下,很快就能找到自己喜歡的那抹綠色。她看到了角落里那些奇異的迷你小山,好奇不已。但心理糾結了半天,她選擇了繼續坐著。 如果過去看的話,一定會被主人注意到的吧……忍、忍住。 但是,真的好好奇??!小山里還時不時有光影掠過,仿佛生活著什么生物。 郁清確實注意到了。他想想胡二和他說的,這女孩內向,只要身邊有人就不大自在,所以特意離得挺遠的。讓她先適應一下環境吧,也許熟悉了,也就不會那么緊張了。 他在修剪院門邊的枝條。因為他向來任植物自由生長,沒怎么打理,野山莓的枝條漸漸地長了,這陣子居然爬到了門口。他打算剪掉一些,或是改一下枝,以免客人進門時不小心被刺。 忙了一會,他再轉頭,發現胡靈不在露臺了,不知何時蹲到了山石邊,和胡二在研究著什么。 “是蟲子吧?”胡二說。 “它是白色的!”胡靈肯定地說。 “白色的蟲子?” “絕對不是!它有翅膀!” “蝴蝶?” “它很小……” 兩人正小聲討論著,胡靈忽然接了個電話,只好去接朋友。 她看了一下院門,發現郁清已經不在那兒了,不禁松一口氣,輕松松走了出去。沒一會,就把人接過來了。 “你住這兒?”那是個比她稍年長的女子。 “是啊?!焙`看到熟人,自在多了,甚至忍不住道:“羅姐你也過來跟我一塊住吧,這邊房間很舒適,也安靜。你不是睡眠不好嗎,這肯定適合你?!?/br> “你這選的是有意境,但是很多蚊子的吧。還有這屋子,這么潮濕?!绷_姐立即皺眉。她摸了摸扶手,濕漉漉的。 老宅潮濕了?這怎么可能! 胡二立即報告郁清去了。 然而郁清剛出門也發現了,老宅的墻上正滲透著水珠。 “不用擔心嚯?!崩险稽c不著慌?!澳切┒际强腿说膲那榫w。陽光曬過,很快就會干了?!?/br> 郁清確認了一下,確實只是外墻在滲水,屋里并沒有。 不過沒等他說明,胡靈已經在努力跟她的朋友解釋。 “昨、昨晚下過雨,是雨水啦。你看又有這個樹擋著,所以才沒干那么快……嗯,一會,一會就干了?!?/br> 羅姐一臉不信,但她過來不是為了住宿,也就不跟她糾結這個,而是道:“我就過來看看你精神好點沒,好了就歸隊吧,咱們公司團建,你難得參加一次,脫離隊伍不好。昨天大家也不是故意笑你的,我跟他們說了你不緊張的時候唱很好的……” 胡靈臉色立即一白,捂著腦袋道:“我我我還是有點頭暈?!?/br> 羅姐便嘆氣:“你說你這么個情況,當初是怎么面試上的?!?/br> 胡靈回想當初的場景,還有點緊張呢,道:“我練習了很多次啊,還打了草稿背下來,面試官可能問到的我都背好了,背了幾十遍呢。但那天還是緊張死了,幸好沒出錯過了?!?/br> 工作是工作,她專業技能沒問題,可以專注獨立完成。但是一想到要和人溝通,就會精神緊張。 羅姐又是佩服又是同情的,道:“行吧,我就說你扭了腳,在老鄉家里養傷?!?/br> 胡靈欣喜地道了謝。 羅姐又小聲勸道:“你有空還是去醫院看看,需要治療就做,你要是愿意,先在這調節一下心情,我回頭給你找相熟的醫生……” 胡靈含糊地答應了。但其實,她不太想去醫院。她一看到白大褂就緊張,聞到消毒水的味道也不行,常常到了醫院門口就落荒而逃了。所以她時常鍛煉,就怕生病了得去醫院看病。如果羅姐知道了這些,會覺得她病得不輕吧…… 羅姐走了,她才放下種種思慮,繼續和小二尋找那小山里的小生物。 沒有找到。 不過沒關系,現在她可以慢慢找了。 然后胡靈就發現了,不僅是小山上,院子里似乎也藏著什么。 她跟著胡二摘莓子的時候,一不小心在草叢里摔了一跤,看到了個胖乎乎的毛絨屁股。不知是什么小動物,像個飯團似的,可惜她眼一花,又看不到了。大概是把它嚇到了。 幸好,誰也沒看到她的狼狽。 胡靈趕緊爬起來,整理了一下長裙,若無其事地撿起掉落的莓子?;氐轿萸?,看到郁清拿著毛巾擦墻,一邊對著潮濕的墻壁自言自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