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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而魔宗雖有成千上百的門派,卻無一個門派敢不順從天魔宗,因為那些不從之人,早已化作枯骨殘骸,埋在萬里血池之下。 然而,這樣一個魔頭,這樣一個原本能夠站在巔峰、率領魔修一掃江湖的男人,卻因為一個正道修士甘愿自折雙翼,叫人難以接受。 而這個正道修士,便是烈陽劍陸清舟。 “陸清舟……”無淚眼中的迷茫漸漸消失,沉著嗓音問道,“他在哪兒?” “宗主,您之前不是怕陸公子逃……離去,故而將他關在了‘密室’里嗎?” 弟子剛一說完,眼前刮過一陣風,不見無淚蹤影。 無淚快步如飛地沖進了禁地,身為天魔宗少宗主,他自然清楚弟子口中的“密室”在何方。 那個地方,唯有歷代天魔宗宗主可以進入,享受魔宗秘法的靈氣灌頂。若非情況特殊,原本連他這個少宗主都沒有資格進去。 可他從未想過,師尊竟然將一個正道修士藏在那么重要的地方,還將無價之寶陽炎丹當糖丸似的喂給對方。 真不知這個陸清舟到底施了什么迷魂大法!為何他能讓師尊為之神魂顛倒,如此不分是非輕重? 此人,簡直是魔宗的一大禍害,不可不除! 無淚來到密室門前,定了定神,收斂了心思。 想到上一個幻境的經歷,他做足了提防準備,這才一鼓作氣地推開了密室厚重的石門。 石門摩擦著地面,發出了“蹭蹭”的聲響。 仿佛與之回應似的,密室里也頓時傳來了鐵鏈碰撞的“乒乓”聲。 無淚抬眼望去,不由得睜大了紫色的雙眸。 那是……陸清舟? 漆黑的密室中,不見天日,燈火闌珊。 門口吹進一股風,便吹得幾盞火燭似明似滅,恍恍惚惚,讓墻上的影子更顯得妖冶。 石床上,一人披頭散發,聽到動靜后揚起那張滿是憤恨與不甘的臉,眼中似有黑霧噴發,大有入魔之兆。 而那一頭銀色長發,卻依然折射著明亮清冷的光澤。 “是你???”無淚驚訝地發現,面前這人便是之前在幻境中一劍刺入他胸口的白衣劍客。 沒有什么天生狐媚的相貌,這人長得端端正正,一副溫潤儒雅之相;也不是什么青蔥嬌嫩的美貌少年,只是長得略顯清秀不顯年紀罷了。 若論姿色,這人便是放在天魔宗眾多美人當中,恐怕也不是個顯眼的! 可偏偏,就是眼前這張無比屈辱的臉,叫人挪不開視線,心中還莫名隱隱作痛,好像虧欠了對方似的。 他身上披著的白色道袍早已被撕碎,幾乎遮不住下面這副痕跡斑駁的身體,以及那被鐵鏈屈辱地捆綁著的四肢。 那些痕跡與其說是“歡|愛”過后留下的,倒不如說是一場慘烈的“撕咬”。 紅青交錯,血跡斑斑,傷痕累累…… 一時間,無淚先前對“陸清舟”所抱有的埋怨竟轉瞬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股莫名升起的心痛感。 為什么會這樣? 這不是師尊極為看重,極為珍惜之人嗎?為什么會遭到這樣的凌|辱和對待? 師尊究竟…… “前輩,您沒事吧?”無淚上前,想要攙扶對方,卻發現那人骨瘦如柴,胳膊手腕細得仿佛一捏即斷,就像是一尊珍貴卻易碎的琉璃雕像,令人不敢碰觸。 “司空舜!”陸清舟咬牙切齒地瞪著對方,心中恨意澎湃,似乎在等著無淚靠近,好一口咬死他。 “弟子無淚?!睙o淚看出了陸清舟的殺意,只得退后一步,拱手一禮,小聲提醒道,“此乃幻境?!?/br> “……”陸清舟眼中的黑霧略微消退,他似是回過神來,轉而扭過頭去,“你出去罷!” 這幅凄慘的模樣,他不想讓更多人看見…… “可是……” “出去!”陸清舟捂著胸口,一股熟悉的痛楚泛上心頭,令他冷汗浹背。 “前輩,你我須合力完成考驗,否則我們都走不出這迷霧幻境?!贝藭r,無淚卻意外地冷靜了下來,在距離陸清舟一米遠的地方盤膝而坐。 “幻境的要求,是滿足前輩的心愿,”無淚低聲問道,“前輩可有什么心愿未了?” “殺……殺了司空舜!” “前輩,你方才不是已經試過,此法無用……”無淚剛要勸解,卻見陸清舟忽然彎下了腰,痛苦地顫抖著身子:“快走……別管我……” “你怎么了?”無淚急忙上前,手指剛一觸及對方的后背,便被那后背傳來的一陣陰寒凍傷。 只見陸清舟整個人都冒著寒氣,寒氣一絲一縷,漸漸飄逸在空中。 “唔……”陸清舟痛苦地蜷縮起身子,五臟六腑和全身經脈仿佛都被冰凍住了。 “這是……寒冰|毒?”無淚大驚,猛然想起懷中的藥瓶。 怪不得要陽炎丹! 他本以為,師尊去求陽炎丹,只是為了給他的心頭好滋補經脈,畢竟天下人都知道,陸清舟是罕見的變異火靈根。 可原來,陸清舟早已身中天下第一奇毒——寒地冰蟾的寒冰劇毒! “快服下這顆陽炎丹!”無淚不假思索,也顧不上陽炎丹究竟價值幾許,直接將丹藥倒出,遞到陸清舟的唇邊。 心急如焚,這種感覺,他似乎還是第一次經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