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聶歡不語,運功試探了一番,他經脈盡斷,被反噬得很嚴重。 他把匕首扔在燕行腳下,“你自己來吧,我就不動手了?!?/br> 燕行盯著刀看了半響,抬頭時笑臉恐怖,他說:“葉瀾雙,從小你就心機深,悶不吭聲裝可憐引聶歡同情?!?/br> 葉瀾雙只回了兩個字:“好走!” “走?一個人且不是太寂寞?這山上埋滿炸/藥,我不好過,你們也別想好過,火折子一點,你們都死在這里罷!哈哈哈哈哈哈?!?/br> 他瘋一邊笑得面目猙獰,一邊伸手往懷里掏。 聶歡靜靜看著他,腳尖踩在刀把上,往上一勾,匕首飛出,準確無誤地插在了燕行胸膛上…… 血水噴涌而出,他跟感覺不到疼似的,繼續往懷里掏。 聶歡閉眼,甩出腰間飛刀,正中他腦門心! 燕行大睜著眼睛,嘴角帶笑,背靠著石壁再也動不了,他的手被卡在里衣中,還維持著翻東西的動作。 聶歡在風中站了許久,才緩緩上前把他眼睛合上,待將他手從兜里拿出來時……并不是什么火折子,而是一張沾滿血的宣紙…… 他有些站不穩,紙上全是血已經看不清字樣了,但他依稀記得那是什么。 好像是一封二十年前寫給燕行的書信,那時剛跟著夫子讀書,學得一些皮毛,便迫不及待向他炫耀。 大概說的是漠北寒冷,讓他南下避寒云云…… 二十多年,他竟還留著。 燕行自知罪無可恕,也知道聶歡一定會殺他,左右是死,不如死得有價值些……至少,不那么快被忘記。 聶歡一時哽咽,不知該怎么評價此人。 兄弟,感謝你的陪伴,但是兄弟,我們只能以這樣的結局收場。 那天他為了個十惡不赦的混蛋痛哭流涕。 濃情為情壞事做盡,吳翼為情飛蛾撲火,吳越為情甘愿一死……燕行為情把自己作踐至此。 愛得癡,愛得傻,愛得不計后果,歸根結底是誰錯了?又或者,誰都沒錯。 聶歡就地埋了燕行,又在他墳前空站了須臾,錯錯對對,恩恩怨怨,最終都化作三寸黃土,種這二月的花。 臨走時他把腰間酒壺留在燕行墳頭,從始至終一句話沒說。 回過神看葉瀾雙時,只見他默默站在遠處,形單影只,唯實孤清,不說話也不叫他。 聶歡走近,用小拇指去勾他的小拇指,“喂,生氣了?” 葉瀾雙反手勾著他,眼睛始終盯著前方。 順著他的眼神看去,樹蔭下站著個人,是花夭。人已被燕行折磨得面目全非,昔日傲骨蕩然無存。 葉瀾雙隔空與她對望,起唇道:“我出生時不會哭,她以為我是個傻子。你家婢女跟她同一天生產,于是她便買通產婆去掉包。 不料產婆在換人時被發現,那婢女非但沒阻止,還同意她換孩子,又出更多錢財,讓產婆回去說孩子抱到半路就哭了,便覺沒必要換。 “因為你家婢女知道自知命不久矣,她死后花夭定不會善待她兒子,所以隨了花夭的意,將兩個孩子對調。卻執意要讓產婆說沒換成,如此,花夭便能一心一意對那個孩子?!?/br> “我們出生在晚上,當時場面混亂,新生兒也沒有辨識度,花夭便信了那是她親生的。 后來她養的孩子傻了,就更加篤定那是她所親,而我……一直被她說成是賤婢所生?!?/br> “天……”,聶歡驚訝,“你,你真是她的……” “她在家中待過一些時日,我也曾喚過她娘親。 五歲那年因為太想娘親,就去找她,卻被她殘忍對待,后來那個男孩意外溺水身亡,她認定是我做的,更是變本加厲……最后,將我活埋進亂葬崗?!?/br> 他說這一切時語氣非常平淡,不帶一絲情緒,眼中毫無波瀾。 聶歡卻許久都回不過神,葉瀾雙真的是花夭的親生兒子,在他滿心歡喜去找她時,卻被她當做別人的兒子殘忍對待,最后……被活埋。 生下孩子第一念想是要換掉他……,后來的活埋,就算不知情,但也是罪無可恕。 這是怎樣的傷,又該經歷怎么樣的痛,才能堅強地活到現在。 簡直令人發指,聶歡的心在顫抖,使勁握著他的手,試圖給那顆早也冰涼徹骨的心帶去溫暖。 “花夭都不知道,這些你是怎么知道的?”,他摟著他,輕聲問。 他曾在一本書上看過,陰陽刀,沾花氏之血,可斬世間萬物。而他方才已經證明,自己體內流著花氏的血。 “不重要了?!?,葉瀾雙淡淡說罷,牽著人往前走去。 路過竹林,見濃情死在路口,胸口插劍。 “他是自殺?!?,葉瀾雙補充說道。 聶歡:“嗯,我們走吧?!?/br> 與花夭擦肩而過時,她完全已經認不出誰是誰了,沖葉瀾雙道,“你們見過我兒子嗎?” 葉瀾雙面色平靜,回她說:“死了?!?/br> 花夭大哭,“我可憐的兒子,是葉瀾雙害死的,還有那個賤女人,賤女人害死我兒子,我詛咒你們都不得好死!” 罵聲很大,回音在山里持續良久。 葉瀾雙笑著,卻比哭還難看。他該怎么回答?不,他永遠不會承認他們的關系,因為早在十多年前那個雨夜,被花夭活生生埋進冰冷的土里時,便已還清她的骨血塑造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