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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不是幻覺,對方氣若游絲的鼻息忽然變得粗重,像將死之人回光返照似的,氣息落到聶歡頸窩處,燒得他渾身難受。 “我知道那幫朝廷兵的用處了,你他娘的要是死在這里,功勞可就是我一個人的了?!?,聶歡繼續自言自語,“我跟你說……方才與濃情打斗時,我從他身上摸到塊腰牌和一把鑰匙,如果能找到朝廷兵的藏身之處,這兩樣東西或許大有用處……” 聶歡說到后面,聲音越來越小,都不知道該不該繼續。也不知道那條黑暗無盡頭的地下暗流還要走多久,更不知道葉瀾雙……能不能活下去。 那一刻,他想說罷了,功過是非,前塵往事,固執己見,又有何用?畢竟這世上,知道他曾經是個少爺的人,見過他少爺模樣的人,已經沒幾個了。 或許是上天眷顧,聶歡腳都磨破皮,在不知扔了幾千塊石頭后,于昏暗中看見盡頭有抹微光,同時也是地下暗流的出水口。 聶歡欣喜若狂,甚至比他當年出屠宰場還要開心,一把將葉瀾雙抱在懷里,飛奔而去。 “姓葉的,你這次活過來財產起碼要分老子一半,否則我罵死你個狗娘養的?!?/br> 罵得忒爽,可下一秒他就絕望了……這他娘的都是些什么破事。 暗流自斷臂流出,匯入一條足足有百米高的瀑布,上下左右都如同被一刀切下的崖壁,而聶歡他們,身處懸崖中間。 若不是這亮光,他都不知道自己竟走了一夜! 站在洞口往下看,云海翻滾,茫茫一片…… 高不成低不就,這下完蛋。自己一個人勉強能借著蔓藤攀上去,帶著個半死不活的人,那也得蔓藤承受得住他們這兩坨重量不是? 好在天無絕人之路,洞口旁有處好幾米寬的干地,能遮風避雨……還能……干壞事。 聶歡自娛自樂,把一身血紅衣裳的葉瀾雙放在地上,又自崖壁口掰下些干柴,路過洞口時見有不知名的野花,還順帶摘了幾朵,哼著歌把火鉆燃……才去檢查葉瀾雙的傷。 他那張堪稱人間尤物的臉上全是虛汗,被聶歡咬過的唇角結了疤,鮮紅得讓人想入非非。 葉瀾雙清醒時總是一副“任爾東西南北風,立根原在破巖中”的淡定,反倒是暈過去后眉頭緊蹙,眉宇籠罩著厚厚一層濃霧,一副被人強占便宜又不能動彈的愁苦模樣,嘴角緊閉,防范意識及強。 聶歡盯著這樣的人看了許久,嘟囔道:“怕我吃了你?我連你小時候屁股上有顆痣都知道,不過……就是不知還在不在?!?/br> 柴火噼里啪啦,溫度剛好。洞口三兩抹暖陽鉆進來,光線剛好。 “咔嚓”一聲響,聶歡直接撕了傷患衣裳,但他忘了血衣已經粘在rou上,這么粗暴一撕,葉瀾雙的眉頭皺得更重! “矯情?!?,說是這么說,聶大俠卻放輕了手法。 待他解開那廂所有衣裳,葉瀾雙上半身一覽無余,聶歡卻被震驚到了! 第20章 淺嘗 葉瀾雙左肩中箭,看樣子是昨晚被他自己拔掉的,怪不得流了那么多血,不死真是命大。 胸前黑了一大片,而黑里透著的,是密密麻麻的紅點,粗略看去像是疹子,湊近細看卻是針眼般大小的洞孔!像篩子一樣,從脖子以下到肚臍以下,皆無一幸免。 聶歡本想繼續往下看,伸手停在葉瀾雙里褲上……半天沒下得去手,躊躇良久,還是縮了回去。 此時他眼色凝重,不再玩笑。沒想到那些由人控制的食人蟲有這么厲害,如果昨晚葉瀾雙沒攔著,這會兒自己興許連骨頭渣都不剩了。 棘手的是,他手上沒任何藥物,只能運功逼毒,這樣做并不會太徹底,但至少能保命。 聶歡盤腿坐下,一掌下去,葉瀾雙胸前的小孔血水飛濺,跟下雨似的,眨眼石壁上血紅一片。 向來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聶大俠也沒能從震驚出回過神,他抱著軟軟倒下的葉盟主,喊道:“喂,好些了沒,我們得趕緊上涯,讓齊慶給你治毒?!?/br> 毒血被逼出來后,葉瀾雙慢悠悠轉醒,他盯著搖曳的爐火觀看良久,放眼遠處,云蒸霞蔚,飛鳥饒山,猿猴在懸崖上上躥下跳,洞口山花爛漫,時有蜜蜂光顧。 葉瀾雙疼得骨頭都要碎了,但心中卻是說不出的愉悅。壓抑了這么多年,沒一刻有這么放松過。 “歡!” 聶歡以為自己耳朵進水了,“什么?你叫我什么?” 葉瀾雙緩緩抬頭,側目望著聶歡,氣若游絲又是一聲:“歡!” “我cao,你毒入骨髓傷到腦子了罷?這么rou麻?!?,聶歡暴跳起來,退出一米開外,像看詐尸一樣盯著那個男人。 葉瀾雙失去支撐,身子晃了幾下,他凝神,吐了口氣,看上去精神了不上。 除去頭發被聶某人搓得有些亂,臉還是人間尤物,眼還是深入大海。 他申手要去拾自己的“血衣”,聶歡忙止住,“等等,你這衣裳擰一把都能出血,還穿?” 葉瀾雙扯著嘴角,“那便不穿?!?/br> 聶歡被他臉上似有若無的笑意嚇一跳,脫下自己外袍扔了過去:“你沒瘋吧?” 那廂將衣裳套上,跟小孩子穿新衣裳似的,拉拉袖口,搓搓布料,又看看款式才答非所問,他說:“我財產全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