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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不問我以前這里是什么光景?”,聶歡順手擇了根草在嘴里嚼著,問道。 葉瀾雙腳不見停,不急不慢回道:“機緣巧合來過一次,炊煙繚繞,雞犬狗吠,一派祥和景象?!?/br> 聶歡眉頭皺得更深,“什么時候的事?你來做什么?” 葉大盟主是不論對方有多急促,他都不會因此而受影響,淡淡一句:“路過而已?!?/br> “什么時候的事!”,聶歡停了腳,正色追問道。 山間有條不大不小的瀑布垂直而下,巖石被拍得叮咚作響。 葉瀾雙垂眸須臾,側頭對上某人犀利的眼神,說道:“五年前,鎮守南境的鏢旗將軍被殺,天子密令命武盟出面解決,我……” “餓了,去前面找些吃的,順便打聽打聽這里發生了什么?!?,聶歡不待葉瀾雙說完,自顧自踏步離去。 那年聶歡流年不順,在這里遇到很棘手的事,任務完成后,接應他的人被不知哪個不長眼的門派暗算。于是他被眾武林人圍在這里整整兩個月!就為捉他這只“害蟲”。 是個人都打著正義的旗桿來這里蹲他。那時候甚至有人放話,誰能取聶歡的項上人頭,誰便能替代葉瀾雙,成為新一任武林盟主! 他們還為那次行動取了個狗屁不通的名字——“屠歡行動”。 就是這么滑稽,不知出于什么心理,聶歡那會兒都恨不得自投羅網,白送人接替葉瀾雙中原霸主的機會。 但那只是一瞬間的念想,他才不愿白白送上自己寶貴的生命,于是喬裝在這一帶光明正大地該吃吃該喝喝,兩個多月硬是沒有一個人認出他! 只是那時他不知道葉瀾雙也跟著來了,這么說來,此人真真是“正義”′得很。那么……他是否也跟著出謀劃策,是否也恨不得屠了自己這條“害蟲”…… 聶歡這般想著,沒所謂冷笑了一聲,不多時又若無其事地吹著口哨,獨自在山崗上跳躍。 葉瀾雙棱角埋在濃霧中,定定看著那個背影,欲言又止無數次,終是什么也沒說出口。 聶歡在一個當風渡口上攔下一拉黃牛的女人,問道:“大姐,請問……” “不知道……我什么也不知道……”,那女人瘋狂擺手,像被鬼追一樣,拖著老牛跑得飛快。 ???,看來確實有蹊蹺,聶歡心里低估著,姓葉的漫步跟上來,他問:“如何?” 聶歡本想懟他兩句,又覺得自己真是可笑,各自為營這么多年,早就立場不同了。人家也不是曾經那個對自己死心塌地、唯命是從的馬夫,自己更不是光鮮亮麗,人人寵著的少莊主。拿錢辦事,辦完事走人,就這么簡單。 聶歡調整了翻狀態,說道:“這地方四處透著古怪,幾乎不見男人,女人們如同行尸走rou,就連孩童也失去了童真,究竟是什么把他們摧殘成這樣?” 葉瀾雙掏出塊地形圖,四處打量片刻后,說:“快到了嗎?” 聶歡愣了愣,才反應過來他問的是女鬼家。他抬手指向竹林邊,幽深的林中有間竹屋,被草木所遮擋,不細看根本看不出來。 “女鬼名叫珍娘,無兒無女,有丈夫和婆婆。如果說這里一切變化都是從此女死開始的,那此女的確有嫌疑。先弄清楚她為什么會離家出走,又為什么選擇上吊自盡?!?/br> 聶歡說罷,正欲拿竹竿把足足有人高的雜草鏟了開出條路。葉瀾雙卻先他一步動起手來,他穿著那身華服做這樣的事,可真是暴殄天物。也不知是不是盟主愛心泛濫,擋都擋不住。 有人干苦力,聶歡落得個清閑,他繼續說道:“偏遠山村,一個婦女選擇自盡,常理推斷無非是家庭矛盾,夫妻關系婆媳關系。我更好奇的是誰cao縱這一切,軍隊與村里的男人都是自愿進山,二者有何聯系?” “村里男人無故失蹤,且家人會收到分解的肢體部位,這或許是出于某種仇恨?!?,葉瀾雙說。 聶歡:“什么樣的仇恨要屠整村的男人?你是男人你分析一下?!?/br> 葉瀾雙走在前,不多時便開辟出一條小路來,他呼吸和腳步聲永遠那樣沉穩,穩到有時候聶歡恨不得讓他有點情緒波動,至少像個正常人一樣,能讓別人感受到他的喜怒哀樂。 剛這樣想著,葉瀾雙便悠悠然扭頭道:“你不是?” “……”,真是聰明一世糊涂一時,搬石頭砸自己的腳。 聶歡勾嘴邪魅一笑,“我是不是男人昨晚洗澡你不是看見了么?難道跟你的不一樣,還是說……沒你的……壯觀?” 葉瀾雙:“……” 漂亮的反擊,聶大俠樂不可支。 他順著新開的路走到頭,嘴角笑意還沒褪去,只聽“咯吱”一聲響,破爛的竹屋大門忽然打開,像是被風吹的,又像是有人特意開的。 葉瀾雙腳步一頓,正想說不要輕舉妄動,聶某人已經竄到門前,與房里的幽深和黑暗對視。 “阿輝,是你回來了嗎?” 黑洞洞的竹屋里響起毛骨悚然的聲音,蒼老而無力,就像臨終遺言。 兩人都是一頓,沒繼續往前。 光線從門縫里透進去,依稀可見竹屋正中間坐著個白發蒼蒼的老太,瘦得皮包骨頭,臉上毫無血色,除了眼睛睜著,怎么看都像個死人。 聶歡提高警惕踏進門檻,葉瀾雙緊跟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