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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似極不習慣求人,將頭深深地埋了下去,不敢看我一眼,只看得到濕漉漉的發下,那俊秀的面龐好生蒼白。 我頓時沒了主意,喃喃道:那那你以后來找我吧 我們該走啦!老太監賠著笑,跑到輿旁行禮:若是晚了,只怕王爺那邊等不及了! 一想起蕭寶溶,我的心立刻又提到嗓子口,忙松開阿頊的手,道:我要回去看我三哥,你先讓開吧!我我等你一個月,一個月內,你一定要來找我! 褪下手腕間的一只赤金點翠鳳紋臂釧,塞給他道:這上面有我的表記,你遞給閽吏,他們自然讓你進去。 ============ 親們,紅袖又在搞一個寫評論的活動了。最近一個月,每天滿二十條評論,可以免費領取鮮花一朵,滿八十條可以隨機獲得紅袖幣。注意不要搭樓,也就是不要跟貼回復別人的評論,那個似乎不計數??!望天 yù晚,微風涼碧衣(八) 阿頊這才抬起頭,接過臂釧,唇邊彎過一個歡喜而青澀的微笑,低低應了,讓到一邊。 肩輿抬起,又迅速向前奔去。 我正待撩開旁邊小窗上的布簾,再往外看一眼阿頊時,那塊布簾忽然被從外面挑開,露出了阿頊微帶笑意的臉。 喂!他一邊隨著輿夫向前奔著,一邊紅了臉叮囑我:一個月,我一定會來,你你不許找別的男子,知道么? 我有些傻眼,這人追著我,就為了特地和我說這個? 阿墨,你答應我??!他聽不到我回答,居然著急地又叫起來,也不怕前后的侍衛輿夫聽到。 我嘀咕道:我三哥病著呢,哪有空找別人??! 他一聽我說這句,更急了:???如果你有空,就打算找別人么? 真郁悶,我看起來,就是那么讓人不放心的人么?不過,我的確是想找好幾個的,只是一直找不著罷了。 心念轉著,我伸手拍他涼涼的額:快回去換了濕衣服罷!如果你一個月內不來找我,我就找別人! 他這才站定了腳步,由著輿夫健步如飛,從他身畔迅速掠過。 最后留給我的那張面容上,有著如釋重負的笑容,仿佛沒有我的承諾,他再不放心離去一般。 我隔了好一會兒,才算想明白,他實在很會吃醋,很小心眼,并且,他的確很喜歡我。 如果不是很喜歡我,絕對不會在雨中淋上一夜都不舍得離去吧? 可我為什么沒擔心他去找旁的女人呢?難道我并沒有很喜歡他? 還有,我似乎一直沒告訴他,其實我是住在惠王府的文墨公主。他不會真到敬王府去找初晴郡主吧?不過應該也沒關系,初晴的家人都知道阿墨就是我,回去讓人通知一下初晴,到時自然會引他去找我。 真讓我放心不下的,是我的三哥真恨不得長了翅膀,飛到他身畔。 因說我氣色不好,怕我累著,下了相山,早有一輛錯金雕花的jīng致馬車在一旁等侯,內侍扶了我上去,便一路車馬相簇,飛一般往寧都方向趕去。 我心思凌亂,一忽兒擔心蕭寶溶,一忽兒記掛阿頊,倒覺路上走得極快,等我聽得車外人聲嘈雜,偶爾掀開簾子看時,畫樓鴛瓦,禁街香塵拂面,卻已到了寧都城內,但所去的方向,似乎不是惠王府。 喂,這是往哪里走?我問前面騎馬的老太監。 太監陪笑答道:公主,因王爺病qíng嚴重,皇上把他接皇宮里暫住著,為的是太醫院診治方便。我們這正往皇宮趕呢! 病著還將他挪來挪去?是太醫院方便重要,還是我三哥治病重要?我這大哥當皇帝一準兒當糊涂了,這么簡單的道理都不懂? yù晚,微風涼碧衣(九) 我雖然不喜歡回皇宮去,可蕭寶溶在那里,我也只得去了。 馬車從西寧門入宮,到了下馬碑,便有宮女扶下,換了彩輿,奔往后方宮殿,但見轉過一處富貴牡丹的影壁,便是十余株桂樹青蔥肥綠,海棠妖嬈鋪雪,映著前方單石臺基上重檐歇山頂的宮殿,竟是我原來居住的蕙風宮。 我踏回上石階,忽然有了點不妙的感覺,忙問宮女道:惠王呢?在哪處宮殿休養? 宮女垂手道:奴婢不知?;屎罅钕葘⒐靼仓么颂?。 皇后? 永興帝的吳皇后不過中上之姿,是當朝丞相吳鑫之女,出身高貴,平時待人處事,頗是驕矜,入主中宮后更是頤指氣使,讓我很是瞧不慣,頂過幾次,她大約也和永興帝告過幾次狀,只是我這個大哥雖不是太喜歡我,到底不好由著后宮打壓自己的親meimei,加上蕭寶溶明里暗里的袒護,每次都讓我有驚無險地過去,并不曾吃過半點虧。等我搬惠王府去住,和她中宮更是井水不犯河水,怎么又來安置起我來了? 我懶得和吳皇后理論,轉而問:我大皇兄在何處?我去找他。 宮女面面相覷。 我一皺眉,之前去接我的那個老太監已匆匆走來,依然一臉討人嫌的笑容:公主,皇上呆會閑了,自然會來瞧公主?,F在公主還是在這里侯著吧! 就是再蠢笨,我也知事qíng不對勁了。仔細再將這太監瞧上一瞧,我確認我的確在皇宮里見過,應該是哪個宮的內侍總管,而不是惠王府的太監。 啪地一聲將那杵在跟前的老太監一張石灰臉拍開,我徑沖向宮外,卻未能沖出去。 照規矩,原來跟我的惠王府侍衛在延寧門外被攔住了,沒能跟進來;現在,我的宮門外,值守著一隊宮廷侍衛,人數多得實在讓我沒法子認為他們是在保護我。 讓開!我要去見我皇兄! 我喝命,拿了隨身短劍連連劈砍,卻發現這些原本看來十分膿包的侍衛,對付起我來一點也不含糊。 公主,屬下們只是奉命行事,得罪了! 手腕一緊復一松,幾乎毫不費力,我被收去了短劍,扔回宮內,力道恰到好處,既傷不著我,又能讓我感到些微疼痛。 我爬起身來,再要出去時,宮門已緊緊地閉了。轉身面對宮里那些宮女太監,一張張因太久未見而看來陌生的臉,都在無聲地退卻,回避著我的目光。 四周粉墻金扉、云鳳廊柱,金碧輝煌的翹檐盡頭,六只jīng制走shòu正猙獰瞪我。清寂的風從梧桐樹梢冷冷chuī過,幾瓣落花擦著臉龐飛落,讓我哆嗦了一下。 我終于意識到,我是被軟禁了。 yù晚,微風涼碧衣(十) 軟禁我的人,不是剛板起臉就能被我撒嬌哄笑的蕭寶溶,而是皇后,或者說,是大哥永興帝。蕭寶溶一定沒生病,這應該只是把我騙入宮來的彌天大謊。 可軟禁我做什么? 最近我很安份,至少在皇室看來應該是很安份,所有的鬧騰,都給蕭寶溶掩藏得好好的,何況這十幾日都遠遠呆在城外的相山,更沒招誰惹誰。 難道是蕭寶溶出了什么事,連累到我?又或者,朝中出了很大的變故? 所有我可以倚靠信賴的人似在瞬間都離我遠了,將我一個人扔到了凄曠的原野上。我抱了肩,平生第一次感覺到了孤獨和無助。 我忍住想叫罵的沖動,努力凝定了心神,走到其中一名宮女面前,和顏悅色問道:是誰安排你們在這里等侯服侍我的? 宮女瑟縮地退了一步,才怯怯道:是清寧宮常公公派了我們來收拾等侯的 清寧宮,正是皇后所居中宮。 沒有永興帝的認可,吳皇后應該不敢輕易來動我。 我努力想讓自己鎮定下來,看清眼前到底發生了什么事,可心底卻越來越煩躁,勉qiáng克制了自己,坐下身來,宮女送來茶水,卻是我平常并不愛吃的白茶,無意識地端起啜了一口,卻給燙著了,不由大怒,揚手將茶水擲了出去,叫道:你們想燙死我么?還是清寧宮派了你們來想整死我? 話未了,已聽得吳皇后的聲音在外面傳來:皇上,看來咱們惠王并沒把文墨公主教導成賢淑的女孩兒??!怎么還這等bào躁! 我暗叫不妙,蕭寶溶再三和我說過,在家怎么鬧都沒關系,到了皇宮里一定要安份。不管為了什么事把我困住,若把永興帝得罪了,蕭寶溶和我的日子都不會好過。 永興帝蕭寶雋踩著淋漓的茶水走入殿中時,我已經收斂了滿臉的怒火和煩躁,只裝作不曾聽到吳皇后尖刺話語,依著蕭寶溶所教的溫順態度,乖乖上前行禮:阿墨見過大皇兄,皇后娘娘! 永興帝著一身金燦明耀的家常袍服,三色金繡的五爪團龍鱗爪如鉤,瞠目而視,威風赫赫,本該將人襯得更英武過人的,但永興帝膚色發暗,本來還算端正的面容有些浮腫,眼眶下一圈的青黑,似乎已經許多日子沒有睡好。他雖是我五位哥哥中的老大,今年也不過三十三四,只給蕭寶溶年長了四歲,但此刻看起來卻比蕭寶溶老了不只十歲。 吳皇后卻依舊眉眼凌厲,胭脂花粉生生涂抹勾勒出艷美的容貌,一身大紅霞帔華光四she,比永興帝還要氣勢bī人。 她踏前一步,鮮紅的唇開闔際綻若花:文墨公主,到了魏國,就不抵在皇宮或惠王府,再這般任意妄為,自己吃了虧還罷了,只怕連我們大齊的顏面,也要給你丟光了! 錦衾寒,夜闌更漏殘(一) 我老半天才悟過吳皇后的意思來,轉身面向永興帝:大皇兄,這是要將我送魏國去?送去做什么?我們不是正和他們打仗么? 我雖頑劣愛鬧,卻不是笨蛋。這般不敢見人般神神秘秘把我騙回,隱約間,我猜到了他們的目的,卻不敢相信。 永興帝顯然也很猶豫,有些發灰的眼睛在我面龐端詳了半天,才拍拍我的頭,嘆氣道:阿墨,朕也知道委屈你了。但魏軍已沖入廣陵,陳兵江水之畔,連派去前線督戰的康兒都落入他們手中。我們寧都兵力單薄,可恨蕭彥手提重兵,竟再三延宕,至今尚未回援,朕派使臣求和,也是也是萬不得已??! 我也聽蕭寶溶提過,一旦北魏突破廣陵重鎮,揮師渡江,緊臨江水的寧都便岌岌可危。蕭康是大齊的皇太子,吳皇后所出,能讓他督戰,足見廣陵之戰,南齊必已傾盡兵力。永興帝雖未提廣陵戰況,但在一戰之后居然無力再糾集兵馬,只能遣使求和,大敗之慘,可見一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