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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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支支吾吾的,是不敢相信我會說出這些話對嗎?”婉婉靠在他胳膊上,一邊哭一邊按著自己的心口,“那是因為,這些話是我發自內心。因為我也是這樣一個滿懷貪欲的人?!?/br> 唐枕目光一震,低頭凝視她。 婉婉:“以前,我還未出嫁時,被困鎖在小院里時,我期盼永遠不必出嫁,永遠不用長大,永遠留在小院里繡花看書。我以為那就是最好的日子?!?/br> “后來我嫁給你,我嘗到自由的滋味,我就想你身邊永遠只有我,想你永遠不能離開?!?/br> “再后來,我開始期盼每日去布坊去桑園,我想要以女子之身做一番事業,想要我也能握住未來,想要更多的錢財,想要更多人敬我重我,如同看待太守那樣……” “我曾以為我是一個淡泊名利、坦蕩無私的人,可原來我也是個凡人?!?/br> “我曾經不解我娘為何要拋下我遠赴錦州,可我現今才發現,我果真是我娘親生的,她愿意為了更好的將來遠離故土,我也情愿為自己的貪欲付出代價。就連我這閱歷不深的小女子都有這種想法,更遑論那些掌握權勢之人?” 她抬頭,落在唐枕臉上的目光眷戀不已,“夫君,你是一個真正的好人。你真心實意為所有人的公平著想,你將來一定會成為開明圣君,我不愿你身上有任何污點,假如你真因為一時沖動將他們都殺了,你敢肯定日后不會后悔?” 會的,假如唐枕在宮里時沒能壓下心里的怒火,那他一定會后悔! 他雖然出了宮,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回到這里,可他心里真是憋屈??!這股郁火在他心里不停地燒,燒得他心里游移不定,在殺與不殺之間反復徘徊。 這股愁悶無處發泄,只能向他最親近的婉婉傾吐。 可連他自己都沒想到,婉婉會這樣了解他,這樣開解他。 當初被逼著成婚時,他以為要犧牲自己永遠照顧一只大號拖油瓶,假如……假如當初他知道未來,知道會有現在這么一天,那他一定立刻去追求她,風風光光去提親!一定不會叫她在花轎上哭成一個小花臉。 回憶起掀開蓋頭時看見的婉婉,唐枕忍不住笑了。 這笑聲驚動了婉婉,她看了唐枕一會兒,有些羞惱起來,“你又這樣笑!你心里一定又在說我是個花臉!” “可是小花臉真的很可愛?!碧普硖鹗直巢潦盟樕蠝I痕,他生怕自己粗糙的指腹真把婉婉刮成小花臉。 “你說得對,是人都有貪欲,可貪欲分許許多多種。有的貪欲催人向上,有的貪欲損人利己。婉婉,你跟他們不一樣,你這樣可愛,你的貪欲使你變成了更好的人?!?/br> 聽見唐枕夸她,婉婉心里高興,她抬眼睨他,“真的?” 唐枕:“當然?!?/br> 殺戮一旦開了頭,就沒有回首的余地。倘使他遇到老皇帝和朝廷這種存在,就以殺戮來解決,那么長此以往他會變成一個什么樣的人,他真的還能保持本我嗎? 婉婉當初說會看住他、會提醒他,她都做到了。唐枕一時愛惜得不知該如何是好了,只得牽起婉婉的手珍惜地親吻幾下。 婉婉被他親得臉都紅了,結結巴巴道:“你、你要說話就好好說,作甚突然親?”明明之前在角樓上當眾親吻也不見她害臊,此時待在京都唐氏的府邸里,就難為情起來。 她縮回手,“后來呢?你在宮里可是呆了一整天,皇帝又讓你干嘛了?快說!” “好好好?!?/br> 唐枕嘴上這么說,卻抓著她不肯松手,婉婉發覺唐枕似乎有些變了,雖然他以前也經??此?,可是從前他的目光總是那樣明亮,還夾著歡喜,看得她心里也歡喜,可是現在,唐枕看著她的眼神卻又深又熱,婉婉竟恍惚有種被燙了一下的燒灼感。她不由自主避開他的目光,催促他快點說。 唐枕:“老皇帝日日召我進宮,我早知道他有話要問我,我還以為他能再憋個三五日,沒想到今日就憋不住了?!?/br> “他問我,有沒有延壽之法、長生之術?!?/br> 婉婉瞪圓了眼睛,急切道:“那你是怎么答的?” 唐枕:“我說我不是神仙,我哪里知道什么延年益壽的法子?可他不相信,那些公卿也不信,他們如今是認定我有大來歷。旁敲側擊軟硬兼施非要我說,我沒辦法,只好騙他說,曾經在夢里有個老頭子教了我一些東西,其中的確有修仙之術?!?/br> 婉婉好奇道:“后來呢?” “后來?”唐枕摟著她往床上一倒,惡作劇一樣沖她眨眼,“你猜??!” 婉婉:…… 她很不淑女地往切了一聲,躺在床上閉上了眼,剛剛哭了一通,她現在有些困了,迷迷糊糊時忽然聽見唐枕問,“婉婉,你還要多久才能滿十八歲???” 婉婉含糊地應了一聲,“五個月?!?/br> “還要五個月??!” 身邊傳來唐枕輕輕一聲嘆息,婉婉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明明他早就知道她的生日,為何要這么問呢? 然而婉婉實在是很困了,念頭在心底轉過,便隨著睡意飄遠了。 在兩人相對而眠的窗外,一只彩色小鳥啾啾叫了兩聲,撲棱著翅膀飛出唐家,一路振翅飛進了皇宮一株樹上,它抖抖羽毛,又好奇地蹦到一道精致的窗沿上。 就在這時,窗內傳出砰的一道瓷器碎裂的聲音,嚇得小鳥抖著翅膀又飛走了。 而那窗內,帝后二人相對而坐,地上是被摔裂的杯盞,宮人們停在門外,卻惶恐地不敢進去。 皇后看了眼摔碎的東西,并不辯解自己的失態,而是道:“夫君,我方才是不是聽錯了?” 皇帝:“你沒有聽錯。我的確打算將所有兒子孫子都送出京都?!?/br> 皇后沉吟片刻,猜到:“是不是因為唐枕說了什么?” 老皇帝瞇起了眼睛,“唐枕是個好孩子,老實又忠心。民間傳他是將星轉世,我如今是真信了?!彼兆』屎蟮氖?,“我一再逼問,他才告訴我,他說我是天子,身懷龍氣,但是子孫太多分薄了我的龍氣,如果留一個孩子在京中做太子,其他人都送出去,就能避開他們吸走我的龍氣?!迸牧伺幕屎蟮氖?,他道:“咱們都這把年紀了,權力江山都是虛的,比不得問道升仙。我一個都不想留下,我們夫妻好好修煉,一起得道,延年益壽?!?/br> 第79章 跑還來得及嗎 當今一共有八位皇子, 每位皇子又各自生育了兒女,這些皇孫們又都各自婚嫁生子, 皇室成員加起來得數上個半天。這些人一直留在京都中,即使有了封地也以各種借口逗留京都,先太子還在的時候,當今還約束過這些人,先太子走后,當今索性就不管了,仿佛在看這些人什么時候能斗出個結果來。 五月初五這日, 今上忽然下了一道旨意,命所有皇室子弟離開京都前往封地,不得再在京都逗留。 無論哪位皇子,收到旨意時都懵了,甚至有人暗暗腹誹, 這老皇帝莫不是瘋了?要說是他選出了太子, 為了給太子鋪路因而將他們趕出京都也就算了, 可現如今太子之位空懸著,他這么急吼吼將人趕出去是幾個意思? 此時無論是有野心的沒野心的, 都發動自己身后的勢力極力勸說皇帝, 京都多好??!地方又大又安全, 有天鷹騎在,京都附近的兩州壓根無人敢進犯, 但是出了京都就不一定了, 有的皇子封地離京都近些倒還好說, 有的皇子封地跟亂黨就在隔壁,這誰能睡得安穩? 然而無論他們怎么角力甚至是逼迫,當今都沒有任何改變決定的意思, 這位登基才三年的皇帝,年紀老邁得幾乎可以入土了,此時卻犟得十頭牛都拉不回來。 短短兩日內,朝堂上吵得幾乎要翻了天,然而老皇帝就是八風不動,一句話就壓得他們死死的,“如今你們連我的話也不聽了,難道是嫌我死得慢,現在就想篡位氣死我?” 這話一出,朝堂上一片寂靜,反而是舒長錦率先出列,說皇爺爺您別氣,大家這樣勸說是因為擔心您身在京中享不到天倫之樂,這是人之常情并不是想要逼迫您,既然皇爺爺執意如此,那一定是另有深意,我們這些子孫資質愚鈍沒能看出來,但我們一定遵從您的旨意離開京都。 舒長錦這話一說,皇帝臉色好看了,其他皇子皇孫面色就青了,皇帝老糊涂了,你這小崽子也糊涂了,你要離開京都自己去,不要代表我們! 京都因為此事吵得沸反盈天,誰也不知道罪魁禍首已經坐著樓船帶著錢糧輕輕松松回到了安州府。 唐枕和婉婉這一來一回花費了兩個多月,等回到安州城時,已經是六月了。 唐守仁夫婦收到消息,一大早就守在碼頭處等著了,終于見到一艘熟悉的樓船緩緩破開江面晨霧而來,還不等高興,就看見樓船后邊跟了一二三四……十艘大小不一的船。 最顯眼的是其中兩艘船上賊寇的旗子都沒擼下來,一面大大的“馮”字旗還在船上隨風飄著。 唐守仁眼尖,看見一個面有刀疤的粗獷男子被五花大綁吊在船上,立刻認出這就是在朝廷通緝令中位于榜首的海盜馮山。 等到為首的樓船靠岸,舷梯放下,唐枕和婉婉相攜從船上下來,唐守仁夫婦上前仔仔細細打量兩人,確定都好好的沒啥事,才嗔怪道:“不是說一路上風平浪靜平平安安?” 唐枕不以為意,“是沒錯啊,風平浪靜平平安安??!” 唐守仁指著那馮山,“這是怎么回事?你是不是被這賊匪盯上了?” 唐枕回頭掃了一眼,道:“一個江上靠打劫過往船只為生的小賊而已,算什么風浪?” 唐守仁聽著這無所謂的語氣,眼角微微抽搐一下,這風扇縱橫江海十幾年,被他打劫過的士族商隊數不勝數,從來沒有人能奈何他,沒想到倒霉催的遇上他這天賦異稟的兒子,估計這會兒悔得連腸子都青了。 他目光越過兒子兒媳看向他們身后樓船,發現這樓船吃水比去時深了不少,想來是滿載而歸才會被馮山給盯上。 唐夫人則關切地圍著自家兒媳轉了一圈,見她離家兩個月不但沒有消瘦反而胖了一圈,很是欣慰地點點頭,正要問她這一路辛不辛苦,就聽唐枕當當當叫了幾聲,從袖子里掏出一封圣旨來。 “看看看看,你們兒子給你們帶什么來了?”唐枕展開圣旨遞到唐守仁面前,“爹你看看,你又成太守了,高不高興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唐守仁對這個結果卻是早有預料,搖搖頭接過來一看,下一刻卻皺緊了眉頭,“朝廷讓你收服沂州?” 沂州之前也是被石嘯打下的,自從石嘯死后,他留在沂州的舊部飛快在沂州稱王,如今的年歲,什么貓貓狗狗都敢冒出頭稱王稱霸了,并沒有人將這些放在眼里,但是不放在眼里是一回事,真正要去攻打又是另一回事。 唐守仁眉頭緊鎖,“經過幾個月休養生息,安州卻也還未恢復元氣,朝廷怎么現在就讓你去攻打沂州?” “就是,朝廷太不講道理了?!碧普砩焓执钤谧约豪系缟?,“爹你別怕,朝廷讓我去攻打就去攻打嗎?先晾他個三五個月,等什么時候我覺得差不多了再去?!?/br> 唐守仁的目光滿是不贊同,他覺得兒子對朝廷似乎沒有半點敬畏之心,但他這話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聽兒子道:“況且,朝廷現在也亂得很,怕是無暇他顧?!?/br> **** 臨川城。 臨川城作為安州府的門戶,向來人煙稠密防守森嚴,全國各地的商隊有半數需經過臨川城,這也是第一座經歷過戰爭后最先恢復元氣的城池。 一隊風塵仆仆的漢子懷揣著路引將要進城時,忽然瞧見了貼在城門口的招賢納才告示。 看清楚上面內容,為首之人目光一震,不由問守城兵卒道:“這位軍爺,那上面寫得可是真的,現今可還招人?” 這人身后幾個弟兄也跟著停下來,有人問老大在問啥,便有那識字的解釋與他聽。 “那告示上寫著,安州府現在招攬身強力壯的工人,不計出身不問來歷,只要能吃能干就能去,每月七錢銀子包吃包住,一個月還放四天假。干滿一年就加錢?!?/br> 這可是好差事,畢竟這兵荒馬亂的年歲里,有個穩定的住處都算是幸事了,多少人餓死路邊無人過問,更遑論一份包吃住還給工錢的活計了。 幾人偷偷商量一下,余光還都在瞥著自家老大。 看到告示前來報名的人多,但也不是什么人都能被選上。此時這站在告示旁的守城兵就上上下下打量了數人好一陣。 發現這一行人個個生得高大壯實,不似一般平民消瘦羸弱,且一個個胳膊腿都分外粗壯。守城兵滿意一笑,“就你們了!” 一行人遂跟著守城兵進了城。 跟著那守城兵一路走,眼見越走越偏僻,其中一個大漢忍不住泛起嘀咕,對他們老大低聲道:“袁大哥,你說他這是要帶我們去哪兒呢?會不會有詐?” 被喚做袁大哥的男子虎目鷹鼻,是一副分外威嚴的長相,只是此時渾身灰撲撲的沒了半點氣勢,假如此時唐枕站在這里,他一定能認出來,這就是當初負責護送那一萬件兵器的將領袁無計。 當初丟了兵器,袁無計當機立斷帶著心腹和那群賊匪身上的路引逃走,這幾個月來改名換姓輾轉各地,卻不想兜兜轉轉,還是來到了安州地界。 一是因為唐枕那一戰太過傳神,二是因為安州府很快恢復了秩序,且此后被提拔上來的一批官吏兢兢業業秉公執法,數月來讓曾經歷過戰爭的安州府又隱隱有了欣欣向榮的景象,袁無計觀察良久,認為安州或許會成為這亂世中最有可能安居樂業的所在,再加上身上偽造的路引戶籍都是在安州,才最終決定回到這里。 不過經歷過那些事情后,袁無計等人已經不想再從軍了,如今只想找份活計好好過安生日子。聽到身邊兄弟不安的詢問,袁無計道:“放心,安州沒有任何人識得我們,不會有人特意對付我們?!?/br> 說是這樣說,但袁無計還是暗暗提起了戒備,真要有什么埋伏,他們這些的配合默契的兄弟也能第一時間逃出去。 神情緊繃了一路,一行人被帶到了一個掛著“火銃制造工廠”牌子的地方。 這里顯然就是做工的地方了,透過木柵欄往里看,能發現不少漢子抬著東西熱火朝天地走過。只是……火銃制造工廠?這什么奇奇怪怪的名字? 一直到被發了工作服,一直到被推到所謂的工作臺上去將一個個奇怪的細圓筒組裝起來,袁無計和一眾兄弟都抱著這樣的疑惑。 火銃是什么?做這個玩具一樣的奇怪物件能干什么?安州刺史真沒發瘋? 安州刺史瘋沒瘋眾人不知道,大家伙只知道這活計輕松又賺錢,每日伙食還賊好。直到組裝好幾車火銃的他們跟著火銃一起被送到了安州城軍營。 他們才發現,原來這玩意不是玩具,這玩意是用來打仗的! 現在跑還來得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