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目光掃過莫塵，落在那已經進入倒計時的裝置上。

    他沉著淡定，看著還有30秒，掏出手機正準備打電話。

    人，突然突暈了過去。

    莫塵大驚失色，扶住沈銘溪。

    又看著那馬上就爆炸的車子。

    冥飛朝他笑笑，咬牙道：“哥，下輩子還跟你當兄弟！”

    緊接著用他已經快要殘廢的腳踩下油門兒。

    車子飛出很遠。

    “轟”一聲。

    爆炸了。

    莫塵滿眼斥紅，眼淚生生流了出來。

    **

    警察在車子半徑10米外拉上了警戒線，圍觀的人看著火舌也都紛紛后怕。

    醫院門口，沈銘溪車子旁的戰晟看著火紅的烈焰里只剩下車子的空殼，頭皮有些發麻。

    那車子一旦在醫院門口炸了，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到底是誰？

    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在車里安裝這種裝置。

    時間剛剛好，恰是冥飛趕到醫院的空檔。

    而且，沈銘溪也剛好從醫院里出來。

    戰晟蹙眉，轉頭又看了一眼車子里昏迷的沈銘溪。

    奇怪，一個好好的人，怎么會突然昏迷？

    越想，越覺得蹊蹺。

    莫塵視線從不遠處快要燃成灰的車子上收回。

    眼底的淚水被寒風吹著像是布著冰渣。

    戰晟大手拍了拍莫塵的肩膀。

    “節哀兄弟！”

    他知道冥飛是跟莫塵很久的兄弟，雖然不是親兄弟，但感情一直很好。

    莫塵的事兒，除了莫家人，沈銘溪和他，也就冥飛知道。

    冥飛這次的死，對莫塵應該打擊很大。

    一聲兄弟，莫塵眼底更紅了。

    他握緊十指，原本想要掏出來的手機又放回衣袋里。

    莫塵沒說話，只是點點頭。

    轉身又去看車后室的沈銘溪。

    他仍昏迷。

    “真不用帶他去醫院看看？”

    “先生是因為服用了麻醉劑！頂多一個小時后就會醒來！”

    “麻醉劑？銘溪怎么會服用麻醉劑？你確定？”

    沈銘溪向來很謹慎，一般不亂服藥物。

    而且最近也沒聽說他哪里不舒服？

    “得先生醒來再說！”

    戰晟沒再說話，他看了一眼莫塵。

    他是如此的淡定，以往若是沈銘溪有任何異常，最著急的就是他。

    旁邊就是醫院，沈銘溪出事他沒有第一時間趕到醫院，而是等著他自己蘇醒？

    “我這面還要堪驗現場！銘溪就交給你！”

    說完，戰晟走向了事發現場。

    看著戰晟人越走越遠，莫塵從衣袋里掏出手機。

    翻開相冊，是一些拍的照片。

    里面光線有些暗，但卻可以清晰看到陳列在各種置物架上，泡在各種器皿中的器官。

    有的，甚至還可以清晰的看到是完整的嬰兒。

    莫塵十指死死握住，最后一張照片，是一個穿白大衣男人的側影。

    是誰？

    莫塵覺得有些眼熟。

    車子里傳來低低的輕嗯聲。

    莫塵趕忙收起手機。

    俯低身看到沈銘溪已經醒來。

    他揉了揉額際。

    稍微頓了下想起來昏迷前的一切。

    “莫塵，冥飛呢？”

    沈銘溪從車里彎身而出。

    看到的是警戒線里，已經幾乎燃盡的車子骨架。

    心底，一種愴然冉冉而起。

    這次，真的是在他意料之外。

    如果不是他昏迷，真的可以救冥飛一命。

    “冥飛說了什么？”

    莫塵眸子微微窒住，猶豫了下說：“沒有！”

    沈銘溪收回目光，看了一眼莫塵。

    轉眼又看了看醫院頂層某個窗口。

    心里隱隱有了猜測。

    為了不讓沈月擔心，他給沈月回了個電話。

    沈月接起雖極力克制自己不表現得特別擔心，但還是發覺得到她一定是被嚇到了。

    “我沒事，不用擔心！”

    “好！”

    沈月溫軟的聲音從電話里出來。

    沈銘溪的心頭也頓時暖暖的。

    他關上手機。

    想著似乎遺漏了些什么。

    然后，他翻著未接來電。

    看到在莫塵接電話之前，已經有好幾個未接來電。

    他問了莫塵，莫塵他聽到來電時就接了。

    沈銘溪又看了一眼時間，驀地想到他沒有接到電話時自己在哪里。

    他無聲的收起電話，往戰晟身邊走去。

    莫塵站在原地未動。

    他腦子里閃過無數的念頭。

    最終都化成一個。

    “兄弟，我不會讓你白死！”

    他轉身，握緊他最后留下的手機。

    **

    沈銘溪站在戰晟身邊，看著車子殘骸，心中暗潮涌動。

    他的目光從未有過的深暗。

    “你沒有什么要對我說的？”

    戰晟目光掃了一眼那幢醫院大樓。

    今天的事，他心里已經有點譜。

    只是目前他還沒有實質性證據。

    沈銘溪略微沉吟了下。

    “這件事我可以配合你，但是不能牽涉到沈月！”

    他不希望再提及以前那些痛苦的回憶。

    這么久他暗中調查這件事也是如此。

    一旦揭開了當年她被拐賣的真相，勢必會重新揭開她的傷疤。

    戰晟沉默了下：“沈銘溪，我可以理解你對沈月的關心，所以一直以來你暗中所做的事情我都沒有過問！包括上次月兒被吳芳劫持，其實我早就接到了線人的上報?！?/br>
    “那你還袖手旁觀？”

    戰晟完全有能力阻止沈銘溪被下藥后所發生的一切。

    但是他不僅袖手旁觀，還會任事態發展。

    “因為我知道你不會是一個沒有準備的人！只不過我沒想到，你那種情況下，還可以沒有碰沈月！”

    戰晟勾了勾嘴角兒。

    “所以，即使沒有景昭毓，你也會照樣找得到月兒的！”

    沈銘溪早就預料到了，當他打電話給銘彥時，就已經預料到了。

    戰晟能夠親自送銘彥和沈月，而不是極力把他們兩個阻止在家里。

    就是已經有了布置。

    戰晟舔了下有些干澀的唇，吳芳他們已經盯著有一陣兒了，先前破的一個縱火案，有人供出當年發生在“江城小區”的那場火災，并不是戶主孩子造成的，而是有人故意縱火，制造救人現場，為了就是謀得巨額報酬。

    只不過沒想到，那場火他意外的傷到了臉。

    經過警方的再立案偵查，吳芳這個人進入警方的視野。

    他有整容經歷，再稍微一查，就不難查到他曾經在“江城”小區任保安。

    而程莉莉這個女人，正是利用了已經將錢全部花在整容上的吳芳，設計沈月。

    不過沒想到，吳芳竟是個落井下石的人，為了錢不擇手段。

    他怎么會屈居于程莉莉這個沒腦子的富二代手下，特別是有了更深的后臺后，更不會把她放在眼里。

    戰晟并沒有將全部事實告訴沈銘溪。

    他太了解沈銘溪，這個世上或許對他使些手段的人可以活得久一些，但是欺負沈月。

    結果只有一個。

    “怎么說，沈月也是我未來的大嫂，我能讓她被別人欺負？”

    戰晟說著，目光卻是被警戒線外面一個男人吸引。

    多年的執業經驗，只一眼，就發現那男人行為詭異。

    他騎著一輛機車，戴藍灰色安全帽，車子沒熄火。

    目光落在已經燃燼的車子上，唇角勾著一絲邪肆的弧度。

    雖然看不清他的臉，但是這男人腳上的黑色皮靴邊緣些許血漬立刻讓他成為戰晟的目標。

    他邁開步子往那個男人方向走。

    周圍有同事跟上來。

    跟著戰晟很久，多少都有些默契。

    也沒問，就跟在他身邊。

    “看那個穿黑大衣，黑色馬丁靴的機車男人？把他控制起來！”

    身邊跟著的兩個同事暗暗使了個眼色散開，分別從兩個方向包抄。

    騎機車的男子，除了看已經不會留下任何證據的現場，一邊還在警惕的四周觀望。

    隨著戰晟和其他兩位同事的走近。

    男人有所察覺地發動機車準備離開。

    戰晟猛然步子加快，一個魚躍，人就跳到了正要發動的車子上。

    那男人驚地車子一抖，差點翻車。

    “停車！”

    戰晟怒喝。

    男人知道若是停車鐵定被抓，但若是抵死一拼，或許還會有脫身的可能。

    他加大油門兒。

    橫沖直闖。

    來往的行人嚇得紛紛閃躲。

    就連行駛中的車輛也被眼前一幕驚到了。

    戰晟面色沉冷。

    疾速行駛的機車上，他手臂勒住男人脖子一扭。

    男人手一松，本能去抵抗。

    戰晟順勢向側面倒去，男人一同從車上翻滾下來。

    旁邊是路基。

    基石是堅硬的天然理石，戰晟勒緊他脖頸翻下車子便很快占據主動權將男人按在路基石上。

    后腦勺磕在石基上，疼得男人嗷嗷直叫。

    戰晟一點沒有留情，“嘎吱”一聲，扭斷了男人的左手腕。

    一把鋒利的手術刀“咣當”從他掌心里掉落出來。

    “隊長！”兩位同事已經驅車趕來，下車便看到路基上后腦勺已經冒出血的男人。

    他的頭盔已經在戰晟跳上車時被他扯掉了。

    如若不然，他也不會摔得那么重。

    “你沒什么事吧隊長？”

    剛才那一躍，真是驚到了一眾同事。

    那真可是不要命的一躍啊。

    同事小周仔細看了一下隊長，除了手上刮蹭塊皮，沒有其他明顯的傷口。

    將地上已經疼得快沒氣兒的男人銬好帶上車，戰晟拍了拍掛彩的左手，電話響起來。

    “什么事？”

    電話是沈銘溪打來的。

    通常他不會主動給自己打電話。

    只要打了就肯定有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