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冬青微微氣喘，道：“你這劍用的，我還以為是用刀?！?/br>
    所有人：“……”

    “只有一句話，”李冬青把他的劍架在他自己的脖子上，說道，“行，還是不行?！?/br>
    李逐歌看著他半晌，閉上眼睛，說道：“五十恥無名……風流晚輩先?！?/br>
    李冬青放開他，他的手垂了下去，劍就落在了地上，李冬青笑道：“李掌門，日后還要靠你多多照拂?！?/br>
    第78章 劍起江湖（七）

    晚上的月光照的路面波光粼粼, 夜色中蟬鳴, 天上的群星仿佛是打碎的玉盤, 星星點點閃著異色磷光。夜色中揮撒一把紫光，星河璀璨。

    李冬青回到院里，屋里的光還亮著，他推開門，寧和塵倚在床頭睡著了, 手邊一本書從手里頭滑落，聽見他推門聲一下驚醒了?？匆娛抢疃?，問道：“什么時候了？”

    “不知道，”李冬青說, “反正不早了?！?/br>
    他走過去，在他嘴邊親了親，然后脫了鞋, 說道：“今天耽誤了一會兒，我不大喜歡和他們打交道。太麻煩了，左右說不通, 大家各執一詞，各說各話，誰也不聽誰的, 霍黃河一句話不說, 只想動手，聞人遷的嘴又太厲害，老是和人吵架, 頭疼?！?/br>
    寧和塵撐著胳膊，在床頭看見他脫衣裳，有些困了，隨口說道：“結果如何？”

    “李逐歌明天和我一起去聞鐘家，”李冬青笑道，“他說聞人越如果來，他就來?！?/br>
    寧和塵哼笑了一聲，說道：“遛你玩兒呢?！?/br>
    “可能是罷，”李冬青說，“明天你見見就知道了?！?/br>
    寧和塵懶洋洋地道：“明天什么時候？”

    “困了就先睡罷，”李冬青笑道，“我明天如果走得早，先帶著霍黃河他們過去。你睡罷?！?/br>
    寧和塵卻說道：“聞人家滿門烈骨，對你而言說不定是件好事。你還記得當年聞人和聞鐘是怎么分家的嗎？”

    “嗯？”李冬青去一邊洗臉，模模糊糊地說道，“掌門人死了，兩個徒弟都想當掌門，就分家了，是嗎？”

    “是，”寧和塵說，“這兩家往上數其實是一家，這家人做事一向忠義兩全，不然也不會寧愿自立門戶，也不手足相殘，他們認準死理?！?/br>
    李冬青覺得好笑，道：“這可不太像你會說的話?！?/br>
    寧和塵：“不然我說什么？”

    “我以為你得說‘姓聞人的都是些蠢材，腦袋掛在脖子上，有和沒有沒啥區別’?！崩疃嗟?。

    寧和塵：“也可以這么說?！?/br>
    李冬青脫了衣服掀開被子上床：“不愿意殺自己的師兄，就算是忠義了嗎？”

    “你還要什么樣的？”寧和塵問，“有的人不光會殺了師兄，還會栽贓給別人，把知道這件事情的人都滅口，然后自己當掌門。每到了師兄的忌日，他還要流兩滴眼淚?！?/br>
    李冬青后悔了，道：“確實算?！?/br>
    寧和塵道：”不過確實不止這個，你知道聞人家的家訓是什么嗎？“

    “沒聽說過?！?/br>
    “惻隱、羞惡、辭讓、是非?！?/br>
    “孟子?！崩疃噜?。

    孟子說的，人生來四善端，惻隱、羞惡、辭讓、是非，對應的便是：仁、義、禮、智。李冬青倒是沒有想到，一個江湖門派，還信這個。

    寧和塵說：“如果聞人家不愿意摻和這件事，當年就不會去幫吞北海，如果他們下定決心，那肯定誓死追隨，聞人遷心思不壞，你可以和他相處著試試?！?/br>
    李冬青看了他一眼，道：“李逐歌去年也參與了吞北海之戰，但是他也不愿意?！?/br>
    “他有其他心思，”寧和塵把書放到一邊，推了他一把，“把燈滅了去。這世上心思不純的人占大多數，放不下是人之常情，李逐歌是你不逼他，他就不走的那種。未來你還要見到很多人，不是是與非就能說得清的，所以聞人家信是非，就是最了不起的?！?/br>
    李冬青卻：“我今天沒想跟你聊這個?！?/br>
    寧和塵：“想聊什么？我今天累了?！?/br>
    于是李冬青霎時沒事了，下床吹燈。

    寧和塵躺下了，對李冬青道：“壓著我頭發了?！?/br>
    李冬青卻反而湊上來，小聲道：“現在呢？”

    寧和塵沒用力氣推了他一下，沒有推開，李冬青湊過來賤兮兮地，可憐兮兮地說道：“你那天晚上還跟我說，如果有時間……”

    “有嗎？”寧和塵問，“伸出頭去看一眼，天要亮了，乖兒?！?/br>
    李冬青：“……”

    寧和塵等了一會兒，嘆了口氣，拉住他的手放在自己的中衣上的系的扣子上，輕輕地吻了他臉頰一下，問道：“會嗎？”

    李冬青腦袋蒙了。

    第二日。

    “如果搞定了聞人越，這么多人，安頓到哪兒？”葉阿梅在飯桌上問。

    李冬青：“你問到點上了?！?/br>
    葉阿梅不可置信：“你沒想過？”

    “你要是昨天問我，我還沒想過，”李冬青說，“今天有了。劉徹助兵東甌，打贏了之后東海王說要舉國遷徙，要到中原長江以北生活，東甌不出一個月，就是一座空城?！?/br>
    葉阿梅：“你讓大家去東甌生活？”

    “東甌不好嗎？”

    “離中原太遠了?！?/br>
    “要的就是離中原遠，”李冬青卻說，“離皇權越遠越好，沾不上邊才是最好的?！?/br>